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谢忱一把撂下锄头,摘了一只翠绿的瓜,笑了下说,“太累了,不干。” 苏寅琛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他妈在学业上也会喊累?” 他和谢忱打小一块长大,这家伙的心性他可谓是了如指掌,自家兄弟优秀。 他必须要承认,有句话很适合他,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而谢忱的目标也早已经定了下来,国外顶尖名校生命科学类的专业,所以早在高一,别人还在纠结着自己的英语考试能不能考好的时候,谢忱就已经在准备雅思托福的考试了。 整个白港市两所顶尖的学校,省重点高中,一所是尖子生的聚集地,江月一中,能进去的要么有脑子,要么就是拼了命的勤奋,再者就是有资格冲顶尖艺体校院的特长生。 而另一所就是他们在的学校,合城一高,基本上也只有成绩好才可以进,但这里更多的是有钱人,大多都是富二代、官二代。 只不过他们掌握着良好的教育资源,而长辈又对他们有着很高的要求,所以大多数学生成绩并不差。 而谢忱就是其中最备受瞩目的一个,你要说他靠勤奋吧,他脑子又倍儿好使,数理化轻轻松松拿下满分,别人做题他打球,别人对答案,他提供标准答案。 但你要说他不勤奋吧,他整个高中都在为了竞赛和出国准备,忙前忙后复习准备。 高二的时候就已经收到国外其他名校递来的offer,这厮愣是一眼不看就全丢了,气得当时的苏寅琛想把谢忱碎尸了。 其实,谢忱本来可以直接在国外上学,但说起来他没去的原因,也挺令人难受的。 谢忱妈妈早逝,小的时候经常住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里,一有空他就回去住。 因为两位老人家不喜欢城市的喧嚣生活,所以基本上也没有离开过弯月镇。 对这个自小离开父母的孙子,两位老人还是很宝贝的,所以他们的关系也很好。 初三那年考虑到出国后就很少再见到爷爷奶奶,谢忱果断放弃。 苏寅琛当时送他离开的机票都买好了,谢忱却不走了。 他至今还记得他问他为什么不走的时候,谢忱靠着老房子外的路灯上,单手抄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狭长的黑眸漾着一抹冷意疏远,偏又笑得欠揍:“不为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对咱们国家爱得深沉,不行?” 那一刻,苏寅琛被他绕了进去,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像个汉奸:“谢忱,你让老子感到恶心。” 谢忱眼皮都懒得抬:“俗话说,爷奶在,不远游。懂不?” “………”苏寅琛真的觉得这厮挺能装的,用一个词来说就是,挺欠揍的。 说是拽吧,偶尔也会能屈能伸,说是高冷吧,他偏偏性子沙雕,说是好人吧,他和大爷下棋都要用手机作弊。 苏寅琛至今还记得,绿缇巷里的二大爷下象棋一绝,后来谢忱不服,直接牵着谢小二去二大爷家比下棋。 二大爷个子瘦小,那气势却是丝毫不差:“哼,小儿空口说大话,麻痹吧。” 谢忱笑了下,嘴上也不吃亏:“二大爷,你这出口不干净,不是好老头吧。” 气得人二大爷直接飙话:“那是小儿麻痹的麻痹,年轻人,没有幽默感。” 谢忱乖乖服气:“行行行,那我们棋场分胜负。” 后来据苏寅琛回忆,那天,对面的二大爷沉思许久,一局结束下一局开始,十盘棋,二大爷就赢了一局,始终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谢忱手机放在下面,一手端茶杯,一手暗中操作,悠闲地不得了。 看对面二大爷的神情,大概只差一句:“好牛逼。” 那天比赛结束后,二大爷缠着谢忱讲讲怎么下棋,还追根溯源问谁教的,直接让二奶奶做了一桌好菜,把人留到家里不让走。 谢忱谦虚地摆了摆手,一脸低调道:“欸,二大爷这就过奖了,我就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不算什么。” 这任谁见了不得说一句:“大爷跟你心连心,你跟大爷动脑筋?” 只不过谢忱练过几年跆拳道,功夫上苏寅琛稍微差了一点。 谢忱补刀:“差一点?下次比试的时候你别哭着叫爷爷,叫奶奶都没用。” 苏寅琛:“呵,男子汉大丈夫,老子不过是能屈能伸罢了!” 谢忱:“………” 后来高二那年暑假,谢老太太走了。 过了一年,高三的下半学期,临近高考时,谢老爷子也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惦记着自家孙子,最后也没见上最后一面。 而谢老爷子离开的那天,谢忱还在准备一场面试。 谢辉也在一场酒局上脱不开身,那段时间谢氏集团并不太平,市场局势动荡,对手又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肥肉,他们都不松懈。 最后还是医院通知谢辉过去的,谢辉选择隐瞒下来,直到谢忱忙完那段时间,想着去找老爷子休息几天时,才全盘托出。 也就在这个时候,谢辉同志告诉他,自己打算娶苏姓女友,因为她怀孕了。 谢忱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冷静得可怕,整个人像是从角斗场里逃出来的野兽似的,阴沉郁闷。 