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平时更粘我一点,我也不会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 “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粘我就相当于我粘你了……” “看吧,现存的物理常识并非究极宇宙真理。” “教练,我累了。体育课和科幻鉴赏课都留到下次上吧。” “好的。不光你说,我也明白那句诗写的什么意思了。”元皓牗盯着天花板,喃喃道,“现在让我为你去死都可以。” 银霁没有回应。事实上,她也是这个意思。 “一剂,我问你,”只是一个轻微的转头动作,床架却像被这个黑无常吓破了胆,习惯性地发出啸叫,“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七年后吧。” 元皓牗一怔,伸手搓了搓脸,拿大熊丢她。 “为什么捶我……要不是你一直求婚,你知道吗,我根本不会理你。” “意思是我求婚还求对了?” “也不全对,一下子把你的形象塑造得更危险了。” “几个意思,你不相信我吗?” “我是不相信人心。” “别啊,明明是理想主义者,这么悲观干嘛呀?” “也有悲观的理想主义者嘛。” “行……别再聊这个话题了,过度思考伤肝。” “被你这么一提醒——说不定我的肝功能早就不行了。” “真的吗?没事,哪天我进去帮你看看。” 银霁虎躯一震:“刚才还要求我穿好内裤的……” 休息了一会,二人起床穿衣。元皓牗擦着擦着大腿根的液体,忽然不怀好意道:“要是我不擦掉会怎么样?” 银霁很理解他的追求——身上沾着不该沾的东西,乖巧懂事地回到家里,和人们日常地打过招呼、被人们日常地放过,干过的坏事其实就藏在外套下面,的确刺激得要命。 “不要,擦掉吧还是,最好去洗个澡——不行,头发没干更加欲盖弥彰——不管怎样,尽量全都干擦掉,气味会暴露一切。” 事发后,银霁才苦恼着如何在经验丰富的母亲大人面前掩饰自己的变化,好在时间还够,回家前先四处转一转,把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全都散掉才是正道。 元皓牗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就说是市花的气味呗。” “市花也不该是这个季节开的啊!” “不行我们先去撸把串?哦不对,夜市都关门了。” 无视对方的紧张,他泰然自若地把湿了好几层的衣服一件一件套在身上。 银霁想起什么,胸口发凉地提醒他:“千万不能不洗哈!” “洗什么洗,多有纪念意义啊。” 银霁急需一场心肺复苏:“你……细菌——蛋白质——不行,会发酵的!” *** “橱柜里有泡面,大柜子里囤了日常用品。你要是不想回家,可以在这多住几天,我会跟小梅姑姑解释的。” 元皓牗摇摇头,跟着银霁一起换鞋。 “不行,我得回去,阿鸭他们还在等着我。” “……父爱这么浓烈的吗?” “还有你那半壁笔山。”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更重要的是——”试飞成功的凤眼中寒芒闪烁,“我得在我爸面前接着装,忍过这两年,先把奥迪和大别野搞到手再说。” 什么情况……失去童子身,元皓牗黑化了? “干嘛这样看着我?哎呀,你嘴皮好干,水分都被我吸走了吗?” 说着,他旋开一管柑橘味的唇膏,不要钱似地在银霁嘴上抹了足足两层。 被人捏着下巴动弹不得,银霁瞥向刚才掏出了唇膏的口袋,正想吐槽一句“哆啦A梦桌洞移动版”,却被里面的某个金属物吸引了视线,因身体前倾,它快要掉出来了——已经掉下来了!“当啷”一声砸在地板上,不是他老家的钥匙又是什么?
第194章 温柔乡 银霁决定拆快递。 气象台前天就在发布暴雪预警了。如果说全国只有一个地方不相信天气预报,那就是永远看龙王脸色过活的A市,往往手机上艳阳高照,低头一看,双腿还在内涝的海里扑腾呢。 就比如今天早上,但凡家里窗帘薄一点,都是被刺眼的阳光叫醒的,不正常的气压仍叫一些人浑身难受。气象敏感型动物并不少见,平均分布在每个小家庭中,一旦感觉到雪要憋不住了,就停下肝作业的笔,催家人赶紧出门把该办的事情办好。 于是,乔小龙和银杰鹰睡眼惺忪地去办年货了,银霁独自下了楼,得以削减一项开支。整条街说起来都是老邻居,一问全都不熟,各人自扫门前雪,于是,垃圾都堆到了街心,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一米六的女高搬着只脏兮兮的纸箱,独自跑到预留给住户露天洗车的空地上。事实上,银霁怀疑,她就是杀了人抛尸在这里,几百年后尸体风化了,路过的街坊都不会看一眼,只会嫌弃地一脚踢开:“什么东西占了老子的车位?” 小刀剌开第一道胶带,手机也响了起来。银霁看了来电显示,撇撇嘴,接起来。 “早上好,诈骗犯。” “早上好——你在哪?” “在拆快递。” “旁边没人在?” “就我一个。” “好得很!咳,早上好老婆??——” 沉睡的盖亚狠锤了银霁一拳:“你等会,我怎么看到了口语中不该存在的符号……不是,我们两个从此要变异成土味情侣了吗?” 好端端的两个年轻人还没进入婚姻就要开始鱼眼珠化啦?黄色与暴力果然都是坏东西! 