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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里人去了有戴孝的习惯，陈老太太去的突然，家里人手不够，村里人都过来帮忙撕白布，然后人手一份，家家户户都戴上。陈老太太是百岁老人，村里地位不一般，所以孝得备多些，邻村吃过宴席的也需要戴着。 凌开山被众人留着，一起帮忙撕孝。 倒是真的没什么人悲伤的，只有凌开山有些伤感，如果不办昨天的宴席，老太太兴许会多撑会儿吧，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喜事第二天忽然暴毙。 换个角度想想，人生也是得了圆满，一百年整，一个世纪，恰好得了轮回。 如此想着渐渐释然，只是沉浸在圆满跟遗憾中，一时忘了把暂停比赛的通知发给王向东。倒也是塞翁失马，中午时分，徐家热情邀请他吃饭，这么一蹉跎到下午才去村委会，正好接到了程也的电话。 “开山兄，好消息。”程也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凌开山还以为他自己那边有什么好事儿，想要跟他分享，安静而礼貌地听着。 “我跟原单位的人一直在沟通卖葡萄的事儿，那玩意儿娇贵，经不得等，不像板鸭，所以我只能提前磨他们。”程也说道，“谁知道一磨倒是磨出个好消息来。” 进了王向东办公室，王向东看到凌开山挥挥手，凌开山指了指他的微信，示意他看他给他发的暂停比赛通知。 那头，程也继续道：“你知道我们单位是广电嘛，宣传做的比较官方，不少体制内机构会有合作。” 王向东看了看通知，立刻理解了凌开山意思，比了个“OK”，然后开始看起来。 凌开山是想他看完一遍觉得没问题就可以发了，毕竟时间拖的越久参与的人就越过，这不是他们的初衷。在当初比赛的那个链接上，原来的参赛内容改成这个直接覆盖掉。 这边程也还在絮絮叨叨，凌开山都不知道，这孩子居然这么唠叨。 “这次啊，他们就是跟文联合作的。”程也卖了个官司，“你知道合作什么吗？” 王向东看完最后一句，觉得没什么问题，点开了链接，朝凌开山点点头。 程也总算是揭开真相：“这次啊，他们打算搞个文艺比赛，正在找合作对象呢。” 文艺比赛？ 电话那头越说越开心，简直快手舞足蹈了：“就是什么征文啊，绘画啊，短视频啊之类的，我看了，类型不限，雕塑都可以。重点是，奖金有五十万啊！” 说完之后发现凌开山沉默半天没开口，试探地“喂”了两声：“你还听着吗？” “嗯。” “我还以为你没听呢。”程也长出口气，“多好的一个机会啊，你们这次有救了……” “有……链接吗？”声音明显压抑着激动。 “有，我这就发你。” 程也得意，他就说嘛，凌开山肯定很开心，也不枉费他一得到消息就想到凌开山，赶紧把链接文件发给凌开山，又“巴拉巴拉”讲了一通具体情况。活动还没正式开始，所以目前还没有意向单位，程也是希望凌开山近水楼台，赶紧通知了。 本来文联那边给的时间也比较着急，如果凌开山这边把已经成型的项目计划流程递过去，基本上大概率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喂？你在听吗？”怎么说着说着凌开山那边又没声音了，程也急的半死，这人怎么自己的事情不着急光他着急啊。 “在听的。”凌开山回了这句跟反应过来似的，迈开大长腿就往王向东办公室跑，边跑边看链接。 果然是新鲜出炉的，昨晚刚发的通知，貌似时间很着急，经费已经下来了，为着建党一百周年特地增加的红色活动，专门针对红色景区或者乡村宣传的，完全对口！ 凌开山握着手机的手都颤抖了，王向东见着一人横冲直撞进了他办公室，还以为是小宁，刚想呵斥他下次稳重点，才发现是已经够稳重的凌开山。 不是吧，他看错了吗？小凌书记怎么会有这么慌张的样子。 “小凌书记？” “向东哥，你没发吧？”一着急连工作上的称呼都给忘了，直接来私下的称呼。 王向东睁大眼，嘴里还叼着半片苹果，含糊不清道：“什么？” 凌开山这一跑比较急，喉咙都有些干了：“通知，发了没？” 眼见着王向东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凌开山干脆抢过他手上的手机自己看，王向东哪料到凌开山居然还会抢东西，诧异地嘴里半片苹果一滑，直接卡在了喉咙口，噎的脸都给涨红了。凌开山顾不上看手机，赶紧递了杯水过去，又忙着给他拍背，好半天王向东才顺过气来。 “开山啊，我说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直接说啊。”王向东后怕，“何必谋杀亲同事……” “有经费了。” “啊？” 凌开山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向东：“经费有着落了，那个通知暂时别发。”
