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宵冷声:“看着我。” 夏仰紧攥的手瑟缩一下,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眸。在这样毫无胜算的对峙下,眼泪哆嗦地掉了下来。 她后悔为什么会招惹上这样一个恶魔。 他指腹轻擦开她眼泪,低喃:“这招不管用了,得把你刚才说的分手收回去才行。” 夏仰闷声:“你只是要我留在你身边,要多久?你不会以为能用这一件事要挟我一辈子吧。” 如果他打的是这种主意。 她宁愿他去告发她,大不了在监狱蹲三年。 “要挟说得多难听。你大姨欠的债加利息一共30万,我帮你还。”段宵没什么耐心道,“温云渺不是在等肝/源吗?京州最好的肝脏科在我家公司旗下的医院里。手术加预后,算它200万,我可以一次性打给你。” 他有备而来,筹谋得清清楚楚。 她越听越觉得龌龊:“条件呢?和你上床?” 段宵顿了下,倒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眼里带着讽刺的笑:“对,你的人身自由也全属于我。” “你——” “你什么?”他松开手,平静地坐回她对面,却有种盛气凌人的怒火,“你没资格跟我讲价还价。” 夏仰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 她沉默了须臾,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哑声说:“这些钱算我借你的。等我还清了,你得让我走。” 段宵没有同意,却也没反对,直接抽出了准备好的合同丢给她:“借款。” 大概是早就猜到她会把这230万变成债务,那份合同算是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借条。 他低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细细检查之后,签上了名字。 …… 230万是打给她的,还有200万的隐形消费是给捐赠者。 虽然肝脏手术是自愿捐赠,但有钱给予报酬的一方才能不缺肝/源供应,这是社会的潜规则。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费了心思弄出来的一笔钱。 至于曾祥,先找到他的人是段姒手下的戚秘书。不过和那份资料一样,都被他拦了下来。 还好发现她的人是段宵,偏偏发现她的人是段宵。 我不想错过你,我必须抓住你。 ** 夏仰正式成年是在高考前,生日是5月5号。已经可以拿自己独立的户口生活了,不必再回大姑家。 她和以往一样去艺术机构兼职打零工,在京大的录取通知书来了之后,又接了几个一对一的舞蹈家教。 而段宵在那晚之后就在京郊镇上长租了一家酒店住下,离筒子楼不远。 那笔钱抽了自己信托基金里的,得想办法还回去。 他花了半个月,瞄准了一个赚钱的路子,抱着电脑在线上和那群币圈大神们学经验。 他每天都会去夏仰家里,也和她说过温云渺该换个学校的事。 夏仰那会儿对和他交流的反应一直很淡,只点了头,没多说其他话。 但还是在第二天,就帮温云渺去特殊学校办理了转学手续。 他嫌弃她家里的电视是坏的,就买了个电视回来。 有时候待着实在无聊了,还会去换破烂楼道里忽明忽暗的灯,又或者是修理她们那间浴室里的淋浴头。 温云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却也渐渐对段宵熟悉起来。 她眼里的夏仰对段宵似乎不热情也并不排斥,于是她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一个嘴坏但人好的哥哥。 会拿着还没学的高二教材找他问问题,也常自作主张地留下他一块吃晚饭。 …… 高中毕业后的暑假一生只有一次,后来想想,那其实是夏仰和他久违的一段平和时间。 她没有了任何隐瞒和躲避。 也放任,或者说是无奈地默许了他的存在。 他们没有再牵手过,最近的距离也只是面对面。他说话,她听着,再没主动要求过他什么。 看着他的眼神里有时候带着躲闪,带着怯意。 高三那年短暂又美好的回忆早就过期了,什么也不算数。 京州的大晴天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月,滴雨未下。天空万里无云,闷热得让人烦躁。 段宵中途有事儿,回了一趟市区。下午再回来时,经过了夏仰兼职的那个舞蹈机构。 很巧的,正好碰上她下班。 夏仰走在他前面,压根儿没注意到他。 她还像高中那样背着那个日式书包,拉链上挂着缝缝补补过的小公仔,戴着白色耳机。 脚步不似在家面对他时那样沉重,反而有些雀跃地在炙热阳光下小跑着。 一整条路上没有几个路人,她穿着蓝白色的JK裙子。经过一棵青翠的大树下,脚尖踮起来转了一个圈。 轻盈又灵动,有风刮起女孩的裙角和那一头乌黑长发。 段宵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小臂上感觉到了几点湿润的水珠。 前面的夏仰脸上也沾到了些,停下脚步伫立着。