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扬的状态看着跟平时差不多,一路上,有的没的跟颜笑聊了很多,但颜笑看得出来,单扬的情绪其实不太对。 单扬开了门,从柜子里给颜笑拿了双粉色的新拖鞋,“这几天都待工作室了,没来得及收拾,所以家里有些乱。” Ugly听到动静,没几步就冲到了门口,注意到站在单扬身边的颜笑后,变得有些警惕,它往后退了几步,没敢立马靠近。 单扬笑了声,“可能有点认不出你了。” “你认得出我就行。” “这算情话吗?”单扬亲了下颜笑的额头,“怎么不多陪陪叔叔阿姨?” “怕你会想我。” “你就不能大方承认,你想我了?” “是挺想你的。”颜笑搓了搓单扬的嘴唇,“要不要跟我的嘴唇再重新熟络一下?” 单扬佯装苦恼地往后仰了仰头,“可我的嘴唇认生呢。” 颜笑直接勾下了单扬的脖子,“亲还是不亲?” 单扬吻了下颜笑的嘴角,把颜笑拦腰抱起来,另一只手拎着Ugly把它丢进了笼子里。 “我妈说家里的那些坚果、补品,都是你送的。” “嗯,你不在,怕他们会想你,所以我有空就会去陪他们聊聊天。” “谢谢你。” “客气啦,女朋友,”单扬低头咬了咬颜笑露在衬衫外面的内衣肩带,“卖身报恩吧。” “我晚上得回去。” 颜笑的意思是让单扬要注意分寸。 “好,待会儿送你回去。” 单扬的确注意分寸了,他避开了颜笑的脸和脖子,能露出来的地方,都没敢亲。 颜笑看了眼手机,提醒单扬可以进入正题了,“已经亲了一个多小时了。” 单扬憋得也难受,他翻身躺到了颜笑身边。 “真要开始了,就不想送你回去了。” “在想什么?”颜笑能看出单扬在发呆。 “其实你刚刚都看见了,对吧。” 颜笑知道单扬指的是李云林。 “嗯。” “因为一些原因,我跟我爸的关系不好,我妈经常劝我要跟他和好,说我跟他闹别扭,其实是在为难我自己。” “他做错了事吗?” “其实没有,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只不过作为一个父亲,他在我这儿不及格。” “那大考官,”颜笑扣住了单扬的手,“你可以慢慢考验他,等他及格了,你再原谅他。即使一直不原谅也没事,只要你别想到他的时候心里都是烦闷。阿姨说得对,你对任何一个人有的负面情绪,厌恶、失望、愤怒,其实都是在为难自己。” 单扬好奇,“你不劝我?” “不劝,”颜笑抱了抱单扬,“我站在你这边,也只在乎你的感受。” 单扬咬了咬颜笑的耳垂,“一定要回去吗?” “嗯,我跟他们说,我是去实验室。” “你可以说你住在宿舍了。” “我宿舍没床单,他们怎么会信。” 单扬蹭着颜笑的脖子,深吸了口气,“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再帮我找理由了?” “嗯,因为我希望你的世界里有爱情,也有美好的友情和亲情,虽然很想,但我不能独占你。你身边该多些爱你的人,多些热闹,以后走到哪儿,都有人能念着你。” 颜笑摸着单扬的额头,“你这样说话,特别正经,像一个父亲。” “不做你父亲,想做你的爱人。” “不用想,”颜笑说得小声,“你已经是了。” “你在苏黎世学的什么?”单扬突然问。 “化学。” 单扬摇了下头,“学的是浪漫,你最近说的话都特别浪漫。” “你的肚子在叫。”颜笑说。 “嗯,”单扬盯着颜笑的嘴,“饿了。” “那先吃点东西吧。”颜笑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两袋东西。 “装的是什么?” 颜笑用指腹轻轻勾勒着单扬脑袋上的疤。 “光明的未来。” ———— 在苏黎世的时候,单扬已经和颜笑提过禾苗的病情了。两人第二天准备去看看禾苗,去医院前,单扬顺便带上了周行。 周行应该是刚下班,从便利店出来,也没抬头看,惯性就去拉了副驾驶的门。 看到坐在副驾上的颜笑,周行以为自己认错车了,绕到车头看了眼车牌,确认是单扬的车后,才重新去开后排的车门。 周行上了车,气氛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变得有些尴尬。 “刚下班?”单扬问了句。 “嗯。”周行低头瞎划着手机屏幕,开始装忙。 单扬瞥了眼后视镜,周行的手机压根没解锁,还是黑屏的。 “颜笑,你之前见过的。” “嗯,”周行抬了下头,“你好。” 颜笑点了点头,“你好。” “我们在谈恋爱。”单扬又突然说了句。 就单扬跟颜笑谈恋爱的事,单扬之前已经周行炫耀过无数遍了。 “看出来了。” 周行的意思是单扬可以闭嘴了。 “有志者事竟成。”单扬不闭嘴。 单扬是在回应之前周行叫他放弃的话。 “那恭喜你了。”周行想翻白眼。 单扬低头亲了亲颜笑的手背,“谢谢。” 单扬停好车,他们在楼梯口碰到了刚打完水的张宇宁,张宇宁手里提了两个热水壶,戴了顶帽子,但还是能看出他已经被剃光的发际线和鬓角。 察觉到单扬他们脸上的意外,张宇宁干脆摘下了帽子,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禾苗说我没了头发更难看了,很丑吗?” “挺帅的,”单扬拍了拍张宇宁的肩,“比他帅多了,虽然跟我比还差了些。” 周行白了单扬一眼,但也没开口反驳。 