第125章 采一缕茂山清风 我去，不早说。 王向东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抢过凌开山拿走的手机就解密划拉开，眼睛瞪大地跟快蹦出来似的。凌开山也被他搞的有点紧张，凑过去看。 好在网速不行，卡了半天还没发出去，屏幕上的消息一直在打转呢，王向东赶紧麻溜地点了撤消。 两人长出一口气，后怕了半晌，王向东才想起来问：“哪里来的啊？” 凌开山也镇定下来了，前后因果解释了一下，告知是新星村第一书记程也那边的风声。王向东还是有点后怕，谨慎道：“真的可以吗？” 他也见过那个程也，流里流气的，一眼瞧去跟他们这帮人就不大一样。 凌开山释然笑开，他原来也一直觉得程也不太靠谱，但最近这些天的接触，发现这位兄台不仅热情，而且做事周密，考虑周到，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趁着跟王向东唠嗑的这个功夫，他又仔细了解了一下活动。 本来这个活动没有文艺比赛的内容，省文联每年都有举办作家采风活动的习俗，所以也算是惯例了。但是，今年因为建党一百周年的关系，各个部门都在召开活动庆祝回顾，其中便包括文旅集团。在了解到文联这个活动后觉得很有意义，便达成合作，由他们赞助，支持艺术家们立足当下，回溯过去，展望未来，可又觉得活动形式太过单一了，便提出跟文艺比赛活动相结合，搞一次更为有影响力的，同时还能宣传地方特色跟红色文化。 因为活动来的突然，形式的结合也需要花费些时间，所以时间较为紧迫，这才火急火燎找省广电帮忙宣传，看看能不能吸引到眼前一亮的活动方案，这样可以快速地进行。 王向东听完眼睛都亮了，这哪里是什么活动方案啊，他们这是已经在进行中了啊。 “那快去啊，还等什么。”他抓着凌开山的手晃了起来。 小宁正抱着文件跟一个女同事在门口路过，瞧见里头这一幕激动地手都抖了：天哪，这两人的“基情”终于被人发现了，他总算要洗脱冤屈，还原清白之身了吗？ 啊，苍天啊，大地啊，沉冤得雪啦！ 旁边女同事瞄了他一眼，转身猫腰跟另一个女同事八卦：不好了，小宁发现小凌书记跟王书记之间的“暧昧”，醋意上涌，气的手都抖了…… 几天后，这则谣言已经在女同事圈传的沸沸扬扬，小宁再一次气的脸色发白，回去安慰了好久的老婆。 凌开山也不大明白，为什么小宁老婆老是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他最近全身心投入到跟文联的交涉中。 果不出所料，那边对他的活动方案兴趣很大，尤其是得知活动已然在召开过程中，且影响力甚光，赶紧加快流程考核。 在最后的汇报投票环节，凌开山绘声绘色给台下审查众人讲述了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从郁郁不得志的丁兆到梦魇的方老爷子再到为村人致贫致病的徐大宝，又讲了许多在前进路上听说或者遇见的优秀先辈的故事，点点滴滴，细枝末节，如水漏无声，但渐渐便浸润了闻者心田。 没有什么壮阔的理想，也没有什么伟大的事业，有的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想要为着铁路漫长的伟大征程，当好一颗螺丝钉。 与此同时，他也给众人展示了茂山特色，从道教文化，到红色文化，一边是浪漫，一边是热血，结合巧妙，让人心生向往。 最终，这次汇报以全票通过。 凌开山讲完之后，会场上久久没有言语，众人都沉浸在林一笑最后的视频中回味不过来。凌开山鞠躬说了“谢谢”，现场才响起热烈的掌声。 倒也是有个人问了先前青桐文化的事情，凌开山如实陈述了。 众人交头接耳交流了一番，又具体查看了青木教育机构的一些情况，凌开山有些担心，点开PPT最后一页，给众人展示那十万块钱的资金流向，表示目前为主没动用过一分钱，全部都是村里人自发出力的，包括视频拍摄也是。 “哦？你说‘兮宜笑’也是你们村的啊？”有个人表达出莫大的兴趣，“我们找过她，想请她帮忙宣传我们活动的，但是被拒绝了。” “嗯。”凌开山点点头，“但是，她不愿意露面。” 现场的人脸上显出些失落的情绪，凌开山知道这时候不该让他们不开心，但他不愿意拿林一笑当筹码，所以不会给别人任何开口的理由。 “那算了吧，本来还想拜托你找一下她呢。”那人惋惜道。 出门后，凌开山站在车水马龙的马路前默默看了好一会儿骄阳，虽然全票通过，可后面那两个突发事件，也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但是，他也不后悔啊。 回去后便是等消息，村委会的人难得没像对待别的事情那般八卦，到结果出来的两天里，都没有一个人问一句，连王向东这般跟他私交还不错的都没开过口，大家吃饭开会工作，一切都正常地不能再正常。小宁天天抱着鸡窝头在那个小房间里收邮件，到通知出来的这一刻，已经突破一万封了。 “我的天啊，一万封啊！”还有文章有画作有照片有视频，内容可谓多姿多彩，不乏十分优秀的作品。 门口，王向东招手示意小宁过去，小宁幽怨地抬起头，一双眼顶着巨大的黑眼圈，跟个骷髅似的。 王向东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啥事儿啊。”小宁想到被老婆在家抓小三就郁闷，这小三还是个男的…… “你看，这个活动……”王向东挪步进来一些，声音还压低了，瞧着鬼鬼祟祟的。 小宁忽生警惕，往后退了一步，抱胸摆出一副敌对的姿态。 王向东压根不知道小宁脑回路，生怕外面人听到，准备关上门。 小宁瞧着他这姿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一秒“救命”就要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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