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见她要起身,季严凛又站起身,凭着记忆找到餐柜,挑了双筷子,在水下冲了冲,才递给她。 挑起一筷子面,西红柿鸡蛋卤子酸甜浓郁,面汤冒着清淡的油花,不知他从哪找来的葱花点缀,一碗面做的香气腾腾,此刻的季严凛对她没有丝毫男人对女人的旖旎。 忽的,牧念河鼻子有些酸,在热腾腾的汤面面前,吸了吸鼻子,轻声:“谢谢。” “嗯。”季严凛也不客气,坐在她身边,中间隔了一个身位,懒懒应了声。 身侧传来吸气声,他掀眸,看女人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红唇微微嘟起,眼尾和鼻头都是红的,她好像一直很容易哭,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一揉就碎的破碎感。 有些想法天马行空,不由人的往脑子里涌。季严凛眸色一暗,摸了摸裤兜,发现自己没拿烟。 “你吃吧,我先走了,吃完睡一觉。”他准备走了,再坐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起身,牧念河也跟着起身,送他到玄关,一路低着头。 季严凛从玄关衣架上摘下大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道:“晚餐别叫外卖了,我找人给你送餐,你给开下门。” “嗯。” 两人谁都没提她和奇雩的事,季严凛没问他们分没分,牧念河也没说,但对于结果两人都心知肚明。 她让他上楼,已经说明了一切。 季严凛迈出了门,打算走了。忽然,他袖口传来一股牵力。 他挑眉回身,低头一看,只见是牧念河抓住了他大衣袖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他袖口一寸,带着些要抓不抓,要放不放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季严凛没说话,视线自下而上,最终落在她脸上,静等着。 冬日午后昏黄的楼道里一片寂静,牧念河张了张嘴,几度欲言。 大约半分钟,就在他以为她要说谢谢时,她的手从大衣上滑落,声音里带着些水汽: “二哥,对不起。” 那话里满是懊悔。 库里南呼啸开走,等季严凛到了寰玺门口,才察觉牧念河那句“对不起”和切割关系的“二哥”是什么意思。一阵急刹,他绷着脸,过了许久才轻笑出声。 好啊,这是拒绝他了。 — 如希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洗碗。 季严凛做饭习惯很好,一边做一边收拾,最后留给她的就只有一只空碗和一双筷子。 “我艹,狗男人,我说我盯他和那女明星这么久,什么都没抓到,合着是在搞精神出轨,更恶心了。”如希声音还有些虚弱,但骂起人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牧念河洗干净碗,放在架子上晾着,自嘲的沉出口气:“感情消失了,人就越轨了。感情哪有不变的。” 如希在电话那边唏嘘:“小念,你变了。以前你是真的笃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还记得刚遇到牧念河的时候,冷的像仙女,却会在男朋友面前露出娇憨的一面,那时她问牧念河是不是恋爱脑,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如此毫无保留? 那时牧念河笑了,她说:“爱不就是毫无保留的吗?如果有保留,对他和对谁都一样,那能是爱吗?” 牧念河给她讲了自己祖父祖母的故事,讲她祖父如何从农村小子一步步成为国画大师,祖母作为富家小姐如何不离不弃的守在祖父身边,她还说了,自己父亲那么自私、会靠卖女儿拉投资的人,从没让易岫外出交际喝过一滴酒,每晚回家睡觉,一天数个电话报备。 她从小生活在这样尊重爱情的环境,自然不会往其他地方想。 那时的如希感概,连连摇头说你们牧家是真的出情种,但这个社会是大染缸,你祖父祖母是慢车马时代的产物,你父亲母亲那是幸存者偏差,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们那么幸运。 牧念河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太晚了。 现在的她低头轻笑,忍下酸涩:“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个美学感受,作不得数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如希那边来了护士来检查,病房里一时有些吵闹。 她打开冰箱门,抽了瓶果酒,拉开罐口:“取消婚礼,开工作室。” “决定了就好,搞事业,别理臭男人。”如希笑,“对了,你工作室需要我投钱不?” “我有的。”牧念河单手拿着易拉罐,和如希盘算,“这几年也攒了一些,当年祖父祖母留给我几幅字画和古玩,最近打算拿回来卖了,这样也有点钱。” 如希:“你祖父字母东西?那卖了多不好,你留着呗,我有钱,我给你。” 牧念河知晓她想帮自己,但如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工作室能不能收益都说不好,若是亏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给如希还钱。 “没事儿,不是我祖父祖母的亲笔,是他们收藏的。原本也要留给我当嫁妆,眼下我需要这笔钱,卖了也好,他们不会怪我。” “那好吧,如果你需要帮忙,一定要和我说啊。” 如希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听见牧念河应了她,才挂电话。 