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就是一群疯子。”容栀面上依旧带着奇异的微笑。她看向江韵,两个人刹那间心意相通—— 在未来,历史书上的光脑之母,是陶蜜。 陶蜜是曹院士最心爱的学生。 如果容栀没有参与这个时空,那么到了需要‘脑母’的时候,陶蜜应该也是一名老人了。 历史上的陶蜜没有结婚,老去后的资料并没有资料记载。 教科书上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只是消失了几个字,却可能消失的是人的一生。 容栀穿越时空,改变了陶蜜的宿命。 “陈立元为什么要这么做?”容栀接着说,“为了‘恨’。” 夏峥嵘马上吐槽:“容栀你别瞎说,这么矫情的东西我可不信。” 陆泽宇对着夏峥嵘怒目而视,夏峥嵘骂回去:“怎么,还不让人嘴贱啊?” 容栀说:“就是‘恨’。因为剥取意识的过程需要外界最强有力的刺激——极致的感情是刺激的一种。” 夏峥嵘没忍:“她妈死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我是陈立元,我高低得用她妈刺激她。” “你不了解宁逸媛。”容栀淡淡地说,“她啊——爱她的人,她是不会爱的。爱来得太容易了,她不要的。” “你知道她最崇拜谁?陈立元。为什么?因为他有能耐,有权力。” “她妈妈呢?每天以她为中心,自己的事业马马虎虎,宁逸媛就能感受到母爱了吗?她没有。她只想要一个有权力的长辈罢了。” “用陈寒梅刺激她没有用的。陈立元自己对她做下的那些事,说出来,就已经很刺激她了。” 夏峥嵘低声说:“有权力的长辈有什么好呢?如果我阿妈还在……”他没有再说下去。 容栀继续用淡漠的语气说:“所以,根据我的推测——宁逸媛经历了惊悚的手术、没有麻醉的疼痛、刻意的发炎、和被自己的长辈、自己的情人亲手算计的恨与绝望。或许还有其他折磨人的手段,这些全加进去,宁逸媛的情绪足够激烈,她的意识才能被捕捉,也就有了你们看到的这些装置。” 几个人的鸡皮疙瘩冒了起来。光是听听就天灵盖窜凉气,何况亲身经历。 江韵看着容栀。她淡漠的面色下,隐藏着汹涌的情绪,让她的面容也异常苍白。 因为这是容栀的经历。 江韵的心口痛了起来。他悄悄退后,用手重重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面,盛着一个濒临崩溃的灵魂。 容栀的电脑突然强烈地颤动起来,屏幕不断闪烁,屏幕上的代码一行一行快速冒出,用来监控数据的仪器也拼命闪烁着灯。 一声破碎的、干涸的悲鸣从枯槁的胸腔中盘旋而出,宁逸媛醒了。 她昔日甜蜜的面容已经扭曲得不像话,一双眼睛中满是红血丝。她看着棚顶,双眼睁得大大的。 几个人赶紧围过去,可是宁逸媛已经不再认识任何人。她的精神已经被持续的发炎与疼痛折磨到崩溃,几声惨叫后,她才重重地喘息起来: “我恨……我恨啊!” “我恨!” 她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毯子,指甲片片爆裂,额上的青筋鼓了起来,身上每一处伤口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血。 容栀抓住她的手:“你冷静些!” 宁逸媛大而空洞的眼睛转向她:“我恨啊。” 容栀用手按住她腰上爆裂的眼睛,哪里鲜血横流:“他会死,他们都会死。他们不会白白作恶。活下去!” 容栀喝道:“活下去!或者看你恨的人死!” 宁逸媛的眼睛有一些聚焦。她盯着容栀看了半天,似乎在辨认她是谁。 良久,她说:“我不活了。活下去只有恨。没有人爱我。” 容栀默然一瞬间,告诉她:“你可以自己爱自己。” “我没有这个能力。”宁逸媛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我活不下去了。” 容栀说:“怎么会活不下去呢?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好起来了。放心,人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 “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难道要我以后都带着这些可耻的管子活?” “每个人都是怪物。人类就没有绝对的善。不要被别人束缚,活下去!” 江韵垂下了眼睛。 宁逸媛却努力地弯起了嘴角。 “姐姐。”她说。 “不要你装好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宁逸媛突然跳下了床,拔腿就跑! 几个人都没想到一个病重之人会爆发出这样的力气,一个不察,就被宁逸媛跑了出去! 容栀追在她身后,看着她迅速跑上甲板,跨过围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直地倒向了漆黑的大海。 容栀伸出的手摸到了她的一角。 可能在瞬息之间,也可能过了一个世纪。 水花声遥遥传来。 夏峥嵘急匆匆地跑过来:“扑街!自己跑去公海喂鱼?” 陆泽宇二话不说,往腰上拴了绳子,就下海捞人。 黑漆漆的大海就像一张嘴,无边无际。那样大的海,那样广阔的海,一点声音都没有。 闪电无声地照亮了海面。 “噼啪!” 又一道雷劈下来。 天气更热了,乌云挤挤挨挨地压在一起,天地的距离是那样近,把人衬得异常渺小。 “别捞了,陆泽宇。”江韵目光平静,“暴雨要来了。” 