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儿也是真的受伤。 少年从小到大都过得太顺,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委屈又无语。 夏仰听着有点想笑,又不好意思告诉林望真相。 她猜得果然没错,应该就是段宵洁癖发作。 毕竟,她在他眼里是“他的人”。那束花被他误解地给了一个“觊觎”的罪名。 如果今天不是想送花给她,估计就不会遇到这种事儿了。 夏仰在心里道歉道,顺便给他多拿了瓶饮料。 一顿饭吃完,两人在门口分别。 林望磨磨蹭蹭地没立刻走,问道:“学姐,你就上两个小时的课吗?” “嗯,就两个小时。” 舞蹈培训机构的课时费都是2-4小时起步,她去替的就是一堂晚课。 名校学生有很多,而术业又有专攻。夏仰在这一行里已经小有名气,因此即使才大二也被当成实习老师聘用,薪水也客观。 “那我在这附近玩两个小时吧,我记得这边有个赛车俱乐部。”林望欲盖弥彰地说了句,“到时候正好接你下班,我怕晚上不安全。” 夏仰直接摇摇头:“两个小时后也才8点多,不会不安全。你去玩自己的吧,我下完班还有其他事情。” “……” 她拒绝得真诚又干脆,让林望都找不到理由再留下。 这学姐,好像缺根筋呢。 ** 从舞蹈机构下班回去,地铁上还有些挤。 大多数白领工作族都是这个点加班结束,车厢里充斥着空调下的汗味和各异香水味。 快到学校那站时,夏仰翻了翻手机,才看见班群里老师发的消息,是前天布置的录屏作业,今晚是ddl。 这周里除了排练,还要准备下月月底的比赛报名。 事情一多,她完全把作业忘在脑后了。 踏出去的脚又收回来,她看了看这条线的下一站:是段宵的公寓附近。 但段宵不在,他当然不会在。 他平时实在是忙,却又不是不务正业的忙。两个专业的学论知识和考试不提,光是金融系里各种商赛训练都够他耗心力。 没有人是真的神,段宵也一样。他的荣誉光环除了先天优势,还靠分身乏术的各种实战积累。 这些事,也只能是夏仰这样离他离得近的人才清楚。 她来公寓这里倒也不是等他,而是来借用舞蹈室拍作业。 大一的寒假,段宵用自己赚的第一桶金买下了这套小公寓,就是因为看中了被前户主改过的户型。 前户主是收藏家,爱好收藏各种油画。因而这套公寓在毛坯房时就被根据前户主的喜好改造过。 卧室和客厅面积都被压缩了,倒预留出一个长而宽的空房间来存放各种油画。 买下这套公寓后,放油画的空房正好改成舞蹈室,底下瓷砖还全换成了适合跳舞用的木板。 系里常有个人独舞作业,学校的舞蹈房在期末又供不应求。 夏仰在这里倒是很方便。 作业录了两遍,她将看着更流畅的那个视频发给了老师。 洗过澡后,夏仰到卧室的角落里称了□□重,不太满意地蹙起眉。 下个月月底的荷花奖大赛是由中国舞蹈家协会创办,两年一届,含金量很高,奖金也不低。 今年的古典舞仍在停赛,所以老师替她报名的是民族民间舞。 而她为了确保能拿奖,挑选的剧目是难度极高的朝鲜舞。 这个舞对体能、舞技、身段的要求都很苛刻。 夏仰看了眼体重秤,暑假疏于练舞,这段时间又没克制饮食。还有一个多月,她得稳定地再瘦下至少三斤才行。 很烦减重,吃减脂餐会让她产生戒碳水焦躁症。 她记得艺考时,舞蹈老师就总是耳提面命“一块西瓜等于三碗米饭”、“一根烤肠的热量是两个馒头”…… 不喜欢吃和不能吃,是两码事儿。 夏仰微微叹口气。 再不愿意,也得认命地去制定减重计划。 段宵的信息就是在五分钟后发过来的,跟掐准了她时间表似的。 【宵】:过来。 带了个地址,是市里某家曲棍球俱乐部。 夏仰正要打字,他一个视频打了过来。 接通后,段宵看清她正趴在床上玩他新买的vision pro,微挑眉:“刚洗完澡?” 