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她的一群女生,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其中一个开口说:“阿玫,你最喜欢的乐队这周末会在南城开演唱会,我托人抢了四张票,到时我们一起去玩啊。” “四张票?”鹿玫慢悠悠撩起眼皮,神情倨傲的像只天鹅:“你是想邀请我去玩,还是想请我两个哥哥去?” 女生脸红,期艾地看着鹿玫:“那能邀请他们一起吗?” 鹿玫撩了撩自己的长卷发,笑得明艳又讥讽:“劝你死了这条心,我大哥是不可能去的,同理,在我二哥眼里,你们还没有他那一堆无趣的代码好看。” 女生垂眸,表情是明显的失落。 其他女生见此,也不敢再上前搭话,纷纷回到各自座位。 人群散去,视线变得开阔,鹿玫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明杳,女生乖顺低眉站在那里,安静得仿佛班上没有这个人。 来学校之前,鹿玫就听说她有了个新同桌,一来班上,发现自己桌椅被擦得干干净净,鹿玫对这个新同桌印象更好。 “你好,我叫鹿玫。小鹿的鹿,玫瑰的玫。”鹿玫自来熟地和明杳打招呼。 明杳害怕给同桌留下不好印象,刻意放慢语速,轻声说:“明、杳。” “咦,你怎么说话这么慢?”鹿玫疑惑。 刚才被鹿玫拒绝的女生就坐在他们这组第一排,接话道:“阿玫,你新同桌是个结巴哦。” 然后噗地笑出了声,女生用讥讽的余光扫过明杳,明显是把刚才被鹿玫拒绝的愤怒发泄在她身上。 明杳垂下眼睫,对于这个世界给予她的恶意,她已经习惯逆来顺受的接纳它们。 鹿玫观察到明杳情绪低落,没好气白一眼女生:“吐不出象牙就别开腔。” 女生想反击回去,对上鹿玫矜傲视线,不甘哼了一声,扭头和他人吐槽这件事。 鹿玫恍若未闻,热情地拉过明杳胳膊坐下。 明杳能感受到鹿玫对自己的亲近,脸颊微红,手指紧张地捏住卫衣衣摆,小声说:“谢、谢。” 明杳小动作被鹿玫尽收眼底,鹿玫噗地一下笑出了声。她觉得这姑娘真是太可爱了,长得可爱,说话也可爱,连紧张的小动作都那么可爱。 明杳不解地眨了眨眼:“你…笑什么?” 鹿玫轻轻捏了捏明杳圆圆的脸蛋,笑着说:“宝宝,你真是太可爱了。” 因为那次变故后,身边人都骂她死结巴,傻胖妞,这是来到这个新班级,明杳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人善意。 明杳发现鹿玫看起来是高傲大小姐,不好接近,实际上对自己人热情又护短,完全不像明杳在一中时那些女生排挤孤立她。 鹿玫会陪着她一起去领校服铭牌,带着她一起熟悉学校的路线,只几天下来,两人就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周五下午,放学铃声响起,上课老师前脚离开,后脚教室就变得空荡荡,只留下今日该做值日的明杳一众人。 鹿玫今天请假没来,小组七人只剩下六个,劳动委员给众人分配了任务,大家各司其职,很快把教室打扫干净。 这一次轮到明杳和转学来第一天找她茬的女生去倒垃圾,其他人已经离开,她借口自己生理期来了,让明杳一个人去倒垃圾。 明杳不懂拒绝,颔首同意。 女生则和外班朋友嬉笑离开,临走时得意瞥明杳一眼,用口型骂她:“傻胖妞。” 明杳看见,沉默垂眸。 走到教室垃圾区,明杳拖着那只有她半个人高的蓝色垃圾桶出了教室,到楼梯口时,明杳吃力地提起筒旁扶手,小心翼翼地下楼。 高一三班教室在五楼,明杳虚胖,身体孱弱,从五楼下来,在初春傍晚出了一身的汗,风一吹,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白日下了一场雨,高一教学楼又正对露天操场,明杳要去倒垃圾必会经过湿漉漉的塑胶跑道,她小心翼翼拖着垃圾桶低头前行。 傍晚六点,天边夕阳西坠,天空透着金色的红,白云层层叠叠铺开,操场旁栽有一排杏树,开春以后,就抽芽含苞,清凉晚风吹来,带着丝丝甜香。 明杳倒完垃圾往回走,不远处篮球场上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她不经意间抬眸望过去,就是这一看便再也挪不开眼。 操场天边云似火烧,成排的杏树枝桠茂盛,风一吹过,在塑胶跑道上投下晃动光影,而比花更吸引明杳的是站在杏树下的人。 男生个头很高,黑色碎发被夕阳染成棕色。他穿着一件黑色兜帽卫衣,同色系运动裤,裤缝有一条白杠,身形颀长,脚上是双黑灰撞色球鞋,露出一截骨骼锋利的脚踝。 他正把玩着手里的篮球,指节分明。额前碎发垂下,在硬挺眉骨打下暗影,他半垂着眼皮听旁人讲话,脸上笑容恣意又痞坏。 夕阳余晖穿过枝桠交错的树冠落在他身上,不是光照亮了他,是他比光还要耀眼夺目。 清风拂来,藏在杏树间的春蝉开始鸣叫,明杳心潮也随着蝉声起伏难消。 明明是春日傍晚,她却被太阳晒红了脸。 男生身边的人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表情嬉笑八卦,男生撩起眼皮往明杳的方向看了过来,明杳就那么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他的眼睛生得过分好看,眸长深邃,形似桃花,看人时不自觉含了三分情,潋滟得勾人。 和他对视那一刹那,明杳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手脚僵硬不知该往哪放,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男生只看了她几秒,就偏开了眼。 