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这张鬼画符就是老头儿口中的药方。 还照着名字抓药就行,她名字都看不懂抓个屁啊! 南星绝望地叹气,认命拿起药方来皱着眉头依稀辨认着上面能辨认出来的药材名字,蹬着小凳子去身后的药柜上抓药。 “生地黄、积雪草、桑叶.......”南星边费力地读着名字边拉开小抽屉,用杜若他们惯常盛药的竹条小簸箕盛半栏儿出来备在桌子上,以便他们一会儿按照分量分装。 “螨生.....日?这什么玩意儿?”抓着抓着,她看到后两行,连猜带蒙也折腾不出来老头子写得这什么玩意儿。 南星的手在半空无力地抓了抓,仰着脖子看着满满一墙盛放药材的小抽屉,叹气,再往后一瞅,老头子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怎么滴,越写后面字儿越飘。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春水煎茶般清雅。 耳侧落下男人温润清澈嗓音,徐徐和煦:“师父写的这味药材是满天星,在你右手边倒数第二层的抽屉里。” 南星惊喜扭头,看到宋京墨正巧解了药箱子搁在桌子上,清浅地日光从敞开着门扉落进来,衬得他皓白衬衫霜雪清隽,身姿颀长。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惊喜嚷了声:“病秧子你回来啦!快快快,你来给老头儿抓这个药,我都折腾不清师父他老人家这个字儿写的是啥,真是为难你了这么多年看着真么一手天书学医学过来的。” 她边将杜若给的活儿转手扔给了他,边蹲下来去倒数第二个抽屉里抓满天星,一拉开,里面浅棕黄色细细长条的药材安静陈列着,她看了眼,有些嫌弃地嘟囔:“你刚刚说这是什么什么星来着,这药材好丑啊。” 宋京墨去旁边洗了手擦净手过来,将衬衫袖口挽至手肘,在她旁边蹲下来,接过她手里的木条簸箕,弯了下唇:“满天星,和长庚的名字一样。” “满天星需采摘阴干后入药,制作过程会破坏原有的颜色状态。”他捻了几支不太完整的满天星扔到一边的木篓里。 南星起身,拄着下巴半个身子压在桌子上:“我记得学校旁边的花店好像有叫满天星的,是不是那种细细小小的?” “嗯,满天星也是装饰花卉。”宋京墨起身,将小簸箕放到桌子上。 “那满天星真的不好看,小小的白点儿,花店老板娘经常拿它搭着玫瑰百合什么的卖出去。”她撇嘴,不以为意,“还是丑。” “长庚见过成片的满天星吗?”他问。 她摇头,“没有。” 她只见过花店里蔫蔫巴巴的。 “自由生长的它们,很好看。” 少女仰着头,杏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眼眸带了丝笑意,像雪山岑雾消散,又见松柏。 “和我们长庚一样好看。” 而且生命力蓬勃。 满天星是花店唯一不需要醒花这一步的花草。 恣意绚烂,和她的性子倒也很像。 没有她帮倒忙,他抓药速度很快,驾轻就熟记得每种药材的大致位置,很快就将杜若写的药材准备出来。 “切,好看个屁,就拿这丑花儿拐着弯骂我,”南星垮下脸来,“我才不信这丑了吧唧的狗尾巴草好看,除非你给我种出来——” 杜若忙完了,妥善安置了他的那批宝贝药材进药堂来。 南星耳朵贼灵,小狗似得,觉察到立刻闭了嘴,几步冲进来一把劈手抢过宋京墨手里准备筛药的网纱,装模作样地是自己在忙活。 杜若进来就看到小姑娘勤勤恳恳地干活儿,药材已经备好了,就差按照分量包装了。 他又看了眼站在旁边啼笑皆非的男人,轻咳了声:“京墨你回来了啊。” 宋京墨微微颔首:“刚会诊完。” “那就别杵这儿杵着了,夏天天气酷热,你这出去一趟可不近,又背着这么重的药箱子,去厨房喝点冰镇绿豆汤吧,隔壁王婶子刚送过来的,喝了解暑。”杜若说。 南星一听有绿豆汤,眼睛都瞪直了,真的就差撂下手里的活儿撒丫子直奔厨房了。 但是杜若偏偏不走了,叹息了声,进来在药堂的小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宋京墨看看满心情绪都写脸上的南小姑娘,无奈笑了笑:“师父,我帮长庚把这些装完就过去。” 说罢,蹲下来帮她一起整理。 南星弄得着急,药包都是草草一系就扔一边儿了。 宋京墨单手拎起来,药包散落,滚出来几粒桂圆落在他脚边。 男人轻哂,没说什么,俯身将她潦草包的药包一一解开叠平整扎结实。 不一会儿,药材就都按照分量包好了。 南星欢呼一声,第一个蹦起来就往厨房跑,要抢第一口绿豆汤喝。 宋京墨将后面收尾的事情做完,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才起身。 杜若眯着眼在旁边看,旁观了全局,哼了声:“你倒是挺宠这丫头的。” 宋京墨把手里的剪刀放在柜台上,闻言,弯了下唇,没说话。 他转身出门前看着在捣鼓药材的杜若,轻声叫了声:“师父。” 杜若身子颤了颤。 