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 万相山种植的腊梅开的整艳,火辣辣的一片, 像是引起山火后刚被扑灭的火星子。陈庭宴伸手,拈了一朵半开不开、摇摇欲坠在花苞,又问:“你想出国读书?” “确实有这个打算。” 方才和安贝缇聊天时,她已经隐约透露出这一点讯息来,也没什么不好认的。 两人快走到停车场,陈庭宴的侍从来引路,他引着她过去,又随口问,“结婚的事儿怎么办?刚结婚就异国好像不太好。” 牧念河探身进去时顿了下,没作声,等车子开了才应他,淡淡:“他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陈庭宴笑,“是么?那季总今天怎么没来。” 他老神在在,语调里也不紧不慢的,像是笃定她答不上来。 “他...”牧念河语塞,张了张嘴,“他最近很忙。” 陈庭宴侧身睨她一眼,轻笑了下,将一直掖在左胸口的丝帕抽出来,揩了揩摸过花苞的手,“师兄是个很厉害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有某些显著的特征。” 牧念河视线移过去,见他将那条价值不菲的丝帕随手扔到车内垃圾桶,那姿态很是不屑。 她蹙眉:“你想说什么?” 陈庭宴转过眼看她,轻笑了下,不只是说自己还是说别人,“他们掌控欲都很强,不喜欢计划落空,更不喜欢有超出计划的事情发生。毕竟作为上位者,只有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才会有安全感。” “可只能掌控计划内的事情好像也不算什么强大的上位者。”牧念河淡言。 车厢里静了瞬,陈庭宴听后怔了下,而后再没说话。 牧念河忽然想到,港区的陈四公子自小金尊玉贵天赋过人,一直都是跳级读书,到现在好像也不过才23岁。 山路蜿蜒,行径十五公里将她送到了山脚,又将她送去中央大道附近。 “顺路送你回家吧。”陈庭宴摇下车窗看她。 “不用了,谢谢。” 刚才在车上,也不知陈庭宴的话触到她哪根薄弱的神经,虽然嘴硬说季严凛不是那样的人,但心中依旧有些闷闷的,她硬撑着拒绝了。 陈庭宴走了,正思索着,方景尘传来消息。 师傅:「交流会上维托歌大师也会来,我带你和袅袅认识一下,不过袅袅已经决定跟着她现在的导师继续深造,主要是为你,来的时候将这几年的作品集带着。」 维托歌她是知道的,要不了五年便会退休,如果能跟他读书,自己会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受益匪浅,可如果是这样,她最晚今年年底就要前往意大利。 这个时间有些太赶了,她没想过这么快的。 师傅:「机会难得,好好准备,就算是我去约他的时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方景尘再次发来的消息将她想说的话堵了回去。方景尘对她和袅袅是一样的,能够上好的就绝不去差的那里。 牧念河手指悬在屏幕上,挣扎半响,最后敲字:「好。」 准备就准备吧,师傅的一番心意不能辜负。而且这几年她园林设计的作品不多,只在墓碑设计上打转,说白了是两个方向,维托歌这种级别的大师也不一定会收她。 — 季严凛收到牧念河信息的时候,他刚和云缆高层开完商讨完上半年的工作安排。 目前云缆已经在港区成功上市,因为新产品投入试用反响很好,近日股价一路飙升,甚至超过了陈氏控股的光隽科技,连带季严凛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即半年前回国时被吹捧的“北季南齐”更胜一筹。 “季总,目前在婚礼之前的安排基本已全部排空,除了江上财经的访谈是您和霍先生早就约好的,其余时间您可自由调配。” “嗯,按目前的安排即可。” 他将眼镜摘下来,撂在桌子上,疲乏的舒出口气。 他这几天将工作紧赶慢赶的做完,才好腾出时间来准备婚礼的事儿。 手机震动,捞起来一看— 牧念河:「晚上出来吃吧?」 两人最近不怎么说话,这算是她这两天第一次主动发消息。 季严凛笑笑,沉闷的心情也好转了些:「晚上还有会,回来吃吧,我做。」 天塌下来也得给老婆做饭,他很有这个自觉。 牧念河发了个“辛苦了”的表情包,又试探的问:「我做饭你吃吗?」 季严凛“啧”了声:「想去外面吃什么?」 他言外之意太强,牧念河看的直皱眉:「什么意思?」 季严凛在手机这头朗声笑,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回来。」 牧念河:「在门口了。」 季严凛推开门,果然看她直愣愣站在门口发消息,不进来也不敲门,就那么站着,像是被罚站似的。 “等我请你进来?” 门开了,客厅里的复古吊灯灯光亮灿灿的洒出来。 她今天穿了身白色的羊毛风衣,里面搭了件虾子红的盘扣短衬,为了见客人还画了个淡妆,季严凛仔细一瞧,她梳了髻,坠着青玉翠竹样式的耳坠和发簪。 像是山上春雪中刚拔节的嫩竹,惹了丝丝俏丽的春红。 她在打扮自己上一向很有心得,今日呈现在外国友人面前,大约是新中式的风格。 “爬山爬的脚酸。” 她伸出一条胳膊,歪歪的拽在他半敞的针织开衫上,小猫似的撒娇。 季严凛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挠了一下似的,眼神兜转到她身上,依旧不冷不热:“脚都酸了,看来玩儿的很开心。” 