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留下一个方子,喻即安拿到以后,在用药系统里一个个地查阅药物的功效主治,发现基本都是养心安神、疏肝解郁的药物。 喝了两天,正式开始打化疗药之前,他问过一次冯教授,冯教授说不上心情有没有变好,但觉得睡得不错。 “这也好,睡得好,身体会好。”他点点头,问要不要再请乔主任来看看。 冯教授说等化疗结束之后吧,可以考虑吃点中药调理调理。 第二天,冯教授正式开始化疗,喻即安是下夜班,但下午还有门诊,门诊结束后回到病房,当天的药已经打完了,冯教授正在休息。 她的手很凉,喻即安捂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回暖,李瑛劝道:“没事的,都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忧心忡忡地离开单位,回到小区时在楼下看到梁满。 她居然站在垃圾桶旁边,手里拿着一串龙眼,整跟他不认识的邻居在聊天,穿着人字拖的脚还有节奏地在地上打着拍子,穿着牛仔热裤的腿匀称修长,比胳膊还白。 喻即安走近了一点,听到邻居说:“真的给我笑死,他一个工学博士,他老婆文学博士,两个人教孩子,一套小学二年级数学试卷,讲了三天没讲明白!” 梁满哦哟一声,一边剥龙眼一边问:“为什么,奥数的吗,现在小学数学都这么难啦?” 邻居摆手:“哪里,他给我看了,好简单的,就是找规律的题嘛,对小孩可能难一点,但我们肯定会做的,我就问他怎么教的,你知道他说什么?” “说什么?”梁满认真地当捧哏。 “他说,用数列啊,我跟他讲等差数列,他根本听不懂,教不了,气死了。”邻居说到这里忍不住捧腹大笑。 梁满嘴角一抽,“等差数列不是中学的么,教二年级小学生,不太好吧?” “要不说呢,有些事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做,老师就是老师,别看一些家长学历牛逼哄哄的,真让他教学是不行的。” 邻居话刚说到这里,梁满见到了喻即安,立刻抬手大声招呼他:“喻即安,快来吃龙眼!” 喻即安听了一个故事,见她叫自己,也不好意思躲开,只好走过去。 梁满热情地给他介绍:“这是咱们楼五楼的朱姐。” 他点点头,同人家打了声招呼,邻居笑着应了声,说觉得他有些面生。 “嗐,除了上班他就不爱出门,也就偶尔散散步,住我隔壁的。”梁满帮他解释道。 邻居恍然大悟,客气地同他聊了几句,喻即安都是有一问答一句,一板一眼的,很快人家就觉得聊不下去了。 梁满干脆把龙眼塞给他,让他边儿去吃龙眼,自己跟邻居继续聊,主要聊最近小区对面新开的那家甜品店,说是那家的千层蛋糕很好吃,开业第一个月还有优惠。 没聊多久就散了,邻居要去小区广场,梁满和喻即安一起往楼上走。 喻即安跟她说:“冯教授今天开始最后一次化疗了。” 梁满惊讶:“是么,她还好吧?” “还好,就是……”喻即安犹豫了一下,低下去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她觉得自己情绪不太好,心理上有点……沮丧。” 梁满似乎有些错愕,问为什么,“是因为觉得自己的病很难治吗?” 喻即安把前两天冯教授跟他说的事简略地给她复述一遍,然后说:“其实你说的这个原因也有可能,医生自己生病之后,有时反而会更焦虑,因为我们学过,也见过这个病的病人,知道最极端、最糟糕的情况是什么样,而且什么样的状况都可能出现,很容易对号入座,就是常说的学到哪里病到哪里。” 想要坦然地面对疾病和死亡是一件很难的事。 “啊、这样……看来还真是不要生病最好,什么都不懂会很晚才去看医生,说不定都迟了,半桶水更糟,说不定要跟医生对着干,懂得多又想得多,自己吓自己。”梁满听完忍不住感慨。 喻即安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周末有空吗?” 梁满一愣,扭头看他,真是稀奇,这人第一次问她周末有没有空。 “你要做什么?”她问。 喻即安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问的时候一时兴起,问完才觉得紧张。 他抿着嘴唇,脑海里在疯狂寻找合适的理由。 还没等他找到,梁满就说:“没空咯。” “……啊?” 他一愣,脑子不转了,随即先是松口气,不用找理由了,接着是明显的失落感席卷而来,险些将他淹没。 他忍不住问:“你要加班?” 梁满摇头:“不啊,我要去南山寺,去拜拜神。” “你是……遇到了不顺的事,要去祈福?”他犹豫了一下,问道。 梁满再次摇头:“不是,就是爱好,hobby,懂?” “……啊?哦、哦。” 喻即安讷讷地应了两声,嘴唇动了一下,他想说可以和她一起去,但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了,现在他也觉得很沮丧了,不知道乔主任能不能给看看。 周末之前,冯教授的化疗结束。化疗药的杀伤力太大了,经过前几次化疗她的身体也坏了许多,因此这次化疗她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一直呕吐,吓得大家七上八下,生怕她出什么事,连陈主任都时不时出来看看。 但好在有惊无险,化疗终于结束了,接下来是评估化疗效果,以决定是否继续放疗。 周末喻即安难得休息,他清晨起来,自己打了豆浆,又煮了个水煮蛋,对付完早餐,他的水平也就这样了,午饭得叫外卖。 上午埋头写论文,中午出来拿外卖的时候,看到对面紧闭的门,忽然想起梁满今天要去南山寺。 也不知道她玩得怎么样,肯定很开心。