手上的拉链被人夺了过去。 程北谦像是看不惯她磨磨蹭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扭成团的拉链轻而易举就扯了出来。 拉链拉到顶,抵着她光洁的下巴。 她听程北谦说:“最多三晚。” 夏知瑶嗯了一声,见好就收地开门下了车。 停在路边将近四十分钟的劳斯莱斯终于驶离不符合身份地位的闹区。 夏知瑶的脸也在车尾灯消失的霎时,露出毫不掩饰地冷笑。 一场长达四十分钟的身心拉锯战,把她从里到外褪了一层皮。 她看着那辆车消失方向,攥紧拳头。 程北谦,你一定会输! 夏知瑶回到家面临了聂丽娟的仔细盘问。 这几天表面风平浪静,聂丽娟神经却是绷着的。 她是看着女儿和程维相恋走入订婚,就怕年轻人想不开做出极端事。 夏知瑶扯出自己的睡衣睡裤,无语道:“我穿着睡衣睡裤能去哪?就是去小区门口买了点炸鸡柳吃。” 说着还张嘴让聂丽娟闻了闻。 聂丽娟确实闻到了炸鸡柳的味道,不由松了口气。 “去暖和一会,我去做饭。” “妈。” 夏知瑶又叫住她。 聂丽娟套着围裙转身,“怎么了?” 夏知瑶看着妈妈,又摇了摇头。 “怎么腻腻歪歪的。”聂丽娟取笑了几句,接着去厨房忙活了。 夏知瑶回到房间,把羽绒服脱下来用力甩在地上,脚踩上去,去衣柜拿了干净睡衣睡裤。 她进浴室洗了一个澡,把程北谦碰过的地方全洗了个遍,全身搓红了,才将那股子味道去掉。 一脸厌弃地沉默擦干自己。 做一次跟做很多次在她这里不存在没区别。 每一次都让她恶心至极。 第32章 强夺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 夏知瑶连着三天没加班,下班就回到家陪着聂丽娟。 有时聂丽娟还在外面跑业务,她就提前把饭做好, 等着爸妈回来一起吃。 前一天晚上,夏知瑶发现一个异常现象。 她们汉语言校友群莫名其妙登不进去,有人问了大学系主任, 主任那边竟然直接就不回应。 余欣在电话里昂首伸眉道:“真是老天爷开眼,自作孽不可活, 现在好了,谁也别想再嚼舌根, 我还听说周静蕾被公司给开除了,怎么这伙人一齐遭殃, 哈哈哈。” 夏知瑶结束沈永洋的洽谈后, 再没去过盛科集团,还真是没想到周静蕾竟然被开除了。 她心里不由有了猜测,又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余欣兴奋地不行:“我真想看看周静蕾那张用鼻孔看人的脸现在是什么样, 一定倍难看。” 夏知瑶把门轻轻关上, 盘腿坐在床上,忽然换了个话题。 “余欣, 我想请你帮个忙。” 余欣还沉浸在打脸的快乐中, 听出夏知瑶语气的凝重, 立马收起笑。 “什么忙?” “那个......。” 夏知瑶迟疑一秒, 继而抿着唇说:“能不能帮我演出戏,跟我妈说我最近要出差。” 余欣性格大大咧咧, 恋爱经验少, 但不代表她是傻子,这几天夏知瑶住家里她是知道的, 几乎立刻就联想到那两张照片。 “你瞒着你妈,不会又要去跟那个男的在一起吧!” 夏知瑶没吭声。 电话有片刻凝滞。 这就等于变相承认了,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竟让夏知瑶这么豁得出去! 余欣特别生气地说:“瑶瑶,你谈恋爱我绝对支持,一百个支持,但如果不是正常男女关系,我绝对会阻止你!” “不是你的想的那样。”夏知瑶不想欺骗余欣,只能这样去回答。 “那是怎样?” 余欣气得捶胸顿足,不依不饶道:“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咱俩一起从小长大,我什么事瞒过你?你倒好,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不告诉我。” 说完还气愤难平地痛诉夏知瑶不把她当朋友。 夏知瑶心甘情愿听她骂完,半晌,仍旧低声说:“帮帮我好吗?” 骂也骂了,这家伙还是嘴硬。 余欣实在太了解夏知瑶了,看着温婉恬静,实际就是一头倔驴。 她做最后挣扎问:“你实话告诉我,以后你会后悔吗?这样不清不白发展下去可能会受伤,可能会很痛苦。” 夏知瑶鼻尖酸酸的,忍着哭腔笑了:“不后悔。” 为了家人不后悔,至于她受伤与痛苦。 现在她已经痛到快麻木,无所谓了。 余欣便什么也不再问,“好。” 挂电话之前,余欣说:“瑶瑶,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敞开心扉,我永远都在。” 夏知瑶骤然捂住嘴,掩盖汹涌袭来的酸涩。 “好。” 吃饭的时候,夏知瑶电话不停在响,她正在洗手间,一时出不来,让聂丽娟帮忙接一下。 聂丽娟接完电话,正好夏知瑶也从洗手间出来,跟她说:“余欣说你明天要出差,让你早起别误了飞机,她跟我说你要出差一个星期,会不会太长了?