那晚她冲他嚷了声“不许限制她”,季严凛当时听着都气笑了,他什么时候限制她了,他不过是自己生个闷气,吃了闷醋,难不成他现在连这种资格也没有了? 于是这两天她冷着他,他也就冷着她。可今天她这么一撒娇,他便扛不住了。 牧念河没应他的话,明明低着头收了下巴颌,却扬起那双清泠泠的眼看他,像是晃荡在银夜水波里的一轮圆月,讨巧卖乖。 “你不在,我不开心。” 她拽着他的衣袖,把自己扯的近了些,将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又咕哝重复了一遍:“脚好酸,腿好酸,走不动了。陈四公子好一个虔诚的香客,竟然半点不坐缆车的,可累死我了。” 论撒娇谁能比的过她呢。 季严凛心里像有几百只撒娇的猫和他打滚儿,认命的闭了闭眼睛,躬身。 “哎!”一声轻呼。 还没再来得及说什么,人已经被打横抱起来了,他手臂有力,胸膛结实,由他抱着,身上的疲乏好像一下子就消了。 牧念河反应过来,直接丢了手里的包,脸上又明光灿灿的,双手攀住他的脖颈。 她动作轻快,像是得逞了一般。季严凛沉沉出口气,心想她哪还有一开始瑟缩的样子,她早就能在自己这儿作威作福了! 牧念河自然也是仗着他惯着自己,抿笑不语,只是看着他。 她发现,从下往上看,季严凛的下颌线愈发分明,简直像刀削锋笔勾勒的一般,从侧面看,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眉眼间还有些烦躁和无奈,像是生气自己怎么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牧念河心里一下子就变得软趴趴的,于是腰上用力,在他怀里半凌起身子,亲了他一口。 “啧”他上楼差点一个趔趄。 “作什么?”他耳根蹿起红来,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亲都不能亲了?” 牧念河怔了下,也拔高了声音。 这两天季严凛和她冷战,活的像是入定一般,除了不能分房睡之外,一概躲的她八丈远,眼下亲他一口怎么还说上自己作了? 听见她声音有些委屈,季严凛下意识低头瞧她。可牧念河现在不想给他看了,一转脸埋进他怀里,任凭脸上的粉底都蹭在他深色的家居服上。 季严凛:“…” “上楼梯呢,怕把你摔了,摔了心疼的还是我。” 季严凛没抱她回卧室,而是去了书房,一进去就将人顺手放在书桌上,扒了大衣长裙,将人圈在两臂之间,给她讲道理。 他身量宽展,影子直将她罩住,声音低低柔柔的,尾音上扬拖长,哄小孩一样。 牧念河心里想到师傅给发的消息,陈庭宴的暗示,还有刚才季严凛说她的“作”,心里不由得又烦又委屈,还多了分有苦难言的心塞。 她直接转过脸来,红了眼:“你才不心疼,你就知道和我生气。” “我哪舍得啊。”见她难受,季严凛心里更难受,连忙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温声细语的哄,“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啊。” 可人就不能哄,越哄越上头,本来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儿,偏季严凛耐着性子和她说一遍,她鼻腔倏的一下就酸了,又说:“可你好几天都不和我说话,我亲你一口你还说我作。” “我...”季严凛哪里想到就那么个小动词,玩笑儿似的,就把她臊着了? 他哭笑不得,“对不起,我的错,好吗?”季严凛顺着人的后背抚着,感觉她身上有了热气,才抬起她的下颌,声音暗哑,“给你补上,祖宗。” 牧念河一开始是假装推了他一把,可亲到后面,这人像是要将她吞下去似的,吮的舌根儿都疼,她便从假推变成了真推。 “唔…别亲了,你放开我。”她声音囫囵着。 可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只听“哗啦——” 书桌上的东西被扫到了地毯上,在上面发出一阵阵的钝声。 像是昭告封印解封一般,空气中“腾”的升起暧昧的欲/色。 “现在可晚了,心肝儿。” 热腾腾的身体压下来,一双莹白皓腕被大手拘着举过头顶,腰脊顺势拓在微凉的台面上。 季严凛不是地道的京北人,所以老京北人的“儿”化音在他身上表现的并不明显。但他叫人“心肝儿”的时候,却有另一种追魂索命的别样的勾引。 偏他最爱贴着人的耳朵叫,滚烫的热气喷洒敏感的耳垂和耳面,她心里一下就抽紧了,逼的人一阵阵的瑟缩又一阵阵的潮涌。 “嘶,放轻松点。”他顺势探下来,凑在她耳边,“湿了。” “...无赖。”牧念河脸都嫣红了,声音也软了,抬脚踹他。 “‘你’是谁?”季严凛抵着她,笑的浪荡,“你好好叫。” 一层层衣衫落尽,季严凛抬手松了她的发髻,乌亮亮的头发顺势散了下来,一直到腰间小腹长短的晃荡。 季严凛极喜爱她的乌发,顺着往下亲。 这个人在这种事儿上最没忌讳,搅弄的厉害了,水声嘈嘈切切,直到最后开闸般收不住,他才站起身将人死死扣在怀中,又抵了去。 她整个人都抽颤着,前所未有的白光在眼前一阵阵的闪现,久久不停。 季严凛兴头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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