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在黑暗里看清那双熠亮眸子,薄唇擦着颊侧, 游至她唇齿, 撬开, 往里绕, 掀起舌尖卷缠。每一步都开了慢放帧般。 在厚墙右侧,灯光大亮,李沅坐沙发上,在等着汇报公事。女佣来过一次,倒了杯茶水又退出去。 信息发完,他开始在左顾右盼,目向一面侧边静肃的棕木门板,又无意移开。 厚墙左侧,床榻之上, 姜语被压躺着, 后脑垫高枕。她思维清醒, 却无力遵从大脑抵抗,感受那外侵物占据来。 一点再一点, 窒息感疯长, 旖旎缠动声漫漫。 李京肆另只空手顺锁骨下去,握住了她,时轻时重,时慢时快, 折磨理智。 耐不住的一声细哼, 姜语才猛觉不对,抽出理性使劲一下推开他, 撑床沿退着直起半身。 喘着粗气,她瞪他:“你非要玩这么变态?”甚至压了声。 李京肆笑笑,也放过她,“睡吧。”再俯身轻吻她唇角一下,直身站去,揉了揉后颈说:“他不会知道你在这儿。” “……” - 李京肆是从书房正门过去的。 晚上会见,李沅穿得也正式,那张略显稚嫩的,还带着少年微涩感的脸,是穿着正装久了看得没那么违和些。一见门开之后的人,李沅一下站直了,喊了声大哥。 李京肆手势点了他坐下,踱步坐他侧边,等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报告递来。 等他一顿口头阐述,李京肆边翻着他的初步汇总,边轻缓点头,“各方面总结还算精细,Reasearch进展呢?” 李沅说:“一直在跟进调查,目前而言,这块所面向的市场总体评估还不错。” “什么时候能给出目标价格?” “很快。” 一句接一句,李京肆问得很紧,越让他慌张。说来也是难得大哥在工作上帮扶他,他主要也不在李京肆手底下,平常照拂多的也是二哥。 离了公事,李沅都不敢怎么跟李京肆多说什么闲话,谈起正事来更加,多余的一个字不敢说,问什么答什么。茶水喝了一口就没动,握在手里握凉了。 女佣又进来次,给李京肆斟了热茶。 他身上那股气质随性松弛,方才问他的那样严肃少些了,合上文件夹丢一边,饮口茶水,“你接触这行也不算久,太多压力给你大概不好。” 李沅马上否定了:“没有、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压力使人进步嘛。” 李京肆瞥他眼,冷肃神态有了点温度,“放宽心,左右不过是个一级市场。后续事宜,跟张博交涉就行。好好干。” 李沅用力点头:“明白。” 李京肆没多留客,事情讲完,李沅就匆匆口头告了别,收拾完文件,起身离开,路过那扇棕木门,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是轻松笑了笑,问去一个题外话:“大哥你这书房,两扇门呢?” 李京肆也向那门看眼,忽地笑说:“连着卧室。” “那确实挺方便的。”李沅憨憨笑,回头挥手,“走了昂。” 门关上,值班的佣人进来,收拾了桌上两杯茶,见李京肆又坐去电脑桌前,便是又倒了杯水放在他桌旁。 对着成堆的文件,再熬了一小时,李京肆才回房中。姜语已经熟睡了,两只臂伸外边,露了整个肩,李京肆就走过去,给她被子再盖紧,掖着角把她裹得严实。 拿衣服,到洗完澡回来,动作都很轻,到另一边去掀被子钻进去。 是在重复件熟悉而又陌生的事情。 有时会错觉他们是对婚内夫妻——丈夫忙累一天,妻子在床上睡得香甜。丈夫轻手轻脚做完一切旁的工作,松懈一身劳累气力,钻进被妻子熨热的被窝。 再然后…… 李京肆顿了顿,身上暖了些,张手去把姜语融在怀抱里了。 - 第二天姜语起得比李京肆要早。 他们稀奇地共用了一顿早餐。李京肆后到了餐桌前,问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姜语咬了口烤吐司,嘴里嚼着还没清空干净,抬眼看他坐下在对面,说:“我一会儿就走。” 李京肆去握牛奶杯的手一顿,再是表面淡定小抿了口。他不问她去哪,干什么,也不留人,就说:“忘记问,那架钢琴试过了,感觉怎么样?” 他这样避谈了话,姜语也很是惊奇,顿了一会儿才回:“外形跟音色都不错。赔礼?” “是。” 姜语坐直了,淡然点头:“那我收下了。” 李京肆直视过去,她吃得认真,也没顾得上他的目光,“要走的话,我再让人把它送你那儿去。” “就放这儿吧。”姜语说。 李京肆沉默着让空气静了会儿,动作停下,就定眼看她。 咽下一口食,姜语抬头与他视线撞一块儿,“我琴房那架又没坏,不比这便宜,我还不太想换下来。”她半分异样没有,似是理所当然,“比起送我那儿塞个地方吃灰,还是放这儿吧。” 这是她的东西,而她放在这里。 深意是不言而喻。 李京肆大大方方揭露:“我等你偶尔再赏脸过来,弹给我听?” 姜语笑说:“你可以等着。” 她又自发地想起一些经典爱情电影的开端情节——女人的物品落在男人家里,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再之后,女人就会回到那里。 