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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中午，许亚玲正准备下班，接到表妹周霞的电话：“姐，你原来说过要买学区房，买了吗？” “没有。是准备买，看好了一套金华小区的房子，差点签了合同。不是现在有政策吗？恐怕学区房将来不香了。婷婷还只一年级，我观望一下再说，怕站在高岗上。这些日子一直在降价，要慎重。怎么了？你想买？”许亚玲记得上次到姨妈家吃生日饭的时候听到周霞提过想买学区房。因为许亚玲住南边，周霞在西边，一个想上南城的好初中，而另一个则看中的是西边的好初中，两人对于学区房的需求不在一个方位，所以，并没有深入交流。 “那你运气好，我就惨了。前些天上赶着交了二十万定金，这下好，来了新政策，现在学区房的挂牌价天天在降，并且鲜少成交。”周霞满是懊恼。 “你交定金了？”许亚玲心里一惊，暗叫不好。 “是啊，愁死了。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现在在你公司附近，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周霞问许亚玲。 “行。就到我公司对面的中西餐厅吧。我现在过去，点好餐等你。”许亚玲本准备去食堂的，她折回办公室，背了包出门。 许亚玲点了两个套餐外加一个水果沙拉，服务员将水果沙拉送上桌的时候，周霞也来了餐厅。 “挺快的嘛。” “嗯，今天到这边来给志豪报下学期的补习班，所以才约你的。”周霞这段时间可能真的心情不佳，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还没开学，两兄弟在家谁做饭？” “这段时间我婆婆过来了。” “那你轻松点了。” “体力上是轻松点了，但精神上却并不觉得，似乎压力更大。你知道的，虽然我和我婆婆相处还算融洽，但两代人之间，难免有代沟。这定学区房的事，我都不敢说，要是被她知道二十万打水漂，还不得心痛死啊。当然，我也心疼，所以，每天都睡不安稳。林普元也埋怨我。”周霞愁云满布。 许亚玲递给周霞一个水果叉，“来，吃点甜的，心情愉快点。说到学区房，因为政策也刚出台不久，大家还在观望期吧。我也犹豫过，不过想想婷婷还只是一年级，不用那么急，所以，就没签合同。” “是啊，我是因为志杰已经五年级了，再不买，眼看又到六年级。我们家志豪当初就是吃了亏，没上到好的初中。然后环环相套，要上好的高中，更难了。”周霞不想再次遗憾。 “志豪现在成绩不是挺好的？” 周霞叹了一口气道：“在他们学校还算可以，但是要想上像开元中学那样的顶尖高中还是挺难。中考是和全市的孩子拼，普通初中的孩子不占优势，重点初中的孩子升重点高中的比例高。近朱者赤嘛。他要是像你家驰子一样能考上开元中学就好了，那我做梦都会笑醒。” “你也别给他太大压力，放松心情考得更好，考上的几率也挺大。对了，好像有消息说以后优质高中都会给普通初中配发指标生名额，那岂不是很好？” “那也只是谣传，没有真正实施。” “我觉得实施应该挺快了，可能今年就有可能，志豪明年才中考，更加有希望。毕竟现在学区房政策已经出台，政策已经明朗，学区房恐怕只有一个跌字。” “就是嘛。我交了定金怎么办？房东又不肯退钱。原来是我求着他卖，现在是他求着我买。愁死了。” “你买了哪里的房子？” “绿兴花园。” “啊！那里可不便宜啊。老小区，房子老旧小。但价格是全城最贵的。” “就是。在这里买个破二手小房，我可以在江边买个大的江景房了。如果现在买，肯定不划算，关键是买了还不一定能享受到学区房入学政策。如果不买，我又打了二十万订金。你说我愁不愁。”周霞已经几天睡不着了。进退两难。 “如果你不买了，是不是算你违约，房东不退订金？” “就是啊。” “我觉得吧，这事得慎重。买了，又不一定真的能进原来配套的实验中学，现在都是好几个学校一起派位，高价买房吃亏。不买吧，二十万打了水漂，也心痛。又不是两百块钱。”许亚玲理解周霞的左右为难。周霞大儿子林志豪读初二了，在普通初中读书，成绩中上，周霞一直以陆驰为榜样，希望儿子也能考上市重点高中。但是，普通初中即使成绩不错，要想考入市重点，那必须得非常拔尖。周霞为林志豪报了数理化补习班，后来觉得语文和英语也要加强，因此，林志豪从周五晚上到周六周日，每天安排得满满的。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周霞为读小学五年级的小儿子志杰能够进优质初中，咬牙准备学区房，希望通过学区房，直接进到实验中学，实验中学升重点高中的比例非常高。 周霞叹了一口气：“二十万不是小数字。也不知道这学区房到底会跌多少。现在已经跌百分之二十了。这才几天啊。万一政策加码，极有可能跌一半。” “我也觉得应该是凉了。要不，找个好点的律师问问，再和房东好好协商，能挽回一点算一点？”许亚玲知道作为违约方，对方不退定金很正常。就看专业人士是不是能找到对方交易中的瑕疵，看是否能减少一点损失吧。 “只能这样了。为这事，我和林普元天天吵。他怪我，说都是我一个人喜欢搞事情。说我们那个年代什么鬼学区房、课外培训都没有，一样要读书。你说气人不气人？他一天到晚啥事不管，我丧偶式育儿，他倒还说我的不是。我搞事，是我愿意的吗？