朋友凑到男生身边调侃:“放哥,那胖妞刚目不转睛看你呢,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还没八班追你那个四眼妹一半好看。” 陈放垂眸扫他一眼,眼尾弧度冷厉,低沉嗓音漫不经心,语气却严肃:“少拿女孩子开玩笑,你没妈吗?” “我这烂嘴,放哥,我错了。”朋友识时务求饶。 陈放轻抬眉梢,睨他:“下不为例。” 朋友连连应是。 球场上有人叫他:“陈放,过来打球。” “来了。” 陈放应了一声,拔腿跑过去,身影被夕阳拉长,落在明杳眸底。 江桥上霓虹交替闪烁,明杳盯着车窗外被两岸灯光照得波光粼粼的阆水江走神,脑海中不自觉掠过才发生不久的回忆,像是老电影镜头,每一帧都加了滤镜。 杏树在他身后被风吹得摇晃,陈放站在光里,耀眼得让人心动。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明杳偷偷默念陈放的名字,每念一遍,心脏就加速跳动一次,像是长夜钟鼓,久鸣难消。 作者有话说: *注: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出自-唐代诗人·韦庄《思帝乡·春日游》 开始日更啦,每晚零点更,大家多多留言浇灌哦~这章所有留言都发红包~
第3章 3、迟迟 18路公交车停靠在皂角巷站,明杳跟随熙攘人流下车,在巷口那家“扬州鸭子”卤菜店给父亲买了下酒菜,转过一个拐角,停在自家开的台球室门口。 明杳发现卷帘门拉上,门上挂了已打样的木牌,转身往家走。 明杳家在皂角巷斜对面的青江后巷里,这边是一水的老式建筑,掉漆水泥墙上长满爬山虎,昏黄路灯照过来,叶子绿得发亮。 走进小区,明杳远远看见一辆奔驰GLK260停在自家单元楼下,看清车牌号后,明杳眼底光瞬间点亮,快速跑上楼。 应声灯一层层亮起,在六楼停下,明杳大口大口喘气,急切掏出钥匙开门。 老旧防盗门拉开后,尖锐刺耳的女声从客厅传来:“明修远,你的人生已经毁了,你还想毁掉我女儿的人生吗?!” 明杳神情复杂看着说话的女人,她穿了条绀色针织包臀裙,韵味十足,因为生气的原因,那张冷淡漂亮的脸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美艳。 明修远正要开口,一抬眼看见站在门口的明杳,眼神示意李萝妃:“杳杳回来了。” 李萝妃扭头看过去,对上明杳剔透明亮的杏眼,硬是把一腔怒火压了下去,朝明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杳杳,来妈妈这。” 明杳走过去,拘谨地开口:“妈…妈妈,您…怎么…来了?” 在明杳遭遇那场变故后,在外拍戏的李萝妃二话不说就和当时昏迷不醒的明修远提出离婚,并在离婚后不久就嫁给了当时在追求她的一位京城富商。 这些年,李萝妃有了新的家庭,演艺事业风生水起,明杳一年到头见她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李萝妃拉着明杳胳膊打量她,皱紧眉:“怎么又胖了?病不都好了吗?还在吃那药?” “我…我……”明杳被母亲质问的口吻吓到,眼神求助看向父亲。 李萝妃刚压下去的怒火,因为明杳胆小受惊的表情又上来了,扭头怒视明修远:“明修远,你怎么把我女儿养成这副鬼样子了?” “别在孩子面前吵架,”面对李萝妃的怒声质问,明修远面色不改,走过来安抚地摸了摸明杳发顶,“杳杳,先回房间做作业,爸爸做好饭再叫你。” 明杳迟疑看眼李萝妃,李萝妃避开她的视线,用背影对着她。明杳眼里的光变得黯淡,她垂下眼睫,说:“好。” 回到房间,明杳从书包里拿出这周布置的各科作业,德礼教学进度很快,仅一周过去,课程进度已经赶上明杳在一中一个月学的内容。 明杳偏科很严重,转校考试时,语文英语文综接近满分,理综和数学却是刚刚及格。 明杳先做的是英语报,在写完形填空时,门后隐约传来父母的争吵声,实际只是李萝妃单方面输出,怒骂明修远。 明杳笔尖一顿,英语报出现一道刺目的墨痕,她把卧室门拉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去看客厅里正在吵架的父母。 “这就是你给我养的女儿?!和你一样,是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李萝妃怒道,“明修远,杳杳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她会出事?会落下口吃的毛病?要不是你,我女儿会变成现在这这副鬼样子!” 明修远低头沉默,烟一口接着一口地抽个不停。 李萝妃发泄够了,又恢复一贯强硬语气:“我这次来是要带杳杳去京城,老黎家有个侄子是心理医生,能治杳杳的口吃。她上学期受了苦,换个环境生活学习,对她成长有益无害。” “我要征求杳杳意见。”明修远掐灭烟,一改之前温和,态度强硬。 李萝妃横眉:“问她干嘛?我是她妈,还替她做不得主了?” “杳杳是独立的人,不是你我附属品,即使你是她的母亲,也请你尊重她的意见。”明修远对李萝妃下了逐客令,“你先回酒店吧,杳杳愿不愿意和你离开,我会询问她后,再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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