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路旁的大树上看了一眼。 去年夏天的舞蹈室,他在走廊那跟她说过:大晴天淋到的雨点,是叶蝉的尿液。 显然,夏仰似乎也想起了这句话和那段回忆。她皱着一张脸,很是嫌弃地用手掌心往脸上用力地搓了几下。 他看得失笑。 她却正好也转身望见了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有点局促地站直了些。 段宵走上前,把手里那袋泡脚浴中草药递给她:“之前的泡完了。” “……谢谢。”夏仰愣了愣,接过来,客套地多问了句,“你吃晚饭了吗?” 他也有些诧异她会和他多聊一句,抿直唇线:“没有。” 这个夏季的气氛终于在蝉鸣渐终止时,变得安静平缓,让段宵差点错以为他们会重新慢慢相爱。 如果不是就在同一天的这个夜晚,他从楼道那修完电线,回来时,借着虚掩的门缝正好听见了温云渺问的话。 “姐,你喜不喜欢他?” 夏仰在清理冰箱里的杂物,随口道:“谁啊?” “你那个,姓段的,有钱朋友。”温云渺笑着说,“他很喜欢,你吧。” 段宵没急着推开门进去,定定地站在那,听见了夏仰将收拾出来的塑料袋聒噪地裹在一起的声音。 “我不喜欢他。” 她沉默了几秒后,大抵是觉得温云渺的话太讽刺,否认道:“如果他喜欢我,我现在也不会……唉,不说了。” 门外的那道身影迟迟没动。 从段宵找到京郊筒子楼这一刻开始,他对她的所有好,即便多赤忱炽热,也已经被明码标价地赋予了条件。 “好”的里面掺杂着掠夺、占有和恼怒,那就代表了不是多单纯的“好”。 哪怕从前夏仰确实对他有过好感,但之后的事也让她看清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才会躲避,敬而远之。 更别说那丁点的少女情怀,早就在他迫使答应的契约下消磨殆尽。 这是他的原罪。 月光透过楼道缝隙落下来,男生高挺凌厉的身影被黑夜拉长,斜斜地落在了斑驳墙面上。 似乎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他妥协地笑了笑,唇边勾起的弧度极浅。 你不能流露出一丁点爱意,否则就会被她当成把柄咬死反扑。 ** 可是他忘了,爱是藏不住的。
第27章 晋江独家发表 夏仰睡得并不安稳, 断断续续的碎片意识一点点涌进海里。 认识段宵的第三年,也无疑是她最混乱的三年,有过出乎意料的愉快, 也有过冰冷的窒息感。 他的试探性服从碰上过情绪失控,彻底撕开了以礼相待的面孔。 空旷客厅里传出急促到难忍的闷哼声,时长时短。外面日光透过纱帘照射到墙上,折射出两个依偎交叠的影子。 男生大手掐过她下巴转过去,炙热的亲吻落在她汗湿淋漓的白皙颈侧, 坏心眼儿地问她:“睁眼, 好不好看?” 墙壁上线条疏落的两道身影,像是在宣示着这个白日有多荒唐。只是因为段宵目睹了社会学系的一个学长约她去看电影,她点了头。 他连续弄了她两天。 玩到她发高烧,请了整整一周的假期。 那是最严重的一次,也是给夏仰警告最深的一次。 她本来没有这么乖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像惩罚一样, 彻底把一个会伸爪子的女孩给弄服帖了, 也几乎没了自我。 她学会了投其所好,也学会了服软, 恰到好处的耍性子都清楚要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 段宵重.欲,这个年轻气盛的年纪, 一碰这事儿更是兴致盎然。 所以在她身上展现得毫不遮掩,也毫不收敛。 “电话要接,不准和其他男生去电影院。别对着他们笑,把上次那个学长删了, 下完课自己乖乖来找我。” “手机不准关机, 没看见信息?” “别再惹我生气。” “跪好。” “坐上来,嗯……再骚一点。” “不要拒绝我, 说‘好’。” “不想用手?那就用嘴。” …… 他占有欲极强,自己的归属物不让任何人惦记,更不喜欢她和其他男生多联系。 她的微信列表和联系人名单里至今加上的同龄异性不超过10个。 他在假期常有飞来飞去的工作安排,就把她的护照和身份证件都收在他那里。 换句话说,只要夏仰要离开京州以外都得从他那先获得同意。 他掌控着她在学校和兼职机构的两点一线,除此之外的时间就是去找他,要了解她不在身边的一举一动,极少给她能自由活动的其他空间。 段宵狂妄,强势又缺乏同理心。 他给出的和索要的东西都显而易见,能证明他是个足够合格的情人,却不是个正常的恋人。 星点点的记忆里,最初那段磨合期也彼此都花了很长时间。 其实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只是一开始就是错的,这条路注定不会如谁所愿继续走到终点。 如果能再选一次,她高三那年就不会开始。 一场午觉睡得太不安稳,宿舍里隐隐有说话声。 夏仰醒过来,睁开眼,看见了自己床帘上五颜六色的小蝴蝶。这是回学校后的第三天,她有点懵为什么会梦见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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