张宇宁搓了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怕禾苗一个人剃头发会难过,干脆陪着她了。” “对了,好像你们高中的两个校友也来了,听说以前也是你们排球队的,”张宇宁想了想,“男生的名字不知道,那个女生好像叫李什么的。” “李可?”周行觉得有好戏可看了。 “对对对,短头发,也挺高的,个子跟禾苗差不多。” 单扬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颜笑,颜笑脸上没太多表情,好像也并不在意。 双人间的病房,飘窗和柜子上都摆了很多娃娃,禾苗和李可坐在床上,低头在看平板电脑,站在一旁的金陈远不知说了句什么,禾苗和李可都被逗笑了。 张宇宁放下了手里的水壶,轻轻扳直了禾苗的腰,“别离电脑这么近,伤眼睛。” “知道啦知道啦,”禾苗嫌弃地瘪了瘪嘴,“烦得很。” 张宇宁笑着摇了下头,又指了指门口,禾苗抬头瞥了眼。 “颜笑!” 禾苗一激动,戴在头上的假发就溜到了一边,张宇宁眼疾手快地把那假发给捋正,又追在身后给禾苗戴上了顶针织帽。 “单扬说你去苏黎世了,你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回来吗?” “提早回来了。”单扬说。 “怎么就提早回来了?” “提前修完了学分。”单扬又抢答。 “这么厉害啊!”禾苗好奇道:“国外帅哥多吗?” “不多。”单扬帮颜笑回答了,“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你是颜笑代言人?”禾苗损了句。 “你怎么也来了?”金陈远看了眼单扬,语气不太好。 “你管。”单扬回道。 金陈远搂住了李可的肩,“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哟,林黛玉啊,”单扬怼金陈远的功夫,还能抽空拿掉禾苗一直握着颜笑不放的手,“那你是不该来,你该去葬花。” “他什么意思?”金陈远问李可。 “读点书去吧你!”李可骂完金陈远,又对颜笑笑了下,“上次联赛,我们见过的,还记得我吗?” 李可素颜也漂亮,今天化了淡妆,气色比上次看起来好了很多。 “记得,”颜笑看了眼单扬,“单扬初恋。” 禾苗有些意外,“你们俩?高中在一起过?” 金陈远脸色变得更差了,“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 李可还没跟禾苗说完“下次再来”,就被金陈远拽出去了。 “还是这么粗鲁,真不知道李可怎么忍得了他的,张宇宁你出去看看。”禾苗回头,瞥到了单扬搭在颜笑腰上的手,“你俩,那啥了?” “嗯,”单扬大方回了句,“男女朋友关系,我们。” 周行像是受不了单扬了,从包里掏出了颗排球,扔到了禾苗怀里,“今天还打不打了?” 禾苗叹了口气,往门口望了眼,“打不了,做了静脉导管,要是被张宇宁抓到,他能念我好几天。” 几人聊了会儿,单扬和周行他们就去买午饭了,周行没一会儿就提着饭菜回来,却不见单扬。 “他人呢?”禾苗问。 “遇见金陈远他们了。” “哦,看刚刚金陈远那架势,”禾苗多了句嘴,“不怕他们打起来啊?” 禾苗看了眼边上没开口的颜笑,“我是怕金陈远没数,你要不要去看一眼,颜笑?” “单扬有数。”颜笑说。 单扬过了好久才回来,他一个人拉了张塑料凳贴墙坐着,半张脸缩在衣领里,低头玩着手机,大家聊天,他几乎没怎么插话。 周行吃完午饭,接到系主任的电话,就先回学校了。 从电梯到车库,除了提醒颜笑注意台阶下的水坑,一路上单扬反常地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要不是两人的手还牵着,路人大概会觉得这对情侣在玩冷战。 单扬帮颜笑开了车门,想去扶颜笑的腰,颜笑却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了。 “风会不会太大?”单扬帮颜笑调了副驾的空调出风口。 “还好。” “中午有吃饱吗?”单扬捏了捏颜笑的手,“要不要再去吃点?” “不用。”颜笑抽出了自己的手。 “累了?” “有点。” “那你睡会儿,我送你回家?” 单扬当然想跟颜笑独处,可颜笑才刚回来,他知道叶瑾他们肯定也想她。 颜笑盯着单扬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个“好”。 “不闷吗?”颜笑突然问了句。 从上车到现在,单扬的外套衣领还是拉着的,脖子和嘴巴就没露出来过。 “还好,”单扬看了眼颜笑,“你觉得闷?要不要开会儿窗?” “你是被亲了?还是被打了?”颜笑却来了句。 单扬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早就编好那些谎话在脑子里转着,但最后一个都没敢说出来。 “我……我之前不是退赛了吗,高中的时候,的确挺混蛋的,金陈远他气不过,就给了我一拳,算扯平了。”单扬主动拉下了外套拉链,露出了乌青的嘴角,“怕你担心,就没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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