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下,单扬从周行手里接过球,把球传给了白准,白准收到单扬给的眼神,也跟着跳起来,单扬没把球传给白准,来了假动作,一个吊球,得了分。 “靠!赢了!”禾苗抱住了颜笑,高兴得不行,“他们进决赛了!” 颜笑嘴角也有笑,“嗯。” 禾苗冲底下喊了句“Z大牛逼”,又回头对颜笑夸了句,“单扬不错嘛,平时吊儿郎当的。” 可下一秒,颜笑就看见禾苗脸上的笑顿住了,底下传来了一个重击声,颜笑看过去,发现单扬单手捂住了后脑勺,“肇事”的球还在单扬身边来回蹦着。 光看球蹦起的高度,就能知道金陈远砸的那一下不轻。 单扬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惊吓,眼神空洞,像是失了焦距,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还睁着,颜笑会以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场上瞬间变得很混乱,吴泽锐和周行冲进H大的队伍,准备把金陈远揪出来,H大其他队员挡在前面,还有两个人把吴泽锐退倒在了地上,指甲还是拳头划到了他的脸颊,吴泽锐的嘴角淌出了血。 白准本来还准备带着队员劝架的,但看到吴泽锐受伤了,也没再拦着,干脆带着他们和H大的扭打在一块儿了。 单扬还站在原地,他似乎是觉得周围吵,颜笑看到单扬蹲了下去,伸手抱住了脑袋,他平时皮肤就白,刚刚运动完的充血和脸上的红晕这会儿已经消散得干净,整个人看起愈发的惨白。 “还好吗?” 单扬觉得脑袋很痛,他好像又躺回了手术室,头顶是刺眼的灯光,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算不上温柔,但却让他冷静了不少。 单扬睁开眼睛,看到了递在他跟前的那瓶矿泉水,他盯着映在地上的影子,伸手抓住了颜笑的手腕。 “能带我走吗?” 单扬抬头,颜笑才看清他的脸,他的嘴唇没有血色,眼睛猩红,睫毛上沾着些水,不知道是汗,还是因为痛苦分泌出来的眼泪。 “好。”颜笑说。 决赛因为这场意外延迟进行,可无论教练和队员怎么劝,单扬都不愿意再上场了。 他一个人呆在更衣室,不说话,也没休息,靠坐在柜子前面,手里一直捏着瓶水,瓶身已经快被单扬捏皱了。 周行在比赛前也进来过,但他没有劝单扬上场比赛,他拿来了一个冰袋,还有一袋罐装的啤酒。 他帮单扬开了一罐,“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在心里想,我也算是开了眼了,不去精神病院,也能看见疯子了。” 那天是周行生日,高中不让带手机,周行不放心李明英一个人在医院,就趁吃饭的时候,在食堂偷偷给他打了个电话。 周行用的是李明英换下来的老人机,一百块不到,漏音严重,他和李明英说的话,坐在后排的单扬一字不落都听见了。 李明英因为没法给周行过生日觉得愧疚,周行就骗他说,班上的同学正在帮他过生日,还给他准备了蛋糕,还有好多菜。 怕段主任来巡逻,周行也没敢打太久,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就莫名其妙被人拽起来了。 “借用大家一两分钟!” 周行看到一个大高个突然站到了他的身边。 “今天是我朋友阿行的生日,能不能帮他唱个生日歌啊!” 没人开口,单扬也不尴尬,带头就开始唱,中途周行几次想逃,都被单扬拽回来了。 后来两人熟了,周行问过单扬,不觉得在食堂做那蠢事很尴尬吗。 单扬却不在意,他说:“这个也尴尬,那个也尴尬,那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说真的,”周行怼了下单扬的手臂,“如果你当时再多唱一遍,我绝对会把你打晕了拖走。” 单扬轻笑了声,“嗯”了下。 “我去比赛了。”周行拍了拍单扬的肩,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像是不放心,“我不会安慰人,你需要……” “所以别安慰了,”单扬往嘴里灌了口酒,“我什么都不需要。” 外面的欢呼声慢慢响起来,单扬知道比赛开始了,他把手里喝空的罐子捏扁了,想抬手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可却扔偏了。 单扬又开了一罐,他几口喝完了酒,把罐子投向了垃圾桶,可罐子又“啪”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单扬自嘲地笑了声,声音很轻,“真没用,所以总是输。”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来,单扬没听到脚步声,可没过几秒,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人影,躺在地上的易拉罐被捡起来,“咚”的一声,终于进了垃圾桶。 “晚餐我们怎么安排?”颜笑半蹲下来,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了单扬,“另外,教练想在比赛结束之后安排一次外出活动,这是他选出来的几个。” 单扬没去听颜笑说的话,他的眼睛盯着颜笑的嘴唇出神,耳朵绯红,像是染上了些醉意。 “单扬?”颜笑喊了声,想让单扬回神。 “嗯。”单扬应了声,视线却还是在颜笑的嘴唇上。 “单扬……” 颜笑能感觉到单扬慢慢向她靠近的脸,她的鼻尖离单扬的嘴唇只剩两公分。 “你醉了?”颜笑能闻到单扬嘴里的酒气。 “没。” 