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硬气的挂断—— “你逗他干嘛?”骆清河真是不想插手这兄弟俩的事情,他单单站在旁边听着都感觉头疼。 “哦,我再不逗逗他,他都要忘记自己还有个亲哥了。”王青松眼镜底下的视线有些许幽怨,“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转悠。” “他从小几乎就是在骆家长大的。”骆清河垂眸,“王家闹得最凶的那几年,他是靠常安诺的庇护才活了下来。” 王青松当然知道这段过往,细说起来也还是豪门世家那点陈词滥调,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家破人亡。 王青松和王筱竹原本是一块长大的,后来眼看事态失控,为了避祸王父王母准备搬到国外去躲几年,王青松被带走了,而王筱竹在这里面明面上说是留在家里陪伴二老的小儿子,实际上就是充当质子被禁锢在临京了。 王筱竹一个半人高都没有的小孩,当时在混乱不堪的家族纷争中别提过得有多么凄惨了,是常安诺以干妈的名义把王筱竹带回去养了一段时间。 这也难怪夺权结束之后,他跟王青松顺利成为王家唯二的继承人时,王筱竹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站到了骆清河的身边。 “你还是不愿喊常姨一声妈啊?”王青松叹道,“她对我们一家都有恩。” 骆清河轻嗤一声:“是,她能怜悯别人家小孩被抛弃孤苦无依——” 却把自己亲生孩子丢在医院不闻不问。 后半截骆清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已经没必要了,毕竟人都死了。 王青松当然懂他的未尽之意了:“你恨她吗?” “我犯不上恨任何人。”骆清河不是感性的人,他的神色早就只剩下被磨练之后的淡漠,“我只是觉得荒谬而已。” “那你这么一个不屑一顾的人,为什么甘愿在常安诺死后留在骆家争家产?” “甘愿?”骆清河在唇齿间把两个字咀嚼了一边,轻笑道,“你这词倒是用得一般。开河集团这么大的富贵,要是落在你身上你不想要?”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在替常姨雪恨呢。”王青松看人看得极准,却唯独看不透骆清河,但他们这种搞心理的人搞到最后,其实永远的哲理不过那么一句——论迹不论心。 开河集团这几年上上下下被开除的、犯了事儿进去的可不少。 王青松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些人都在常安诺去世的那一年账户内突然多了好几笔巨款。 “常姨的死可能有蹊跷,你发现了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骆清河宛如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不承认、不接触、不妥协,明摆了不想谈这些不爱听的往事,“你很闲就去找你弟叙旧,别扒着我一个劲儿的回忆往事。” 半天,王青松才呵呵冷笑一声:“那个蠢货早就把我拉黑了。” 王老板还不知道王青松在背后骂自己蠢货,嘴里说着不管骆清河的事儿了,但想起那家伙为隋昭昭干出的那些个不要命的事儿,怒火又被强行克制住了。 好不容易终于有人能看上姓骆的了,他最后当一次好人! “隋昭昭,你老板站那干嘛?他演007呢?”别弯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身影,欲盖弥彰的在两个绿色的大垃圾桶旁边来回踱步,眼睛还时不时往这边瞅两眼。 “别管他。”隋昭昭扫两眼就知道这人是替谁看着她的。 别弯月跋山涉水来这么一趟,日理万机的徐警官都挤出来了两天假,隋昭昭却偏偏赶上伯利塔开园忙的脱不开身,最后只好让两位屈尊降贵的少爷小姐移步伯利塔动物园一聚了。 “我去排队买冰淇淋,巧克力和抹茶是吧?”别弯月第一次来动物园,显得格外兴奋。 两人腿都快陪大小姐走断了,一个面无表情的靠着车头,一个直接瘫在了长椅上。 徐庄闲眼看着别弯月走远了,才缓声开口:“你这回觉得她怎么样?” 由于长椅实在不够长,为了犒劳酸痛的小腿,隋昭昭选择把头掉了一截出来,以一种后仰着的方式艰难的摇了摇头:“不好说,你找个借口帮我把她搞到许医生那里去看看。” 许医生是之前治疗隋昭昭应激的精神科医生。 “别伯伯说,弯月目前已经能够正常的工作、正常的进行日常交流沟通。”徐庄闲这种时候就特别想搞一根烟点起来,他不爱抽烟,只是尼古丁能够微微的缓解人心里的刺痛而已,“但我不觉得这是好事,她反而像是越陷越深了。” 隋昭昭坐起身,望着远处的别弯月,别弯月发现他俩的视线,也笑着跟这边挥了挥手。 她明明是看上去那么美好、那么正常的一个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怕哪天她自己又记起来了,反噬的更大了。”隋昭昭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隋昭昭算了算时间,别弯月的备婚大概从她转到了临京医院往前数半年开始的。 别弯月以前是个知名设计师,经常十天半个月都待在国外时装周,但她已经因为所谓的“备婚”在长洲困了整整一年多。 第一次要出长洲是听说隋昭昭家里出了八哥那档子事儿的时候,但那时候隋昭昭不敢打破别弯月身上水月镜花般的这份平静。 那位在最后一次围剿里牺牲的森林公安,就是别弯月的未婚夫,她在来纳河看隋昭昭实习的那段日子里遇到了这位警官,四年后两人领证。 