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真的要放过他们?”那奔不甘心的磨着后槽牙。 “敢进我的地盘,就要做好被拔掉一层皮的打算。”占巴看着窗外被一群人围成一个移动的圈,圈的中心是两道寡不敌众的身影,他仿佛已经看到猎物在端上桌前做出的最后的挣扎了,轻笑道,“镇子里还有不少埋伏的人,我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占巴的笑意突然在脸上消逝,转头问道:“这几天跟镇上的人联系了吗?” 那奔老老实实道:“每天都在按时发信号。” “一点异常都没有?”占巴眯起眼睛。 “没什么异常啊?”那奔不知道占巴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苛起来,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每天都十分准时,要说异常那只有是太准时了完全没有异常。” 一群不受约束的地皮流氓收编过来的队伍,每天定时定点的准到分秒的程度汇报情况。 这当然就是最大的异常。 占巴看着几人坐上吉普,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我改主意了,现在就让他们把尸体留在这片净土上吧。” 他补充道:“不惜一切代价。”
第62章 入狱的弟弟 “我来开车。”骆清河按住隋昭昭, 低声道。 “但是你……”隋昭昭看了一眼他近乎毫无血色的脸,蹙起眉头。 “占巴不可能就这样放我们走的,他根本不拦着我们带人离开。”骆清河轻嗤一声, 苍白的脸颊配上黝黑的瞳孔, 黑白两种差异在阳光下极致得惊人,“放心, 我玩赛车的时候, 这群瘪三还在山沟沟里吃奶呢。” 骆清河肩膀上的伤口被衣服撕成的条形绷带草草包扎了一下,他轻微活动一下肩膀,疼痛通过肌肉十分迟缓的反应给了大脑——俗称失血疼麻了。 这可不妙。 骆清河垂下眼眸, 在一众虎视眈眈的包围圈中, 稳稳的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车轮在弯道处的摩擦声听起来就相当专业。 “我去,这小子!”领头的啐了一声, “全都给我上车追!” “老大不是说让他们跑个十秒钟吗?” “跑你妈呢,你没看到那小子连车尾气都要看不见了吗?” 十几辆吉普在山路上穿行, 一个接着一个飞驰去,强大抓力的车轮胎在黄土地上溅起漫天的灰尘。 “它准备的这辆车马力明显没有后面追上来的吉普那么足。”骆清河的语气听起来很平稳, 但车开得又猛又凶。 隋昭昭坐在后面捆着被莫名其妙绑票的林先生,把他想要嘶吼出声的嘴狠狠堵住。 从她这个角度看, 只能看到他的手十分游刃有余的搭在方向盘上,他右手的虎口处有一大片骇人的血迹, 不过从这人掌控方向盘的灵活度来看,似乎不是他的,不知道是不是肩膀上的血不小心蹭上去了。 “你能行么?”隋昭昭有些迟疑的问。 “你以为你在质疑谁?”骆清河语气上扬。 隋昭昭松了口气, 讪讪解释道:“我这不是怕……” “应该不行。”骆清河毫无波澜的声音直接截住了她的庆幸。 “……” “这边山路多,暂时还能拉开差距, 但是车道只有一条,他们肯定会在我们走出这块前追上来。”似乎越在紧急关头,这人的语气越淡定,骆清河一顿,又道,“还有,失血太多了,我坚持不了太久。” “不过换你的话跟回去找占巴把自己捆起来也没什么区别。”骆清河又迅速补充道。 他这句话说得的确粗理不粗,隋昭昭的技术在山地一般而言都是出外勤时间充裕让她跟个蜗牛似的慢慢开,这种速度与激情的开法早让她掉到山沟沟里去了。 “你是不是伤得很重。”隋昭昭勾出身去想要看看他的脸色,却被他抽出一只手硬生生的按回来了。 “别捣乱了。”骆清河嗤了一声,“实在闲得无聊,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找个机会弃车跑路吧。” 隋昭昭虽然没能正面看到他的神色,但是那双按住她肩膀的手,却比平时还要再冰凉一点,甚至小幅度的发着抖。 她算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人受点小伤的时候极度爱夸大,恨不得三言两语说成治不好的绝症,如果哪天慢条斯理的避而不谈,那就绝对不是一时半会有办法的轻伤了。 “你还能坚持多久?”隋昭昭压下心底的不安,问道。 “你想要多久?”骆清河漫不经心的反问。 隋昭昭没说话,把车窗打开,半截身子熟练的探了出去,发丝在迅猛的风中乱舞,眼睛被冷冽如刀的风割得生疼。 骆清河连忙降速,骂道:“这个速度还敢探头,不要命了?” 隋昭昭坐会后座,没理会他的责骂:“前面有条大道,我没记错应该有两个岔开,正好在那弃车,分散一下追兵。” 她停顿一下:“我之前来过这边,附近林子里有一个临时搭建的住所,里面应该有急救箱,我们能进去避一避……关键是,你还能不能走。” “你能找到地方我就能走。”骆清河已经感觉到眼前阵阵眩晕,黑幕若隐若现的遮住了半边眼帘,他咬住舌尖,铁锈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空气中尽是轰油门的声音。 这几辆硬件拉满的吉普在他们手上从来没有开得这么快过。 “你确定你给他的是辆引擎生锈的老车?”领头的光头男格外焦躁不安,逮着司机就骂道,“他奶奶的什么老车能他妈蹿得跟兔子一样快?” 