感受到她的抗拒,对面哼声,嘟哝着:“那你说世界上哪有情侣不土味的?” “罗密欧和……” “他死了两回的老婆。” “无言。” “人的一生就是逐渐向着中间值发展的,你现在当然会觉得土味,时间一长……”隔着网线,元皓牗好像也能摇到她的手:“银霁,你在想什么,怎么又不作声了?” “我在想,你要不要试着叫我一声——呃,主人什么的……” “哦——原来你喜欢这个味儿的啊!主——” “不不不不免了免了,有种刻意追求不同寻常但弄巧成拙土上加土的感觉……这么一想,很多老话也有这层含义,你说得对,还是普通一点比较好。” “是吧,‘中间’才是最好的位置嘛。” 银霁“康康康”地收起裁纸刀,心都凉了半截:一定是龙王安排元皓牗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的,一定是! 听起来,元皓牗还在吃早饭,嚼吧嚼吧着开朗地说:“今天你有时间吗?” “现在有。” “我问你有没有时间见面。” 银霁看看拆开的快递箱,一言不发。 “是这样的,我回去之后复盘了一下,昨天有些地方表现得不太好,剩下的部分简直可以说是垃圾,你当时到底怎么忍下来的?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根据趁热打铁原则和艾宾浩斯遗忘曲线——对吧?” “对对对。” “赶紧百米冲刺过来见我吧!我在——” “对你个大头鬼!” “哎——” “昨天分开前说好的吧,寒假要错峰见面!这项……功课,不能太沉迷,你知道吗?还要不要高考了!”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关系也不能公开,造孽啊,以后你还有的忍。” “你才有的忍。” “我没有,我改修无情道了,但是我又想见你,怎么办啊,只能去室外啦。说到室外,我这边有个不错的提议。” “你说。” “药厂南路。” 银霁心脏的另一半截也凉了。 “来不来?其实我已经在门口站着了。” “门口?你是说那里还有门?不对,这么一大早,快要下雪了,你跑过去干嘛?” “最近忙着两头跑嘛,顺路就来了。你也来吧,我等着你,哦,要是背不动那堆盗墓工具,我打个车去接你。” 银霁的叹息简直可以掀翻一座大楼。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真的好努力啊。” “我也不想的啊,你要是天天跟我见面,这个问题早就解决了。” 旧监视器还没倒台,新监视器趁虚而入,被观测者实在没剩多少精力开辟一片新战场,颓然道:“……不如一枪打死我。” “别吧,说好了死因是中毒,案件卷宗都密封起来了,不要给工作人员增加负担啊。” 元皓牗的语气透着杀鱼般的狠辣与利落……该干的都干了,彻底不装了是吧? “说句不好听的,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你随意,只不过是会让我失去最后一个活着的理由罢了。” 居然用这招?简直比打楼冠京牌还要恶劣。 “你……你在家里还好吗?” “我不想说。”开朗的嗓音顺势沉闷了几分。 银霁敲着自己的额头,烦躁了好一阵,最终下定决心:“算了。你先找个避风的地方等一会,我坐公汽过去。” 下了车,走过差不多两个从自家小区到荒草地的距离,A市旧日未偿的债浮现在眼前。由于近几年的道路改建,整片老区域都与新地面有明显的高低差,活像一个刚掘出来的古墓,饶是银霁这种不懂风水的人都觉得邪门。 元皓牗就站在现今与故去的交界处,面朝整个外墙剥落得七零八落的老药厂,以心跳的节拍交替踮脚、回落。 这里是风口,他也是不怕给A市送上一座冰雕。银霁远远地打招呼:“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我在畅想未来。” 对着一栋破房子畅想未来? 元皓牗接过她的书包掂了掂:“也不重啊。这里面有什么?” “反正没有黑驴蹄子。” “防毒面具呢?” “买不起。” “早说嘛,我可以帮你搞定。吃点?” 接下他递来的吐司面包,看看标签——不是勋冠饼屋的。 饿着肚子的银霁“啊呜啊呜”连吞两块,骂人的燃料就装填好了:“你也想把我做成表?你知道的,我疯起来连自己的老母亲都骂,无法被道德绑架是因为我没有道德;对我来讲,世界上就不存在准入不准出的关系,如果你觉得自己拿到了什么免死金牌——你别觉得了,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元皓牗眯着笑眼摸摸她的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咽下去再说话,免得噎住了。” 银霁发觉丢了个哑炮出去,货真价实地噎住了。 “我有分寸的,我知道天赋银权,这不是你想干什么我也没拦着嘛,就是希望你别忘了带上我而已。”凤尾熟练地下垂,他也有好大一筐理由,“婚姻是需要经营的,在质变发生之前,我们得多积累哐特体。” 把quantity读成这样的人能阴险到哪去?银霁的感性已经软化了,理性却让她翻了个白眼:“说到底我也打不过你,只能消极抵抗,让一切都随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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