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主要是怕你刚刚一怒之下把我的伞扔了。” 裴识月咬了咬牙:“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梁望舒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正经起来:“真的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应该是我的荣幸,我不该凭着自己的想法干涉你的选择。” 他开口就把谈话高度上升到荣幸不荣幸上,搞得裴识月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半天都没吭声。 梁望舒撑开伞,望向她,把“要一起走吗”说得跟“能不能原谅他”一样真诚。 裴识月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明明之前还在生气,这会看着他却又不合时宜地心动起来。 美色当真误人。 她心跳得乱七八糟,屏息几秒,克制住紧张,想问他不担心被人看见吗? 可当下的氛围太好。 裴识月不想说破坏的话,朝他走近,门口有三级台阶,梁望舒配合她的步伐,一步一步迈过。 步伐短暂同频,春雨骤停。 伞下的世界也只有片刻,可裴识月走进梁望舒的世界,却是恒久不变的事情。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梁:我有我自己的幽默:D - 好久好久不见! 这篇节奏会跟之前不太一样,现实和回忆穿插着来的,明天就切回现实视角。
第09章 离开平城的这两年,裴识月经常性地会想起这场春雨,以及跟梁望舒算不上正式的和好。 大部分时刻,她都是抱着怀念的心情回看当天发生的一切,感慨自己的勇敢和无畏,也有极少的时刻,裴识月会衍生出一些后悔的情绪。 如果当初遵循梁望舒的决定,她的离开或许对梁望舒不会造成太多的影响,也不至于时隔这么久,还能叫他问出喜欢不喜欢的话。 放在两年前,不用梁望舒开口,裴识月会如同投石问路般主动把自己的心意展露给他。 可时过境迁,她早已没有当初的勇气和果敢。 和梁望舒不欢而散的第二天,裴识星的补习课头回开了天窗,裴母联系不上周既,也打不通代课的梁老师电话。 她跟裴识月抱怨:“早知道还是应该从正规辅导机构请老师,现在的学生太不负责了。” “可能遇上什么事耽搁了,周老师不是还在住院吗?而且我同学也不是这样的人。”裴识月嘴上替两人说着好话,心里也在犯嘀咕,梁望舒不至于这么公私不分吧。 抱怨归抱怨,但毕竟是签了合同的事情,眼见补习也快到尾声,裴母不想费心再换老师,只是等当天下午周既匆匆赶来时,她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一句下次不来记得提前说一声。 周既满面歉意:“对不起,是我问题,下次我会注意的。” 他是带伤过来的,态度又好,裴母便没多苛责,多问了句:“不是说这几天让梁老师代你上课吗?” “他……临时有事。” 周既说得犹豫,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裴识月眼皮一跳,觉得之前替梁望舒说得好话都白费了。 他真的变小气了!!! 裴识月撇撇嘴,想打电话质问他怎么变成这样,摸到手机却又变得胆怯,这样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只几秒,裴识月的心情像坐过山车,起起伏伏,最终归于平静。 原本裴母见周既眼睛有伤,打算取消今天的补习,但周既坚持留下,还主动推迟了下课时间。 结束时正好赶着饭点,裴母用做了他那份饭的借口也没能把人留下,“你总要吃饭的吧,在这儿吃一口多省事,这回去都不早了。” 周既不想驳了好意,只得实话实说道:“阿姨,真不是跟您客气,我得去医院找我同学,他出了点意外。” “是小梁老师吗?” 周既点点头。 裴母是律师,思维反应很敏锐:“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连着出意外。” 周既怕裴母担心他影响到补课,犹豫几秒,坦白道:“是我的另一份兼职出了点问题。” 周既的眼睛是在兼职过程中受伤的,且是由于当时的工作人操作失误导致,应当算工伤处理,但受伤后,除了当时送他来医院的人以外,机构方面一直没联系过他讨论赔偿的事。 今天上午他和梁望舒去负责人沟通赔偿的事,没想到对方以没签订合同为由,拒绝赔付,并将责任推到了当时的操作人员头上。 这一来二去,双方便吵了起来,争执间梁望舒被对方砸伤,后面有人报了警,场面才消停下来。 “我们已经准备找律师起诉对方了,您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补课的。”周既说,“这样吧,我的课时费您结算到这周就行,后面的就不用算了。” “这不是钱的事,我也不是怕你影响工作,说起来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要是她在外面碰到这种事了,我跟她父亲不知道得多担心。”裴母伸手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纸和笔,边写边说,“你也别太着急,等下我给你打包一些饭菜,你先去医院,明天上午你要是有空的话,到律所来找我。” 裴母把便签递给他,“再忙,也要顾着身体,伤了眼睛可不是小事。” 周既感动又内疚,他的事就像蝴蝶效应,一连串的反应牵扯到了许多他并不想麻烦的人。 …… 当晚的饭桌上,裴母把这件事说给同为律师的裴父听,在提到梁望舒受伤时,裴识月猛地抬起头,裴母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你要不要给你同学打个电话?” 