周边的家长都是这么做的，我不做就只能垫底。”周霞一肚子脾气。 许亚玲希望能帮到这两口子，避免一场家庭纠纷，她对周霞说：“霞霞，你也别太急。我帮你找个律师朋友问问。这样吧，周六上午我送婷婷去上奥数，咱们到时候约我朋友在附近喝个茶，你把相关资料都带上，好吗？” “好。”周霞只能同意。周霞生了小儿子之后就不再上班，家里的顶梁柱是老公林普元。说到丧偶式育儿，这也和林普元工作有关。林普元开了一家小公司，现在生意难做，不是他不想管老婆孩子，而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他不得不一天到晚满天飞。 “两口子就别为这事吵了。他平时不管孩子教育方面的事，不知晓内情。你呢，也要体谅他工作的辛苦。看着天天在外面跑，甚至顿顿上馆子，喝酒吃肉潇洒快活，其实，做生意不容易做，在公司是老板，在外面，可能当孙子。他也有他的苦，相互体谅一下吧。”许亚玲是资深职场人士，深知商场上的不易。 “嗯，我懂。有时候看到他往沙发上一坐就睡着了，我也能理解他的难，但是我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其实也挺不容易。这十来年虽然没有上班，但每天活得比上班还累，很多东西和社会脱节。这政策变化的事，我也不敏感。现在我婆婆过来了，她身体还算硬朗，我在想是不是考虑出来工作？一方面可以为家里分担一些负担，另一方面，我自己也可以和社会多接触，不那么闭塞。但是一想到两个孩子这个培训班那个培训班的，我怕工作了又没法照顾到。烦！”周霞一直当全职妈妈，苦乐只有自己知道。 两个女人，一边吃饭，一边诉说着各自的烦恼，当然，也有作为母亲的快乐。不知不觉，一直聊到近两点。 “我要去上班了，周六联系。”许亚玲起身去买单。 “姐，我来。” “这还和我客气？” “嘿嘿。对了姐，你在职场，如果遇到有我合适的工作，你不妨和我说说，离我家近一点的工作，我想试试。”周霞出来工作的念头似乎还挺强烈，是不是和这次有可能损失的二十万有关不得而知。周霞原来是做财务的，谋个普通的财务工作做应该还是能胜任，只是在家休了这么多年，肯定需要一些时间适应。如果不是熟人介绍，单凭自己的经历想找对口的工作，恐怕也不容易。 “真的想工作？林普元同意吗？还有，你干嘛不去他的公司？男主外女主内，夫妻档。”许亚玲戏谑道。 “不去。夫妻搞在一起，更多矛盾，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他做他的老板，我打我的工。”周霞在这一点上倒是看得非常通透。 第14章 历史新低 终于开学了。 陆驰作为高三的学生比陆婷先开学一周。 开学第一天就是入学考试。 不过是平常的月考，但对于许亚玲来说，她把每一次月考都看得很重。每次的月考成绩她会对比，考试的时候她担心，出成绩的时候她更忐忑。因为每次出成绩，都是由一个叫智学网的APP来公布成绩。上面只能看到自家孩子的成绩，当然，如果你是VIP用户可以看到孩子在班级和年级的百分比排名等级，也就是可以根据等级大概去估算一下名次，如果你更好奇一点，还可以选班上某个同学的成绩PK一下，但只能PK三次，并且，也只能PK胜负结果。越是这样充满秘密感，越是让她紧张。 当然，全榜也会有。班主任会发一个全班的成绩表，但都隐去了名字，只有学号。这应该算是最大程度地保护了孩子们的隐私吧。 考试只用了两天时间，学校的月考暂时还没有完全按高考的节奏全真模拟，这样的考试强度更大。 考试完毕，陆驰晚上下了晚自习回来，许亚玲问陆驰：“考得怎么样？” “还好。” 陆驰自上学以来，许亚玲每次问他考试情况的时候，他永远就是这两个字回复。不管好与坏，都是这样的回复，问了等于没问。但许亚玲每每在考试结束的第一时间还是会问同样的问题。一个执着，一个以不变应万变。 陆驰去洗澡，许亚玲偷偷打开智学网，暂时还没有任何成绩出来。 婷婷已经在他们夫妻房间的加床上睡着了。为了陆驰，也只能这样委屈她了。这栋公寓没有三居室的房子。为了让陆驰有单独的房间，只好让婷婷加床和他们住一间房。幸好，她还小，而人到中年的夫妻，基本上也是友情加亲情的岁月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不便。何况困难也只是暂时的，三四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陆驰每天晚自习回来还会再看看书或者刷一两道题，许亚玲会帮他准备好牛奶，或者她晚上煲的汤。 因为陆驰习惯下了晚自习之后去操场跑一千五百米再回来。晚上有运动，青春期的孩子消化能力也强，因此，十一点左右补充一点吃的已经成了习惯。对于陆驰坚持跑步这一点，许亚玲是非常佩服孩子的。自从上了高中，这个习惯一直坚持，除非雨雪天。陆驰说只有强健的身体才能保证好的学习状态。 许亚玲记得有一次自己晚上去接孩子，正好看到在操场上夜跑的陆驰，矫健的步伐，挺拔帅气的身姿，那一瞬间，她感到无比激动。这就是她的孩子，坚持、自律的样子，正是她喜欢的样子。当然，气她的时候也能让人伤心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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