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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亚玲只能在电话这头苦笑。在别人眼中，她的孩子成绩好，又懂事，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遇到的问题，她都遇到过，庆幸的是，她很早就有科学育儿的意识，加上老公陆启明也很配合，所以，这些年总算是磕磕绊绊地过来了。 “什么福气啊，也是天天有气受。这样吧，如果明天子阳还是不去学校，咱们再一起想想别的办法。今天先别理他，不要和他正面冲突，让他自己静一静。” 许亚玲挂了电话，陆启明走了过来：“怎么了？张子阳又出问题了？” “是啊。在学校被老师没收了MP3，这周回来说不再去上学了，你说急不急人。” “那是有点走极端。好好劝劝。这孩子，任性，可现在这种时候了，也不能和他对着来。”陆启明一直是个冷静的旁观者。 “唉，如此想来，我们家驰子一天到晚气人，但还算理智，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还得多亏你小的时候教育得好啊。我们家，慈父严母。小的时候为了给陆驰立规矩，连我爸我妈都得看你眼色行事。” “那没办法。小孩子惯不得。打小立下规矩，他就会形成好的习惯。” “对，我认同。虽然你对孩子很严格，但孩子和你还是很亲。哪天回来要是没看到你，第一反应就是妈妈呢？”陆启明给许亚玲做肩膀按摩，这个家庭的和谐，绝大部分功劳应该归功于妻子。许亚玲虽然是独生女，但从小独立坚强，自己能吃苦耐劳的同时，也为下一代做出了表率。她虽然没有进到国企或者公务员队伍，一直在私企打拼，但是，她的收入却并不比他低。早些年还做兼职，然后投资理财，督促孩子学习的同时，自己也不断成长，让这个家能够和谐运转。 “说起来，我为了孩子，也还是失去了一些机会。”许亚玲回顾这些年的历程。“我生了驰子没多久，就有一次去外企的机会，但是我考虑到那个岗位经常要出差，就放弃了。现在我的同学在那边，都已经副总裁了。” “是啊，你能干，要是你去，肯定也能到这个职位。”陆启明认同。 “后来，有同学叫我一起开公司创业，我看她每天忙得昏天黑地，我又放弃了。只敢投资一些固定收益的项目。当年要是甩开膀子干，也许现在也是富一代了。”许亚玲一一回顾曾经在她面前的机遇。 “这个可不一定，做生意有亏有赚，勤奋的同时，有时候还得看命。不过，咱们现在过得也挺好。虽然物质上不那么富足，但也够用。最重要的是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这是无穷的财富啊。”陆启明安慰许亚玲。这段时间，她工作上好像不太顺心。虽然她没有明说，但作为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他能感受得到。 “也是，我有无尽的财富。虽说现在日常开支不成问题，但是害怕失业，不敢买好衣服好包包，想换个更好的房子也有心无力。”许亚玲有些伤感：“我们单位，连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是新款的LV、CHANEL轮换着背。而我除了那两个充门面的，从不敢在这方面多花钱。” “是啊，你只有在刷孩子们培训费的时候豪爽大气。”陆启明揶揄道。许亚玲的性格他懂。虽然他不赞成过度投入，但老婆认为值，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社会大环境如此，比他们更困难的都在踮起脚尖送孩子，老婆对自己很节俭，把钱都花在下一代身上，这是一个无私的母亲。 “对了，说到培训费，我听公司同事说有可能取消校外培训机构。”许亚玲突然想起同事的话。 “取消？怎么取消？可能吗？” “我也觉得不可能，不过，凡事不可能空穴来风。不会真的取消吧？我可一次刷了三个学期的钱......”许亚玲对于现在的政策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学区房的事，若不是她了解及时，差点就入了坑。现在学区房的价格已经回落了不少，并且有价无市，如果经过一两年的践行落到实处，那么，学区房的意义就越来越小。 如果真是那样，她想她就不去搏什么老破小的学区房，可以去买一个自己喜欢的小区，享受以后的退休生活。 “启明，你没事的时候还是多关注一下新政，我总结出一点，凡事都得跟着政策走，才不会吃亏。不管是行业投资也好、炒股买房也好，现在升学也好，都得研究政策，提前布局，才不会入坑。”许亚玲最终总结她的人生感悟，顺政策而为。 陆启明笑了：“你说的没错。大势所趋，与时俱进。” 第34章 夫妻间的战争 星期天的晚上，张子阳果然不肯去学校。 唐小芸急得没法，只好在周一请来了他的班主任莫老师。 莫老师先和唐小芸沟通了很久，说了张子阳近来的表现。还是肯定了他高三以来，比高一高二的状态好多了，也确定了目标学校。这次事件，纯属意外。 莫老师提出单独和张子阳沟通一下。唐小芸敲了半天的门，张子阳才将房门打开，让莫老师进到房间。 “子阳，和老师说说为什么突然不想去学校了？”莫老师柔声问张子阳。 张子阳沉默。 “和老师说说吧？” “学校没意思。反正都是复习课了，我想自己在家里复习。”张子阳终于开口说话了。 莫老师顿了一下，对张子阳说：“虽然都是复习课，但是有老师辅导还是和自己在家自习不一样，跟着老师的节奏走，效率更高。还有学校有老师同学，生活更多姿多彩。” “反正我不想去学校。” “罗老师把MP3交给了我，罗老师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说他当时没收你的MP3也只是帮你代管，希望你上课的时候更专心。