单扬说着,微微倾身,颜笑感觉单扬的嘴唇划过了她的鼻尖,接着准备往下吻她的唇。 颜笑侧过头,避开了。 “什么意思?”颜笑问。 颜笑脸上的冷淡让单扬清醒了不少。 “就你想的那种意思。” 颜笑回头看了眼单扬,好巧不巧,余光又扫到了单扬戴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 颜笑眼底的困惑和不解落在单扬眼里,成了不悦和鄙夷,单扬没再去遮掩,他抬了抬手,拽了下那条黑皮筋。 “要还你吗?” “我有男朋友。”颜笑说话的语气本来就听着淡漠,此刻,冰冷中又压上了一层明显的疏离。 单扬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他扯出了一丝笑,“我有说我喜欢你吗?” 第53章 Ch.53 以为你晕过去了 单扬的呼吸里透着酒气,脸颊泛着微醺后的潮红。他顶着他这张优越的脸说出这话,倒渣得毫不违和。 单扬又仰头干掉了半罐啤酒,他滚了滚喉结,脑袋抵着身后的衣柜,也没再装什么好人,他眼神放肆又贪婪地欣赏着颜笑的一切,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腰。 “所以晚餐怎么安排?”颜笑迎上单扬的目光。 颜笑坦荡自在,仿佛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单扬把喝空的易拉罐捏扁,准备丢进垃圾桶,可手抬到一半又收回来了。 “我现在很痛。”单扬声音透着股无力。 “需要止痛片吗?”颜笑问。 “吃过了,没用。” “那就去医院。”颜笑起身准备往外走。 单扬倒没喊住她,可更衣室的门却“哐”的一声被带上了。 是李可,身边还跟着一个很壮实的大高个,目测那男的比单扬还高半个头,两人都沉着脸,来势汹汹的,应该是为了H大输了比赛的事。 李可略过颜笑,直接走到了单扬面前。 “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单扬无所谓的样子让李可觉得讽刺,她抬腿踹掉了单扬脚边的那袋啤酒,“你利用我?” “嗯,”单扬诚实地点了下头,“抱歉。” “他现在把自己锁在了休息室,不愿意跟我沟通了!” 单扬轻笑了声,“你在乎他。” “我……”李可语塞,“谁在乎他?他是队长,输了比赛,其他队员的情绪还需要他来安抚。” “你可以诚实点。”单扬揉了揉膝盖,“给你出个主意,你在门口大喊一句‘我爱你,金陈远’,他绝对就开门了。” “爱个屁!”李可冲单扬吼了句,“你让我们输了比赛,你得负责!” 单扬被吵得头疼,他捂了捂耳朵,叹了口气,“没人能让你们输了比赛,如果你们想赢的心足够强大。可惜,我就只是跟你说了几句话,金陈远他就疯了,还有他的队友们,胆小愚蠢,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好像金陈远不行,他们也就不行了。” 站在李可身边的男生大概也是金陈远的队友,听完单扬的话,攥着拳头就准备干架,却被李可拦住了。 “你不也是,”李可像是也被单扬的话给激怒了,“单扬,你也胆小愚蠢。” 单扬没否认,抹掉了溅在外套上的酒,太阳穴和膝盖上隐隐作痛的神经让他没了耐心,“如果想打一架就快点,我现在真的,挺他妈烦的。” 大高个脱掉了外套,侧了下脑袋,示意李可先去外面等着。 “你也先出去吧。”单扬开了口。 颜笑没回头,但她知道单扬是在跟她说话。 “好。” 颜笑退到门外,但没走远,李可带上了门,站到颜笑身边。 “他不是什么好鸟。”李可看了眼颜笑,“所以别吊在他身上了。” 颜笑知道李可是误会。 “可你说他是你的初恋。” 李可大概回忆起了些高中时期的美好时光,有片刻的晃神,接着又自嘲道:“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鸟。” “像你这么单纯的女孩,还是离单扬远一点吧,”李可说着叹了口气,“毕竟真要尝过好的,以后就看不上差的了。” 颜笑点了下头,似乎是赞同李可说的。 “但我也不是,”李可却听到颜笑说,“我也不是什么好鸟。” 更衣室里“乒里乓啷”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声音,在外面也能大概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脑袋撞铁柜子的声音、拳头的声音、易拉罐被踩扁的声音,只不过没法确认,被撞、被踩、被踹的那个人是谁。 颜笑在门外站了会儿,刚抬脚准备离开,更衣室的门却打开了。 “走吧。”出来的是个那大高个,脸颊上有几块红色的手指印,头顶的头发不知道是被压乱了,还是被拽了,看起来少了一小圈。 李可只往虚掩的更衣室里看了眼,就跟那个男生走了。 等走远了,李可问:“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 李可瞥了眼男生已经脱臼的手臂,像是早就料到结果,“装个屁,赶紧打个车去医院吧。” 颜笑避开了地上扔的椅子和毛巾往里走,却没看到单扬。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单扬发条微信,还没打几个字,就感觉有热气从她的头顶洒下来。 “以为你晕过去了。”颜笑收起了手机。 “嗯,快了。” 单扬说完这句话,就再没动静了。 颜笑转身,看到单扬半靠在墙上,他看着倒没什么事,除了嘴角的小块乌青,脸上没有其他的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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