还有一周就过年。” “要去跟客户聊传记,一周已经算快得了,客户也就年前有时间。” 夏知瑶边笑边帮她整理餐桌,说起谎来已经磨炼得很自然。 其实心里难受得不敢直视母亲眼睛。 聂丽娟一门心思全在女儿要出差的事上,没怀疑,只叹息一声,挥着手让她别忙活了,早点休息明天好赶飞机。 第二天夏知瑶装模作样提着行李出门去了杂志社。 晚上下班准备打车去京纽酒店,却在门口看见了程北谦的司机。 当时周围还有同事,她装作不认识直接越过了司机。 司机人精,很有眼力劲地把车开到附近转角处停下。 夏知瑶拉开车门坐进去,见车里没程北谦的身影。 “回京纽酒店吗?” 司机恭敬回答:“程先生交代您去京纽酒店收拾行李,我带您去别墅。” 夜色迷离朦胧,夏知瑶怔愣地抬起头,暗光遮挡了她大半张脸,一缕路灯光急匆匆跃过时,正好点亮她嘴角的冷笑。 当初她带去京纽酒店的行李本就少,再加上现在是冬季,添加了几件外套,全部家当整理完也就两个行李箱。 关门离开前,她回头环视这间奢华又冷冰冰的总统套房。 好似将自己那些挣扎痛苦回顾了一遍。 踏出这间酒店,迎接她的又将是下一个战场。 酒店大厅经理以及前台工作人员目送着她离开,目光一直随着她坐上那辆昂贵的劳斯莱斯幻影。 经理不由啧啧两声,跟前台说:“瞧见没,能忍就能出头。” 几位前台仍震惊地看着门口,她们在酒店见过太多像夏知瑶这样的存在,还曾打过赌。 赌夏知瑶跟酒店无数被抛弃的女人一样,见不得光终究会被弃如敝履。 但没想到这一天并不是被抛弃,而是如来时一样,挺着脊背走出去。 - 司机把她送到了程北谦位于郊外的别墅里,之前她在程北谦高烧时来过一次。 那次的枪响给了她不小冲击,至今记忆犹新。 她一直觉得今年运气很衰,本以为从京纽酒店出来,迎接她的最起码是阶段性胜利。 但显然人不能太自满,现实随时会给你重重一击。 这次跟上次一样,来得非常不凑巧,刚一踏进别墅,二楼瓷器碎裂声此起彼伏,情形听着比上次更糟糕。 管家保姆候在一楼,一如既往连气也不敢出。 “程先生发烧了。” 管家见夏知瑶僵在原地,不由低声交代。 嗯,发烧就等于又发疯了。 就算夏知瑶再厌恶程北谦,也不得不激起好奇,程北谦看着人高马大,怎么动不动就发烧? 在一片摔裂声中,她偏头问管家:“他经常发烧吗?” 跟着程北谦不到四个月,她就遇到了三次。 管家闻言,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跟她透露。 楼上崩裂声一声重过一声,越发显得整栋别墅暗流涌动。 几人像等着审判一样静待楼上安宁下来。 楼上足足快摔了半小时,还不见停。 夏知瑶瞧见大家脸上都开始悄无声息淌下汗珠。 这种未知的恐惧最磨人。 “我上楼看看。” 夏知瑶这次没退缩,果断站起来。 管家听到这话,情绪不由外露,震惊地看着夏知瑶一步步踏上大理石台阶。 夏知瑶循着声音踱在二楼悠长的走道,随着靠近,那摔裂声比在一楼听更胆战心惊。 即便没瞧见那场景,也能通过这强烈冲击声,想象到程北谦此刻的暴戾。 夏知瑶停在一间虚掩的房门前,屋里声音停了一秒,随即再次响起。 隐约有细碎的瓷器碎片从门缝旁飞过。 她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滚出去!” 砰地一声—— 一个蓝色花瓶从眼前飞过来,她整个人徒然僵在原地,双腿像灌满铅根本动不了。 花瓶并未砸到她身上,而是在门框旁的墙壁上炸开。 强烈碎裂声伴随着无数碎片从夏知瑶眼前滑过,大小不一的碎片像烟花一样落在不同角落。 一块小碎片还是不可避免地滑破她额角。 她距离程北谦砸过来的地方只隔着一小段距离,没直接砸她身上已经万幸。 伤口顷刻浸出血来,血量不大,蜿蜒成一条细红色的线,从她额角流淌过干净的脸颊。 大概是她皮肤太白,倒显得这个小伤口有些骇人。 夏知瑶完全吓傻了,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幕发生太突然,尖叫声全部被扼制在嗓子眼。 程北谦根本就没看清门口是谁,手上刚拿了盏琉璃灯想要再砸过去,偏过头瞧清门口的夏知瑶,手不由顿在半空。 很快他又收起一晃而过的情绪,目光沉沉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隔着满地狼藉对视。 夏知瑶见过程北谦暴戾冷漠邪恶的多个面孔,却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狂躁,眼眶因为高烧泛红,神情癫狂又可怖。 好似一下子又回到那个被他用枪抵着额头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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