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五官生得非常柔和,隋昭昭甚至还记得她那句犹豫而隐晦的劝说。 ——妹子,后山的野兽多,你……你小心点啊。 “凶手纵火杀人未遂,选择在火场自焚身亡。”骆清河像是没有察觉到隋昭昭瞬间凝涩的目光一样,一字一句的往下念。 “不可能。”隋昭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骆清河这才掀起眼皮看向她:“你这么确定不是她?为什么,因为你知道凶手是谁?” 隋昭昭移开视线,缄默不言。 她知道骆清河不能再沾上任何与占巴有关的事情了,教训历历在目,悲剧只会像历史一样重演。 从今往后,这条道路上只有她一个人送命就够了。 她的沉默太过于生硬突兀了,像破罐子破摔似的,一句解释都不打算给。 隋昭昭一直就是这样,好像只有徐庄闲知道她在查什么,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什么,她遇到问题也只会求助他,仿佛他们两个才是命中注定的同一阵营。 就像是有一层看似透薄实则刀枪不入的白纱搁在了骆清河和隋昭昭之间,他永远无法踏过那条线一步。 ——那我又算什么? ——那个情难自禁的回吻又算什么? “隋昭昭,你看着我!”骆清河掰过她的下巴,声音沉而硬,咬牙切齿道,“你的心怎么就跟石头一样硬?” 沉甸甸的气氛近乎凝涩停滞,一缕清风从窗户里挤了进来。 两道视线隔空交接着,一个狠厉具有极强的侵略性,另一个平淡而不愿多泄露一丝情绪。 骆清河眼神宛如陷入泥泽的困兽,紧盯着隋昭昭的视线逐渐落了下来,哑着嗓子:“既然不信我,又为什么要亲我?” “想亲就亲了,”隋昭昭抬眸,眼神坦荡,“喜欢也需要理由吗?” 骆清河自负一辈子,唯独每次对上隋昭昭都溃不成军。 还是那一缕清风,这次缓缓的吹起了隋昭昭挂在耳边的发丝,轻柔的落在了脸颊上。 骆清河伸手拂开那缕头发,沉沉的眸子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他抬手托起她的脸,起身侧头吻了上去,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腰,摩擦着加深这个吻。 唇齿相交,尖锐的牙齿啃噬着柔软的唇瓣,像是野兽露出恶狠狠的犬齿要撕咬猎物。即使这个女人对他嘴里没一句真话,骆清河心里酸涩和气愤交织在一起,却还是不忍心用力,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摩擦舔舐。 这是一个带着绝望和迷恋的吻。 “就算你没有跟我说过哪怕一句真话,”骆清河的唇瓣近乎贴近她的耳朵,“我也愿意次次救你于火海。” 他的眼神温和得残忍,语气却坚定冷硬:“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隋昭昭瞬间感觉像是被人打了当头一棒,灵魂顿时一震,那些不属于她的酸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瞬间又恍惚回到了烈火焚身的木屋内,窒息的浓烟充斥着五感。 她猛地抬眸看向骆清河。 那人只是淡淡的勾唇,像一只野狐狸,神色平静。 好像在说——你以为只有你会玩弄人心吗?
第29章 飙车 白窗帘顺着晚风飘了进来。 “她走了?”骆清河坐在床边, 居高临下的看着窗外绕着山路远去的吉普,头也不回的问道。 王青松“嗯”了一声,轻轻巧巧的走进来:“临京警局刑侦副队来给她接走了, 不用担心, 一车子警察守着呢。” 骆清河没回头,背脊挺拔看不清神色, 半晌只能听见一声从鼻腔哼出来的轻嘲。 “隋昭昭, 京业大学20xx级毕业生,在校期间拿过三次国家一等奖学金,参加过数不胜数的野生动物保护志愿活动, 后作为巡护员进入纳河自然保护中心。”王青松拿起摆在骆清河床头亮着的手机屏幕, 有两个消息, 一份是个人档案,一份是个新闻, 他下滑至新闻上,缓缓念道, “一年前,纳河自然保护中心与当地森林公安合作, 破除国际盗猎组织据点。” “她发给你的?隋昭昭那么倔的性子,还真让你给磨下来了?”王青松靠在窗口边挡住了他的视线, 微微扬眉,“剩下的应该也不难猜吧, 隋昭昭参与了端掉占巴老巢的计划,占巴花了十几年建起来的中转站被一窝端了,怀恨在心呗, 那你们这总算是坦诚布公了吧?” 骆清河轻笑一声,答非所问:“档案上写她在纳河待了几年?” 王青松对照着手机扫了一眼:“六年, 怎么了?” “还记得我跟王筱竹一块去纳河那次吗?” “记得。”王青松的记性一向是人群中少见的那种好,脑子灵光一现,“后来你就写了那本处女作是吧?” “那才是我第一次见到隋昭昭。”骆清河站起身来,那辆车早就消失在暮色中毫无踪迹了,但他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像是能穿透云雾和万重山河一样,“差不多过了四年,我再到纳河去的时候,站长却告诉我,她早就辞职了。” “什么意思?”王青松的思维被突如其来的时间线扰得乱七八糟,“过了四年?那不正好是……所以你的意思是勘破国际盗猎组织据点的那年,隋昭昭根本不在纳河保护站?” 他的神情骤然不可置信:“那她在哪里?” “对啊,那她在哪里呢?”骆清河掀起眼皮,昏沉的暮色下,苍凉的月光径直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她当时既然已经不是纳河保护站的人了,又怎么会在那次打击盗猎的任务中遇到占巴?” 