他一边吃饭,一边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下午的阳光特别好,非常晒,不过玻璃阻隔了热量,屋子里温度很适宜,可是喻即安既不想午睡,也提不起看书的兴致,于是一个人坐在树屋里,静静地发呆。 一直到下午四点,门铃声忽然响起。 他回过神,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哦,有人在按自家门铃。 他去开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的是梁满,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包,他以为她是刚回来,不料她却问:“天这么热,喻即安你要去游泳吗?” “……游泳?”喻即安一愣。 梁满兴致勃勃:“对啊,我现在要去,你要一起吗?” 真的是邀请他一起去游泳,喻即安确定了。 于是他立刻点头答应:“好,你等等我。” ————— 荔憬花园的物业公司,把原来的售楼中心改造成了室内游泳馆和健身馆,小区居民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加上原本规划的小区广场,儿童游乐区和老人活动中心,设施非常齐全。 因此二手房成交均价比周围几个小区都要高一点。 游泳馆是梁满非常满意的地方,毕竟夏天可以不用走那么远就可以游泳,而且人还不多。 她在门口等喻即安出来,没过一会儿,就见他提着个双肩包,一边走还一边要要往包里塞一大瓶沐浴露。 梁满:“……” “住、住手!”她回过神,立刻阻止他这种看着就很傻叉的行为。 喻即安的动作应声顿住,抬眼疑惑地看向她,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 梁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怎么了,你怎么想的,拿那么大瓶沐浴露去,是要洗大象?” “游完泳要洗澡。”喻即安眼睛一眨,“我没有小瓶装。” 梁满心说我就知道,她撇撇嘴,“等着,我给你拿。” 喻即安抿着唇笑了一下,“嗯,好。” 他把大瓶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又放回浴室,出门等梁满。 梁满几分钟后出来,见到他靠在电梯门口的墙上等人,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肩膀上挂着双肩包,抱着胳膊,无聊地用鞋尖在地面摩来擦去。 这一身太青春了,和他工作日时的正装领带截然不同,让梁满瞬间回忆起大学生活里一段短暂的恋爱,似乎对方也曾经这样,在图书馆和自习室门外等她。 记忆里模糊的五官逐渐清晰,赫然是喻即安的面孔。 她心里微愣,旋即自嘲,真是昏了头了。 “你出来了。”听见脚步声,喻即安猛地抬头望过去。 梁满嗯了声,顺手关上门,再把三个小袋递过去:“这是沐浴露,洗发水和护发素,正好一次量。” “这个很方便,谢谢。”喻即安接过去,放进包里,按下电梯。 周末的游泳馆人不少,多数是家长带着孩子来泡泡水,顺便学一下游泳。 梁满先是带喻即安去办游泳卡,充了点钱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跟他介绍这里的设施:“一楼是室内泳池,二楼是健身房,你有需要可以过来,这边是男更衣室,你进去吧,我去对面。” 喻即安扭头,看见对面的门上写着“女更衣室”的字样,点点头:“我出来等你。” 梁满随意嗯嗯两下,冲他摆摆手走了。 男人没什么要准备的,喻即安换了衣服就出来了,也不敢一直盯着女更衣室门口一直瞧,只好站在泳池边占了个空椅子,然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等了十几分钟梁满才出来,红色的挂脖泳装,百褶裙样的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匀称白皙的长腿,头发在头顶团成丸子头,肩膀上搭着一条蓝色的大毛巾。 一张脸素素净净,一点脂粉痕迹都没有,看起来清爽极了。 喻即安看得瞳孔微微一缩,随即移开视线,觉得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梁满走过来,目光在他精壮的腰和胳膊上扫了一眼,然后把大毛巾往椅子上一扔,扭头看他:“先热身?” 没了大毛巾的遮挡,她的肩背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喻即安瞥了一眼,连忙收回视线,抿着唇嗯了声。 做热身运动时他自觉不动声色地站到了椅子另一边,刻意地离梁满远一点。 梁满似乎没发现他在刻意保持距离,做了几分钟热身运动,舒展开手脚之后,直接下水。 清凌凌的池水里,她戴上泳镜,轻轻一蹬池壁,整个人就轻松地蹿了出去,用标准的蛙泳姿势游向对面,再以自由泳的姿势游回来。 喻即安的视线在人群里追着她跑,觉得她像一尾红色的鱼,在水里自由自在。 梁满这时靠近了岸边,冲他招手:“下来啊,咱们比比,不会是你不会游泳吧?” 喻即安抿唇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蹲下往泳池里一跳,故意把水花溅她脸上,然后说:“游泳是我们学校的体育必修课。” 梁满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只觉得……天杀的喻即安,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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