那天夜里,苏寅琛打着哈欠跑出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任劳任怨地陪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这也是谢忱第一次沾酒。 凌晨一点,KTV里安静得可怕,就他们两个人,即便苏寅琛已经困得快要睡死过去,还是硬撑着支开两个眼皮。 虽然他并不担心谢忱会做傻事,但毕竟是为兄弟,两肋插刀。 要是真有什么乐子,那可是一辈子的笑柄,毕竟想找谢忱的趣事可真不容易。 所以一晚上,苏寅琛手机上的相机都是打开状态。 苏寅琛当时问:“你不是说不会沾酒的吗?怎么,现在自己打自己脸?” 谢忱没有答话,微分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压抑的情绪,露在外面的两只白皙的胳膊上,青色的血管隐隐浮现。 苏寅琛没忍住道:“所以就算喝,你小子敢不敢喝白的?你他妈闷几瓶啤的算什么事?” 闻言,谢忱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不以为意道:“我怕醉不行吗?” “那你要是啤的喝醉了怎么办?” “………”他酒量就这么差吗? 苏寅琛见状,也不劝,他们两个从来都不会劝,顶多不过就是一个舍命陪君子,他自己也开了一瓶,咕咚咕咚仰头灌了下去,啪得一声把空瓶子放在桌子上。 “行,今天晚上老子陪你喝个够!”苏寅琛豪爽道,还打了个嗝,格外响,气氛尴尬了三秒,“咳咳,这啤的还挺撑。” 说着,他又开了一瓶。 谢忱的胳膊支在随意敞开的长腿上,低垂着头,半晌笑了下,说:“苏总好酒量。” 苏寅琛酒劲上头:“那必须的,这叫真男人。” “不过,要是你爹闻到你这一身酒味,我是不是就能去参加你头七了。” 此话一出,苏寅琛仰头喝酒的动作一僵,什么狗屁热血一下子冻结。 靠,现在换苏寅琛陷入了沉默。 苏寅琛的爹对他要求还挺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谢家发生的事和谢忱的境况,绝对不会让他大半夜跑出来。 苏寅琛:“兄弟和你心连心,你和兄弟动脑筋?” 谢忱:“………我其实是想劝你来着,但你速度太快了。” “放屁,你他妈甚至都没抬头!” “所以我说你闷酒速度太快了……” 苏寅琛:“………” 经过这场乌龙,谢忱终于缓解了不少,他懒散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姿态散漫,捏了捏眉心,似乎在缓解抽疼的头。 谢忱喉间吐出来两个字:“谢了。” 闻言,苏寅琛反而犹如一个哄好的小兽,刚才的闷气不爽顿时烟消云散:“行吧,老子大人有大量,放你一回。” 看着谢忱半死不活的样子,苏寅琛道:“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吧,我保证录个视频之后,只外放,不外传。” “………”谢忱扯了扯嘴角,抬起胳膊横在眼睛上,“那还是算了吧。” “谢叔叔……” “别提他。”谢忱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很不耐烦地说出来这几个字,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沉默了许久,苏寅琛又问:“什么时候走?” “今年。” “参加高考?” “嗯,这几年竞赛名额也参加了不少,等最后几个比赛结束,考完成绩出来,事情结束后就走。”少年语气肯定,带着几分决绝。 苏寅琛点点头,举起啤酒又灌了几口,说:“行,你走的时候,哥们儿送你。” 谢忱从鼻腔里哼出来一个“嗯”字。 谢忱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在国内,他唯一在意的不过就是老爷子两口,加上一条大金毛。 至于苏寅琛,两人是兄弟也好,损友也罢,顶多算是好兄弟,但谢忱不会因为他这个兄弟而停下脚步。 只不过他和谢辉之间的关系,也在那段时间彻底千疮百孔。
第05章 谢忱家的老房子后面就是瓜田,离得不算远,方便看守。 谢老爷子和谢奶奶当年在这里定居后,开辟出来一块地,就种瓜。 所以小的时候,谢忱就经常跟着他爷爷学习如何种地。 偏生他还学得挺得意,以至于后来他决定放弃金融管理专业,一门心思想要学习生物科学。 在苏寅琛所认知的朋友圈子里,谢忱也算是个例外了。 如果他真有什么和他们类似的地方,大概就只剩下又拽又冷又能装,偶尔沙雕吐槽吧。 就比如说,大清早的,苏寅琛瞪圆了眼看着谢忱丝毫不留情面地把一封又一封“情书”删除并拉黑。 “啧,我要不直接把微信卸载了?”谢忱认真地问了一句。 “建议你直接把手机空运到南极。”苏寅琛只感觉这家伙在自己心头狠狠扎了一刀然后又狠心地转了几圈,最后猛地拔出来。 “你他妈凭什么?就凭这张脸?”苏寅琛狂吼。 谢忱舒展了眉毛,说:“嗐,他们太肤浅了。” “就是。” “像我兄弟,有趣的灵魂和佩奇的皮囊,她们不追求,绝对没眼光。” 谢忱抱臂懒洋洋地躺在摇晃的长椅上,大蒲扇挡在脸上,谢小二忍不住哼唧两声转过去头。 苏寅琛:“………”怎么感觉他在骂我。 “等着老子改造完碾压你吧!”苏寅琛留下这句狠话就跑回来绿缇巷。 * 不久,绿缇巷,四方院,大槐树下。 谢小二不停地对着垂头丧气苏寅琛叫唤着,似乎有些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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