他还表扬你这学期成绩有进步，作业也完成得不错。”莫老师将MP3放到张子阳的桌子上。张子阳眼睛扫了一眼，但并没有什么表示，依然很冷淡。 “下周要进行二模考试了，一模的时候，你成绩还不错，希望你在二模考试中更上层楼。还是去学校和同学们一起复习吧？”莫老师虽然什么学生都见过，但是，对于现在的学生，特别是这种敏感时期的学生，只能疏导，绝对不能来强硬的。 “莫老师，我现在真的不想去学校。我想在家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张子强两次强调，但语气不像刚才那么冰冷。 “那好吧，你先在家学习，每天还是要按学校的作息时间饮食起居，希望你尽早来学校上课。无论如何，下周学校的二模你一定要来参加。这些都是为高考练兵，不要缺席。”莫老师再三叮嘱张子阳。张子阳听着，不再吭声。 莫老师只好从张子阳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唐小芸看到莫老师出来，眼神殷切地迎了上去。 莫老师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劝是劝了，但是，他还是没有答应马上去学校上课。子阳妈妈，你呢，还是继续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但不能过激，也不要强行逼他，态度要保持平和。即使这周在家自习，下周的二模还是很重要的，尽量争取去学校参加考试。” “好的，谢谢莫老师。”唐小芸没想到莫老师也没有说动张子阳，一颗心顿时坠入冰窖。 莫老师走了，唐小芸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筹莫展。望着儿子紧闭的房门，她撞墙的心都有。苦读十二年，为的就是高考。他倒好，临了还闹起了罢课。可是，就是这样，她还得好生哄着，看他的眼色行事，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张智元下班回来看到老婆在厨房做饭，第一句话就是：“莫老师来了吗？” “来过了。” “怎么样？” 唐小芸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智元手握拳头，脸色铁青，恨不得立马冲到儿子的房间将他狠狠教训一番。 唐小芸看老公脸色不对，一把将厨房的门关上：“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想狠狠揍他一顿。从来就没省心过。” “你只知道揍。孩子就是被你打坏的。打多了，就皮了。你以为你打他他就会听话？他现在虽然说不去学校，至少还在家看书做题，你又想打得他离家出走你就高兴了？”唐小芸也提高了声调。 “我高兴什么？我还不是被他气死。别人一说到自家的孩子，两眼放光，满是骄傲，我的儿子，我都不想提。和我更像是仇人。你别光埋怨我。初中的时候，你自己也管得少，放任了孩子，光说我。”张智元也数落起妻子的不是。 本来只是为了儿子的事烦恼，一不小心，演变成了夫妻间的战争。唐小芸将锅铲一放，对张智元说：“好了，我不做饭了。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在家侍候你们爷俩，不但不落好，还尽说我的不是。” “不做就不做。我正好不想在家吃。”张智元径直从厨房出来，甩门而去。唐小芸气得不行，可是转念一想，儿子还在家要吃饭呢。想到这，她又心软，继续回到厨房做饭。 唐小芸做好饭，轻手轻脚地来到儿子房间，看到儿子在做数学题。 她对张子阳说：“阳阳，吃饭了。吃完饭再做吧？” “他回来了吗？”张子阳问母亲。他，指的是父亲张智元。他今天没去上学，父亲一大早去了单位，他和母亲在家，倒还安宁。父亲回来，看到他在家，恐怕又是一场暴风骤雨。可他一点也不怕。他敢和父亲对峙，他觉得他长大了，要像个男子汉，无所畏惧。 “他不在家吃饭。”唐小芸告诉儿子。儿子不知道刚才父母已经在厨房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 张子阳一听父亲不在家吃饭，他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来到餐桌旁。 “阳阳，能和妈妈好好说说为什么不想去学校吗？罗老师虽然没收了你的MP3，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 “妈，能不能不说这个问题？反正是复习，在学校和在家里有区别吗？” “当然还是有区别。你在学校妈妈才放心。是不是和罗老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告诉妈妈。如果是老师不对，妈妈去找老师，找校长。”唐小芸想找到突破口。不是说解铃还得系铃人吗？ “说了没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你不喜欢我在家？那我到外面去，流浪，行了吧？”张子阳不耐烦起来。唐小芸赶紧闭嘴。小祖宗，你不去学校能留在家里学习已是万幸，如果到了外面，那才叫一发不可收拾。 晚上，许亚玲刚和欧阳幸子妈妈从超市回来，接到了唐小芸的电话。 唐小芸将家里发生的一切简单地告诉了许亚玲，许亚玲只能一个劲地安慰：“小芸，你也别太着急，至少，他能在家学习，这一点还是可喜的。” “可是在家里他还是离不开手机和平板。现在这种情况我又不敢没收，只能放任着他。这学习效率会高吗？我表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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