第272章 容栀:我是大当家,我每一枪都能“吃肉” 话音未落,一道毁天灭地的雷声从压抑的云层中传出,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颤动。 几个人把陆泽宇从海水中拉出来,他面色苍白,头发湿哒哒地粘在额上。 陆泽宇从前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替“盘古计划”保驾护航,虽然也见过许多生生死死,但从小到大认识的人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他还是心下戚戚。 江韵把一支烟塞进他的嘴里:“吸一口。陆隽都比你胆子大。” 陆泽宇白着脸猛吸烟,然后说:“她向来胆子大。” 胆子大? 陆隽? 容栀和夏峥嵘在一边听着,都有些惊讶。几个闪把天空照亮了,雷声再次凶猛地响起,预示着海上即将迎来一场不同寻常的暴雨。 “糟了!”容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急匆匆回了房,几分钟后,背着一个猫包跑了回来。 她喜欢穿黑衣服,冷冰冰的样子,这个猫包却是亮黄色的,上面还点缀着幼稚的小星星。 哗哗的风吹过江韵的脸,江韵竟然还有心思觉得,面前的容栀,有点萌。 猫咪似乎吓坏了,在猫包里面撕心裂肺地嗷嗷叫,容栀把猫包抱在怀里。江韵走过去,把手放在猫包侧边的网纱上。过了一会,猫咪安静下来,一只粉色的湿润鼻子凑过来,从网纱另一边蹭他的手。 冰凉的雨点快速砸了下来,几个人往船舱里跑去。 暴虐的海面上,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管好你的人。”夏峥嵘给老宋打电话,“我告诉过你躲到哪里……没事不要出来。” 老宋在电话那头胆战心惊地说了什么。 夏峥嵘“呵”了一声,脸上终于不再是惯常的阴霾,露出船王公子特有的肆意乖戾:“怎么,那么多钱……你以为凭什么给你?” 手机对面没有声音,似乎是吓傻了。夏峥嵘咬着一只没有点火的烟,皱着眉头,良久,找补了一句: “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沉着脸挂了电话。 只是瞬息的功夫,暴雨倾盆,那么大的雨,砸得舱顶邦邦直响。这样异常的天气,那么大的雨,可是天气还是那样热,雨水浇在身上好像热汤,热得人灵魂不安。 江韵感到灵魂深处一股又一股撕裂般的剧痛,好像钻子一样钻着他的心。江韵苍白着脸,也没再避讳别人,从包里掏出两片细长的白色药片,和着冷水吞下。 容栀看着他,黑色的眼睛沉沉的,汗涔涔的面上神情压抑。 甲板上的灯“啪”地一声,碎了。 容栀把手插入怀中。 夏峥嵘早已经捏住手里的枪,缓缓站起身。 几个人屏住呼吸。在爆裂的雨声中,轻轻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人数不少。”夏峥嵘小声说。 陆泽宇突然全身颤了一下,下意识把耳中的对讲机拽了出来:“草泥马这个啸叫声!差点没给老子钻聋!” 他猛拍自己的对讲机:“怎么回事,突然被干扰得这么严重,怎么全乱了?” “鲲鹏专供军工的产品,不可能被干扰器影响。”容栀冷静地说,“是天气。这片海域的磁场突然乱了。” 果然,所有人的手表也都乱了套,指针四处乱跳。没有拉回医务室的医疗仪器的仪表板也不断乱转,一片混乱。 似乎专门为了印证这个猜想,闪电下来,“啪”的一声响,仪器的灯碎了。 陆泽宇不死心,“喂喂喂”了几声以后,看向容栀,面目煞白:“和你师父失去了联系。” “联系不上,大当家会不会……”陆泽宇声音发颤,“放弃我们?” “不会,伏虎镖局令行禁止。”容栀掷地有声,“他们意识到不对,就会赶过来。我们只要撑过这段时间。”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泽宇的耳机里还是一片杂乱的电流声。他有些急了:“伏虎镖局毕竟不是队里,你怎么保证大当家的想法……” “因为伏虎镖局的大当家是我。”容栀说。 陆泽宇手一松,耳机掉到了地上,彻底没了声音。 陆泽宇压低了声音,想吼,却又不敢吼:“怎么可能?!你那会才多大?” 一声枪响,玻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大雨从窗户里漫进来,几个人都躲在一边,只有容栀眯着眼,不闪不避,手一扬,稳稳地一枪出去,一股血溅在窗棂上,很快变成稀稀拉拉的血水,顺着墙壁淌下来。 “我每一枪都能‘吃肉’。”闪电照亮了少女平静得略显残忍的脸,“所以是我。” 陆泽宇看着容栀面不改色的模样,终于意识到江韵口中“领袖”是什么概念,从绞肉机一样的战场走下来的人,她的手太稳了,她的神情太过平静残酷,她的眼睛太过漠然。 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她就像一台冷漠的杀人机器,生命在她的眼前不断消失。血被雨水挟裹着淋在她的手上,有种残酷的美感,就像是邪孽的菩萨。 夏峥嵘的枪法奇烂无比,从来没办法打中任何人。陆泽宇抬手就是一枪,还不忘把夏峥嵘踢到一边去:“滚滚滚。” 江韵抿着嘴,一言不发。他的身形敏捷得不像人类。陆泽宇想起江韵的身体接受过改造,再想到宁逸媛的凄惨模样,心中沉甸甸的,不知道江韵受过怎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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