他们甚至不仅仅是遇到的关系。 不惜暴露自己的据点也要送出的威胁信、亲昵的称呼,还有在熊里湾后山着火的木屋里那段暧昧不清的录音。 一个那么小心谨慎的人,却次次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举动三翻四次的暴露自己的位置。 “所以你和占巴到底是什么关系?”听完隋昭昭手机里的录音后,徐庄闲皱着眉头发出同样的疑问。 隋昭昭奇怪的看着他:“我是干野保的,他是盗猎分子,你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是吗? 徐庄闲按下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底升起来的那股怪异的直觉,重新反复认真的再听了三次隋昭昭不惜滞留在火场里那么久也要录下来的东西。 “就是这里。”隋昭昭按住暂停,“听出来了吗?” ——那么我愿意原谅你的一切背叛。 ——呜呜…… “这是什么声音,火车?”徐庄闲沉下眸子,神色严肃,“不对……不像,没那么低。” “我一开始也觉得是火车。”隋昭昭眉头微蹙,她的听觉算是比较灵敏的,即使占巴的声音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但是那声沉闷的怪响在耳边一逝而过的时候隋昭昭依然精准的捕捉到了,“不过之前我去临京火车站,感觉到的汽笛没有这么……嗯,怎么说呢,火车似乎更清脆一点。” “沉闷,它太沉闷了。”徐庄闲思索片刻,眼睛里的亮光一闪而过,突然出声,“轮船,那种老式轮船!轮船的汽笛声就是沉而缓慢的,江海上多起白雾,能见度低,这种频率低的汽笛传播范围更广,能够用来提醒远处的船只注意情况。” “我们都低估了他的谨慎。”隋昭昭后知后觉的讥讽道,“像他那样的过街老鼠,无论警方有没有介入,只要暴露了存在,他第一时间就跑得远远的了。” “我现在去码找带有码头港口城市的海边监控。”徐庄闲立刻找出了侦查方向。 “等等,范围还能够再缩小一点。”隋昭昭扬起一个淡薄的笑,“你忘了占巴是哪里人了吗?” 占巴这个名字取自寮语,他是老龙人。 “靠近边境找。”徐庄闲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对了,那姓骆的为什么又在现场?”徐庄闲想起刚刚骆清河冷冰冰的瞥他的眼神,皱眉道,“他跟你来的?” “应该不是。”隋昭昭听到他的名字顿了一下,“他比我先到,他们好像也在查占巴。” “为什么?”徐庄闲皱眉。 “不知道。” “你没问他?” 隋昭昭抬眸看向窗外:“没关系,他们查得不深。” 如果她问出口了,势必需要用新的信息做交换。 骆清河这次是命大,那下次呢? 面对死亡的时候,无论是多么卑贱如蝼蚁的人都会奋力挣扎,那时候我们尚且赞叹生命的顽强与伟大。 直到九死一生的人真真正正的活过来了,那一抹后怕才后知后觉的爬上心头,让你意识到生死就近乎一张薄纸那么大点的距离,生命又变得那样脆弱起来。 她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跟徐庄闲说还是在和自己说,她轻声道:“我们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交往了。” 占巴既然不在临京,那她也没必要留在那里了。 “怎么?”徐庄闲有些讶异的扬眉,他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确实不错,何况刚刚留下一场救命之恩,这可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我太害怕了。”隋昭昭看着窗外快速驶过的黑压压的树林,声音随风而逝,“我不希望以后的噩梦里又添上一个人。” 隋昭昭也会有瞻前顾后的时候? 她也会有害怕和退缩的时候? 因为骆清河吗? 徐庄闲骤然抬眸,看着她的背影。 一场灾难过后的虚脱在车内慢慢升起,开车的警官还是个实习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案子,也不敢瞎说话,任由着空气中幽幽的沉寂散播开来。 隋昭昭伸出手,指尖探了探奔涌的风,抓不住的气流在指缝之间消逝、倾泻。 她喟叹一声,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有些人,这辈子光是遇见一次就够了。 夜晚沉寂的风声散在空气里,隋昭昭收回手。 可惜变故往往就发生在这一瞬间,风中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爆裂的声浪破空而来,像是激怒的狮吼,由远及近,突兀的回荡在深林里。 熟悉的黑色金属感车头出现在了视线里,尖锐的棱角,冰冷的车头灯,怒吼的车啸。 隋昭昭不可置信的紧紧盯着那辆奔驰大G飞驰而过,又逐渐刹住减缓了速度,慢慢和她并齐,驾驶座的玻璃窗摇下。 苍白的侧脸,冷硬的轮廓,凌乱飞舞的发丝。 空荡荡的病号服被突如其来的狂风灌得里外狂飞,露出一截削薄凌厉的锁骨。 “骆清河,你不要命了?!”隋昭昭瞪大眼睛,感觉呼吸一瞬间都停滞了,她扒着窗户喊道,连发丝刮进眼睛里了也不知道闭眼,“你跑出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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