那一次对国际盗猎组织的围剿行动,是他调到长洲前的最后一个任务,也是他跟别弯月举行婚礼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当烈士的骨灰被人跋山涉水远远的带到别弯月的手上时,她怎么可能相信前几天还在电话里跟她笑着说“今天隔壁保护站救下了两只小雪豹、过两天他们还要放生一只猛禽,到时候描述给你听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化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 他们说,本来应该把烈士家属接到纳河去参加葬礼的,但是因为纳河目前的行动还没结束,对人员进出有严格的控制。 别弯月只好四处找人询问,电话里战友哭得泣不成声,她不可能相信,于是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给隋昭昭问情况。 那时候,隋昭昭是她在遥远的距离隔阂下唯一的指望了…… 但是她当时跟在占巴身边,所有的通讯设备没办法向外界链接,她甚至连别弯月的未婚夫牺牲在围剿里了都不清楚。 后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别弯月已经晕倒在医院好几天了。 全身指标正常,但就是醒不了。 好几天之后,别弯月清醒过来了,但她的记忆就宛如出现了严格的错乱。 一会以为自己刚刚和未婚夫进入热恋,一会以为两人已经结婚好几年,最后定格在了他牺牲之前备婚的那段时间里。 “但是她能走出长洲了,是不是意味着至少问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徐庄闲蹙眉分析。 “你敢赌吗?”隋昭昭定定的看着别弯月弯着嘴角拿着冰淇淋往这边来的身影,她说,“我不敢赌。” 医生的建议是保守治疗,给病人时间,甚至有必要的时候,家人朋友需要给予一定的鼓励——以他们话语间的肯定,为病人制造出爱人还建在的证据。 “聊什么呢?”几句话的时候,别弯月已经回来了,她第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回纳河啊?” “……什么?”隋昭昭心虚的怔了一下,“还不知道呢。” “我上次问你你也说不知道!”别弯月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她最近就要回纳河了。”徐庄闲接道,“在这里纯属是养病,养好了就走了呗。” “那你回纳河的时候帮我给老杨带点东西呗。” “行啊。”隋昭昭神色自然,“使命必达。”
第38章 死守二十多年 风从不知名的山岗横穿过整座城市, 途径拥挤的车流,横冲直撞的吹散了浓烈的尾气和住宅区的油烟味,又在郊区的小山坡上打了个卷, 最后挤进了伯利塔汹涌的人流之中。 下午无疑是动物园最热闹的时候。 坐在爸爸肩膀上的小女孩看白眉长臂猿剥香蕉看得出神, 没注意手上被大风吹散的棉花糖丝,小豆丁们兴奋而笨拙的挥舞着还没到成熟期的短小四肢, 风小心的从幼崽的腋下穿过, 又到了滑稽生疏的学着狮吼的妈妈前,任性的吹乱了她的发丝,狂舞的短发像极了里面酣睡的卡拉哈里狮。 突如其来的风把别弯月的头发吹到了黏腻的冰淇淋上, 她有些嫌弃的扔掉化得差不多的甜筒, 借过隋昭昭递来的纸巾, 不肯放过她:“隋小姐,你自己招了吧, 不会纳河到底是养伤呢还是不舍得啊?” 隋昭昭的神色不自然的一顿:“我舍不得什么?” “你说呢?”别弯月搞了一辈子的女性服装品牌,对女人的钻研已经达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 “谈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隋昭昭大惊失色,又反应过来, 迟疑道,“也不是……怎么说呢, 好像还没完全到那个点上。” 别弯月冷哼一声:“别装,恋爱的酸臭味都快化成脓流出来了。” “……别说那么恶心。”隋昭昭悻悻道, “那你鼻子还挺灵的。” 人潮汹涌里,谁也没看见一个正在发传单的套头玩偶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移步过来。 “……谁啊?”半晌,徐庄闲靠在越野的车头旁边, 垂头状似不经意的好奇,“骆清河?” “除了他还能有谁?”隋昭昭随口道。 还是那阵风, 好似在整个伯利塔无所事事的转悠了一圈,又飘了回来,轻轻落在徐庄闲的头顶。 ——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句话的残忍程度,徐庄闲一声不吭。 隋昭昭算是对别弯月之前那句话保持默认,不知道是在和他们说话还是在对自己说:“我不想让他觉得,永远有人在抉择之间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 这句话倒是听得别弯月挑了挑眉,她还没开口问,下一秒,隋昭昭的话题突然就变了个方向:“骆清河是常安诺的儿子。” “哪个常安诺?”别弯月瞪大眼睛,“那个啊……” 这世界上又能有几个常安诺呢? 别弯月听得恍恍惚惚的,徐庄闲却顷刻间懂了隋昭昭在想什么,蹙眉问道:“他姓骆,哪个骆?” “开河集团的那个骆。” “难怪,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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