他们虽然在表面上是师徒关系,那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私下的身份一直是宋家继承人和下属的关系。 这是头一遭,宋京墨私下这样叫他。 老头胡须动了动,拿着腔调,没抬眼,问:“怎么了?” “我对长庚是认真的,”他长睫垂下来,眼底是一片清明温柔,“师父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希望您能把她当做我一样。” 杜若叹了口气:“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知道。” “唉,你说你这身份,放眼以后,什么样儿的找不到,你就算是要天上月亮老爷子也得给你摘下来,怎么就偏偏这么倔,非要看上这个个小丫头。”杜若脊背有些佝偻,他扶着桌子在旁边的三圈椅上坐下来。 杜若父母那一辈的都是跟着宋家祖爷爷为家族打江山的人,后来落了残疾才辗转隐居嵩屿,后来为了母亲为了治疗父亲的病,白手起家学习中医,到了他这代,更是一辈子都致力于医术,甚至是为了中医终身未婚配。 当初宋老爷子塞给他一个小男娃娃,并让他亲自去宋宅接之前,他都不知道这是宋家未来的家主,宋家的继承人。 当初第一次见到宋京墨时,小男孩眼里的狠戾暴恣像是条扔到路边受伤的狼崽子,逮住谁都要咬一口。 被他带来嵩屿,小京墨跟他也不冷不热,几次叫他吃饭他都以断食抗议。 小孩子体质本来就虚弱,宋京墨身上还因为挨冻落下了病根,几次饿晕过去,都是杜若捧着热粥一口水一口米的亲手喂给他,将人救了回来。 宋老爷子在这点上狠心是真的狠心,将宋京墨扔给了杜若,就真的不闻不问。 老爷子说这小子性格太野,像是藏着爪子的狼,让杜若好好教训他改改这脾气,不然以后就是条宋家拴不住链子的疯狗。 杜若脾气虽不算温和,却因为研究中医沉淀温笃坚定,他的言行举止在潜移默化的相处中影响着宋京墨,竟也跌跌撞撞将当初人人看一眼都畏惧的男孩带大,他终身未娶,毅然已经将宋京墨当做亲儿子教导了,甚至当初宋京墨考上赫赫有名的北大,宋老爷子出言反对,想把人扔去国外历练,也是杜若在老宅门口跪了一夜苦苦哀求才没把宋京墨送走。 他亲手教导,循循善诱,才将当初那个孩子抚养成如今这般温和模样。 他对宋京墨,难说是师徒之情父子之情还是上下属之情杂糅,或者几者都有。 放眼宋家敢有两个人说教宋京墨,除了宋老爷子也就剩他杜若了。 宋京墨听完杜若的话,许久未应答。 窗外云开阳霁,桑葚抱着南星书包上挂着的毛线球玩具在他裤腿边玩闹。 “人人给我的那点可怜都是施舍给我的。或畏惧我的身份或畏惧我的家世,不得不这样做。” “那是施舍,我不要。” “我不需要可怜,那些所谓的可怜像是扔给路边一条狗骨头一样,或是因为承担主人的义务不得不去施舍给它。” “无论是我,或者换做任何人站在这里,他们都会去可怜它,扔给它肉骨头,因为宋家继承人的这个身份,施舍和可怜是给这身份的。” 他忽轻笑一声,“师父,唯独她给的是爱。” 唯独她和你们不一样。 单纯的,干净的,不计后果的。 那一刻,他站在原地,感受着汹涌澎湃的爱,穿雪山,劈裂森林,穿膛而过。 他站在原地,茫然地感受着,任由着这种突然溢上来的情绪像是顺着血液流淌进四肢百骸,胸口处酸胀疼地像是要爆炸开。 ——你也相信爱吗? ——之前不信 爱都涌向了不缺爱的人。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在生与死之间,爱是一种多么强大而美好的东西。 竟让他这般垂影自怜枯槁之木,在凛冬也逢春。
第25章 宋京墨到厨房时, 南星正一脚踩在凳子上,已经干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喝得太急, 冻得脑仁子疼,她正吐着舌头小狗一样哈气。 小姑娘穿着白色及膝百褶裙, 随着她的动作, 裙摆被牵扯着露出一截白嫩豆腐一样光滑大腿, 下面是奶白色的丝袜,中间绝对领域的肌肤白到晃眼。 男人眼尾下压了一瞬, 默不作声过去顺势站在她斜后方, 身影完整挡住她, 任站在门外都看不见分毫, 他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病秧子,你来啦, 隔壁大婶做的绿豆汤好好喝,比学校卖的冰镇饮料还好喝。”南星冲他露出个灿烂地笑容。 “嗯。”宋京墨言简意赅。 他喝绿豆汤的时候动作也带着股子斯文精致, 盛在小白瓷盅里满满喝,不似南星一通牛饮直接干一碗。 窗外的阳光细碎地穿过树叶缝隙落在地上, 是滚动的光斑, 桑葚懒洋洋地叫了声,仰躺在桌子上把软乎乎地肚皮摊开来晒太阳。 正在这时, 院子里传来镇民的声音。 “宋大夫在不在?宋大夫人呢?”那人声音顿了一下,脚步声明显朝厨房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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