司机小弟也十分委屈:“老大让给的那辆,我只负责把车开出来。” “闭嘴!” 光头男骂了两句,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连忙低头哈腰的接起了电话:“还没追上……但您放心,我们追得紧紧的,绝对不会让他们带着林先生跑掉。” “是是是,那我一定提头来见您。” 光头男刚刚满头大汗的把暴怒的那奔安抚好,突然车子来了一个剧烈的急刹车,他那颗每天被擦得锃光瓦亮的头一下子磕到了中控台上。 “娘的!怎么开车的!”光头男恶狠狠的瞪圆了眼睛。 后面的吉普都跟得紧又车速快,有的堪堪停在尾灯后面,有的连着追尾好几辆。 “哥,那不是他们的车吗?”司机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 追了半天的车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停在前面的拐角处了,嚣张得明目张胆。 光头男赶紧跳下车:“都跟我来!” 车里空无一人,驾驶座上残存着冰冷的血迹,车窗大开,好像就是专程在这里等着他的。 光头男嘴里骂骂咧咧了好几句,又连忙上车:“分两路追,开慢点沿着周边的森林山路去搜,只要是人能给我钻进去的地方都仔仔细细的给我搜!” 天色不早了,阴沉沉的天灰了下来。 纳河相对于其他省市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地形奇特嶙峋的地方,再加上这块又正好是纳河之中路子最野的一个环线。 即使隋昭昭来过这里,天一暗下来,没有灯光没有衣物没有吃的,还带着一个病号一个废物,要是再找不到地方,他们只能原地过夜,身上薄薄的一层,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 “再坚持一下,周队的人就在附近,我已经把定位留在占巴那栋楼里了,烟花信号也给出去了,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骆清河撑在隋昭昭身上,唇齿间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甚至还带着不合时宜的炙热感,她咬牙道,“一半的人都出来追我们了,占巴这次绝对跑不了,最迟明天他们肯定能顺着痕迹找到我们。” 骆清河整个人都沉重的挂在她的身上,感觉四肢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疼的,宛如有千万只蜘蛛在血管里游走织网一样麻痹,呼吸道却又热得仿佛一团黑色毒辣的火焰,冷热交替,头晕目眩。 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濒死的感觉了。 但骆清河能清晰的感觉到耳边一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喋喋不休的传入他昏昏入睡的大脑,聒噪得让人睡不着觉,意识就这样在沉沦与惊醒中高频次的交替着。 绕了半天的山路,隋昭昭绞尽脑汁的回忆,才终于找到了好久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临时地,是一个砖瓦砌成的小屋,在废弃前是这片森林的护林员的临时休息地。 隋昭昭把骆清河丢在了简易的铁架床上,四处翻找医疗箱,那些字迹被模糊掉的药瓶她怕过期了不敢随便乱用,只能出去找了一点熟悉的药草,嚼碎了包在蹦带上给骆清河做了一个简易的处理。 骆清河身上烫得仿佛能够把一锅油给热沸腾起来,隋昭昭打算出门找点水,却被她扔在门口的林先生叫住。 只见那位文弱纤瘦像只猴儿一样的男人愤怒的瞪大眼睛:“你跟占巴之间的仇怨,把我牵扯进来干什么?” 隋昭昭嗤笑一声:“我不单单跟那个傻逼有仇,我跟所有在纳河境内违法持枪盗猎的傻逼都有仇。” 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来这女人此刻心情十分差劲,可惜这位林先生恍若大脑发育不全一样,怒气冲冲:“可是我家里还有客人等我回去呢!” “放心,我回帮你把你的骨灰带回去的。”隋昭昭冷眼看他,“还有什么遗言也可以现在一块儿说了。” “这不太好吧,”林先生的面部肌肉僵硬半晌,突然露出一个痛苦又兴奋的笑,两种情绪在他的脸上呈现得十分矛盾而看起来颇为毛骨悚然,声音回荡在黑夜的空旷里,显得阴森森的,“我哥的骨灰才在新婚前放到她面前过,现在又把我的骨灰带回去,不会激起她好不容易欺骗自己忘掉的那一段痛苦的记忆吗?” 这句话的信息量和诡异程度让隋昭昭一瞬间没能完全消化听懂,她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问我什么意思,”林先生被五花大绑的丢在门边的地上,却笑得前仰后翻,“你应该问问我是谁。” “你是谁?”隋昭昭僵硬得仿佛一台只会接受命令的机器一样。 “久仰大名,缘悭一面。”林先生低声笑了半天,“总是听我哥哥说起你和那位耳力惊人的年轻后生呢。” “……你是林澜的弟弟?”隋昭昭这句话像是从齿缝挤出来一样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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