姜语停止了遐想,话锋又转:“这几天都不用找我了。” 这下李京肆才是真愣了,放下刀叉,双肘撑桌面上,五指相交,一眨不眨越过去看她。 他也不问话,就等姜语说下去。 “我得去拉斯维加斯一段时间。” “做什么?”李京肆问。 姜语顺口说了:“回校,出面晚会演出。” 李京肆说好,多的话一句没有提,早餐吃了一些就走了。 这两天吃穿用度都在景苑,姜语没什么自己的东西要收拾,提个包也走了。 路过客卧的窗台,她又朝下看了眼。地面整洁干净,前边修剪灌木丛,风在轻轻吹。 盆栽已经被收拾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 十二月,空气骤冷。 北京刮起妖风,卷着粗燥飞尘,出了内环,眼睛都睁不开。 孟仪非要约那么远的饭馆吃东西。也是听到姜语说马上要走才抓紧吃个短期告别饭,照她的性子,只是飞过去工作断然不可能,少说玩一阵。 开楼上包间,叫了些两人常在一起点过的菜式。孟仪问姜语什么时候走。 姜语说:“明天吧。” 孟仪努嘴,玩笑说:“那这顿饭可真算及时,等你走了我都约不到了。” “什么话。你不约我,我就不能约你了?” 孟仪就笑笑:“好吧,事后安慰我也受用了。” 姜语自然伸手去把一盘白松露挑换到孟仪面前。俩人吃饭,她总先记得孟仪口味。 俩人聊起近况,孟仪说自己这段时间各地出差人都傻了,还是前天刚回来,如今抽出时间约顿饭。生意人都很忙,姜语从李京肆那儿就见识过了。 话题空时,姜语顺势了又问了句杨子尧:“他最近没再给你惹事吧?” 孟仪边吃着漫不经心说:“他能给我惹什么事,我也挺长时间没见着他。好像是拿了家里一笔钱出国了,想想也是在哪儿潇洒。” 姜语放下筷子,“这笔钱,没你的份儿吧?” 孟仪顿时立直了背,保证说:“没有!绝对没有,我现在就是秉持着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的心态跟他处着。” 姜语信她了。 过一会儿,摆手支走了站不远的服务员,门扉紧关,又诘问:“你们结婚两年,杨家不催个孩子?” 孟仪脑子瓜子就疼了:“催啊……每每见面都催。”手也跟着比划:“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生,特别是跟杨子尧。我怕得病。” 姜语偏头失笑,打趣说:“讲真,那玩意检查过没?” “婚前检查过一次,那遭不住他婚后玩得更花啊。” 姜语吐槽说:“你家也是,当初到底怎么看上他的?世上是没比这更好的货了吗?” 孟仪无奈:“那更好的货也不能看上我啊。” “看不上你?你这是过分自贬。” 孟仪笑眯眯去抚她手背,“好啦,不说了,管他呢,他在外边玩死了我也不掉块肉啊。” 本就是句玩笑话题,说得不大愉快也就不再提及。 吃饭时,孟仪还接了几个商务电话,跟姜语说一会儿饭后就得回去,最近有一阵忙得。这话之后吃东西都有点儿急。 姜语默声不语看着她好一阵了。总会在这时候觉得遗憾,她这样知性而强大的女人,满脑子上进事业,落不到一个好去处,平添一堆烦心事,坏名声——孟仪那联姻夫婿在圈里不知收敛玩得多花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接过电话之后,孟仪手机就放在桌上了。期间再响过一次,孟仪瞥了一眼,没理,也不挂,摁灭了屏幕。 姜语第一次没注意,等那铃声再响,看过去眼,顿住,问了:“谁啊?有备注喔,不是骚扰电话?” 孟仪没避这话:“周闻景呗。” 她们两个多是无话不谈,周闻景这太子爷对她穷追不舍,姜语是早早知道了的。笑说:“他想泡一个有夫之妇的贼心还不死呢?” 说完就征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熟悉。 孟仪说:“他哪在意这些。有钱有势的都这样,看上一个人就像看上一件玩物,他会在意玩物有没有主人吗?他只要玩物足够有趣好玩。” 姜语听陷进去了。 “还有人私下里跟我说呢,怎么不干脆求周闻景的势踹了杨子尧,跟个黑白道太子爷不好吗?” 姜语回神,顺话问:“你怎么想的?” “我刚刚就告诉你了呀。”孟仪释然坦荡着笑,“他们这样有通天权势的人,往往更危险。女人的性质对他们来说是能什么?plaything。”食指是点向了姜语,她说:“而玩物,是会被随时摒弃的。” 姜语将目光撇开了,向远远窗外的蓝天白云。 她记得曾读过一句诗,那句诗又美又凄,此刻如是应景,想起了风吹翩动的诗集纸页,她握笔划线标注过那句话—— Do not seat your love upon a precipice because it is hi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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