和如希挂了电话她也回屋睡了,一开始没睡着,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闪回和奇雩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哭了一回,哭到头也昏沉了,反倒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晚上六点左右,天已经黑了下来,卧室里没开灯,她拿着手机跌跌撞撞的去开门。 用力拨动门环,“嘣”的一声,防盗门开了。 发现季严凛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食盒,站在昏黄色的楼道灯下。 “季严凛?”牧念河有点惊讶的出声,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放下来。 “现在叫季严凛了。”季严凛声音很冷,“有求于人就叫二哥?” 牧念河被他臊的脸一红,终于放下手,把门让开,小声:“你先进来。” 下午睡觉的时候她换成了居家服,一身乳白色的珊瑚绒套装睡衣,看上去暖和又干净,长发斜着编成一尾长辫,歪在左侧,因为睡觉的缘故此刻也拱的毛燥燥的,颇有慵懒感。 季严凛视线一路跟着她,看她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冰水,又一瓶瓶拆开倒进热水壶里。 客厅没开灯,只有厨房亮着灯,她就这样背对着季严凛,在厨房磨蹭不敢出去。她一会儿要怎么开口? 她承认,中午邀请季严凛上楼是真的有想要就此放纵的心。而最后拖住她不要陷入深渊的是那碗面,不论如何,她不该卑劣的拿季严凛的心意当她报复的筏子。 牧念河心惊于自己的一念之差,如果季严凛知道她的心思,他会怎么想? “在哪吃?”忽然,身后出现一道声音。 牧念河吓了一跳,半转过身来:“啊?” 她回头,只见季严凛提着那个保温盒,朝她示意,“在餐桌吃还是茶几?” 牧念河小时候的吃饭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茶几就是她的饭桌。 “噢,餐桌吧。”她舒出口气,跟了过去。 “坐着吧,刚做好的,盘子还有些烫。” 季严凛把她手挡开,自己将一盘盘菜端出来。清炒芦笋荷兰豆、小炒黄牛肉、玉米饼以及一道丝瓜汤。非常家常的菜,但都是她爱吃的。 “你做的?”她举着筷子,有点惊讶。 “不是。”季严凛脱了大衣坐在她对面,解开手表和袖口的扣子,搁在桌上:“下午在开会,家里的阿姨做的。” “噢。你吃吗?”她递筷子过去,眼神迎上他。 “这算是补上次你说请我吃饭?”季严凛居高临下的睨她,神色淡淡的。 像是在打游击战,谁都不绕着核心问题谈,一会东扯一句,一会西扯一句,一餐饭也就这样吃完了。 收拾好碗筷,季严凛把厨余收进垃圾桶,她站在水池前洗碗,两人只见不过半人之隔。慢慢的,他们之间的距离仅缩短为半指,直到双臂相触。 “季严凛...”她声音都颤了。 “现在怕了?”他声音低沉,落在她耳边,带着一丝轻笑:“是你邀请我上楼的。” “念念,玩儿火是要负责的。”
第16章 厨房一豆昏暗, 顶灯电力不足,并不能将窄□□仄的一角照亮,反倒多生不少旖旎。 季严凛一定能猜到她邀他上楼的心思, 算错的是她。 她没想到季严凛会任由她在他身上放纵那些称不上卑劣的小心思, 季严凛是谁, 先且不说两人之间隔了七年, 就算没有这七年,她这点心思,也该是被他厌恶的。 骄傲如他, 怎么会甘心当她情感上的筏子? “念念,说话。” 他催促,却带着些游刃有余的缱绻。念念是她年少时的小名,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人叫过, 此番从他嘴里叫出来,便多了几分撩动神经的犯规。好像她只是他掌中的一尾鱼,不论她怎么游,都游不脱他的掌心。 “我刚刚是想利用你的。”她低头闭上眼睛, 实话实说。 “嗯。”季严凛嗓音喑哑,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冷色,薄唇微动:“继续。” “我邀请你上楼, 开冰箱的时候没躲开, 是因为想报复奇雩。”忽然,手腕被一只大手无声握住, 他另一只手撑在料理台,就这样包裹着她, 牧念河声音一顿,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报复?”他向前一步, 彻底贴上她的后背。 心跳如雷,牧念河张嘴,只觉得一切都错乱了,这把火,她控制不住了。 “季严凛,你别...” “你是不是觉得,七年过去了,我总该变得沉温宽和,随意撩拨一下也没关系。”季严凛声音已经冷了下来,与她维持着微弱的距离,声音落在她耳边:“还是你觉得,我对你的心思足够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你一马,任由你当筏子,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还是那个季严凛,不过片刻便将她隐晦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 她臊红了脸,扭动手腕,想将自己从他怀里解放出来,“季严凛,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别较真儿。” 可季严凛哪里会轻易错过这个机会,手就这么不松不紧的握着,但也足够她出不来。 眼看着两相正胶,忽然,门口传来声音—— “要不给小念打个电话?直接开门进去不好吧。”易岫拦了一把,有些担心女儿会不开心。 牧回白握着钥匙,没有这负担:“这有什么的,这是我父母家,也是女儿家,我小时候还在这里生活过,怎么进不得了?” 听着门外父母的对话,她不由得睁大眼睛,是易岫河牧回白的声音,他们怎么来了? 她立刻看向季严凛,他的脸还沉着,但到底看见她眼中的着急,放了手。 “配合我一下行么?”她小声恳求。 季严凛偏过头,一双寒眸看向她,眸中不带丝毫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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