她搅了搅碗里的汤,低声说:“晚点吧。” 裴母看出她的犹豫,说:“毕竟是同学,知道对方出事了,出于礼貌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知道了。”裴识月低头喝汤,心不在焉吃完饭,回卧室等到时钟报了八点才拨通梁望舒的电话。 梁望舒接得很快,轻轻叫她的名字:“裴识月。” “嗯?” “对不起啊,今天不是故意迟到的。”他像有神通,很会揣测人心,“我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故意躲着你。” 裴识月为自己白天不够宽容的猜测脸热了起来,嘴硬道:“我没有这么想。” “是吗?那就好。” “嗯,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裴识月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多说,显得很像在打情骂俏。 她把话题往“对同学的关心”上拉:“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没什么事了。” 裴识月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嘴上说着没问题,结果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边弄出一点动静。 听着周既在听筒里大呼小叫,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还不习惯胳膊上打着石膏,拿杯子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梁望舒反过来安慰她,“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他越说没问题,裴识月反而更起疑,心跳像重新坐上过山车,只不过是还没出发前的缓慢爬坡。 等到最高点,猛地往下一落。 “你在哪家医院,明天我给你拿点补品吧。”说完,她又有些后悔,着补道,“毕竟我们以前也是同学。” 话越说越不对劲,裴识月干脆噤声等着他的回答。 梁望舒安静了一小会,裴识月觉得他会拒绝,结果他就真的拒绝了:“我不用住院,今天只是留观一天。” 裴识月并不意外:“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梁望舒“嗯”了声,顿了顿,又说:“你是想见我吗?” 是或不是,裴识月都说不出来,磕巴地解释道:“周既说你受伤了,我想着毕竟我们以前……” “以前什么?”梁望舒说,“以前你喜欢我,现在你不喜欢我了。” “……”裴识月简直想尖叫,她是失忆了吗?昨天他问了话,她明明一个字都没说。 怎么现在说得好像她是个很见异思迁的人一样。 裴识月抓着手机,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梁望舒不强求她的回答,跟大发好心似地,说:“没关系,现在是我想见你,我可以过来找你吗?” “现在吗?”裴识月猛地回过神,不小心将书页撕掉一角,下意识道:“是不是太晚了?” “我不太明白,你这是婉拒还是担心我。” 裴识月心口一哽,有种和高中时期的梁望舒对话的感觉,一字一句道:“担心你。” “不用担心,周既说要陪我一起。”梁望舒笑了一下,“等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 裴识月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个走向,在卧室贴着墙来回走着,说不上懊恼和期待哪个多一点。 直到一通骚扰电话打进来,她才发觉懊恼很少,紧张和期待不相上下。 与此同时,裴识星在房间不知道读到什么书,大声念道:“啊,我的老天爷,人怎么矛盾,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如此诚实。” “……”裴识月:“裴识星,闭嘴。” “啊,我的姐姐……”裴识星嘴还不停,直到看见裴识月走了进来,才忙不迭认错,“闭了闭了,我不念了。” 裴识月刚想问问他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搁在卧室的手机响了起来,裴识星“蹬蹬”跑过去给她拿了过来:“梁老师的电话。” “知道了。”裴识月接通了,梁望舒说已经在楼下,她只思考了几秒,决定拉上裴识星一块下楼。 梁望舒等在单元楼前,裴识星有点怕他,但看见周既也在,心情又轻松许多,笑眯眯打了招呼。 周既也笑着回应,而后便带着裴识星往旁边走了走。 裴识月没想到他真把周既拉了过来,又不好意思问他跟周既怎么说的,随口问道:“你们这样跑出来没问题吗?” “跟护士报备过了,十点之前回去就行。” “哦。”真正见了面,裴识月的期待值减少了很多,后悔的情绪又慢慢涌了上来。 不可否认,人真的是矛盾的。 裴识月不想要梁望舒的同情,也知道他可能真的不是同情,可又无法坦然接受他的好。 裴识月有一瞬间很希望梁望舒只是一台单向接收的机器,不用对她给予的一切做出任何反馈。 但梁望舒不是。 不仅不是,他现在还会揣测,分析,看似和过去不太会说话的梁望舒很像,但其实内核已经变了。 不会说话只是抛给她的饵,他拉拉鱼线,她就会着急和不知所措,很怕被拽出水面。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梁望舒笑笑:“你先说。” “你只有胳膊受伤了吗?”裴识月问。 “对,真的只有胳膊。”梁望舒说,“如果很严重,护士不会让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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