她穿的是条睡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拉拢了些宽敞的领口:“洗完有一会儿了。” “时间还早,去换衣服过来玩会儿。”他抬了抬下颌,指着房间内衣柜的方向。 夏仰慢吞吞起身,拿着手机走过去。 他没再提林望那捧花的事情,算是翻篇。有时也挺羡慕段宵这个人的性格,有气当场就发了,从不憋着内耗自己。 卧室空间不大的缘故,衣柜也装不了多大的。而且扩衣柜也没用,她的舞蹈服不能折叠,也占很多位置。 这就间接导致他的一些衣服会堆在一起。 “不要穿裙子,坎肩也换掉,晚上风大。”段宵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在那做她的穿衣搭配师。 他是难得懂审美潮流的直男,平时就精致,会捯饬自己,也喜欢插手她的外型穿搭。 “穿外套,找件开衫。找不到就穿我那件灰蓝撞色的。” “……我不要,你的太大。”她翻出一件藤色的毛线开衫,手机撂一边,“我要换衣服,先挂了。” 衣服穿到一半,夏仰蓦地想起什么,看了眼那件衣服。商标已经被剪掉了,这是她一贯的习惯。 因为不管多好的面料,她总是会被贴身的商标硌得肌肤发痒泛红。 她对名牌不敏感,以前也从不注意这些。 但今天听到林望那样说起她的鞋包,好像确实是容易给人一种富家女的错觉。 夏仰的吃穿用度都是段宵一手负责,他一大少爷气性,自己什么都要配高级货,给她的自然也是最好的。 不得不承认,夏仰跟了他这么久。 小到生活中渗透的穿搭风格,大到为人处事,似乎都在潜移默化中受他影响。 意识到这件事已经晚了,改不回来。 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和他越来越像,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 这家曲棍球俱乐部开在闹市后的景区边上,夏仰按着导航到大门口那,才发现是套现代复式四合院的建筑。 一个户外运动,开在这里也真是够奇怪的。 更奇怪的是楼下的这道门,明明看上去像是智控的,却又一点也不便捷。 她没找到入口的开关,在那转了一分钟,决定打电话求助。 段宵说:“你站在门口,举起手挥一下。” “挥一下?” 这地方靠着北三环的中关村,多科技逆天反/人类的东西都有。夏仰不疑有他,真就伸手朝门挥了挥。 但是那道门毫无反应。 露天的四合院里,夜里的四周路灯都是装饰在大红灯笼里,看着有点中式恐怖。 楼下又过于安静,就夏仰一个人站在楼梯口那扇大门那。 她穿了条高腰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细直的腿。体态好,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薄背修身。 来得急也没化妆,黑直发自然地垂在胸前,显得孤冷又清纯。 而在二楼的段宵正靠着栏杆远远地看她,也不说。叼着根烟,声音懒慢地纠正道:“手举高点。你太矮了,感应器扫不到。” 夏仰狐疑不决地看了眼这扇门的上边,踮着脚再跟它挥了挥手。 厚重的门嵬然不动,依然没开。 段宵屈着指骨抵唇憋笑,肩膀直颤,装得一本正经:“你喊‘芝麻开门’了吗?” “我……”夏仰张了张嘴,还是没喊出来。百思不解,“为什么一道门要听我喊这个?” 他一脸焉坏样,答非所问:“不喊也行,给它比个爱心?看你漂亮说不准就开了。” “……” 这什么事逼儿的破门?不对,他耍她玩的吧! 夏仰有点恼了,当即要走:“我不上来了。” “哎,这么没耐心啊?”他拖声拖调,一口顽劣的京片子,“在上边儿。” “哪个上边?” “姑奶奶,您好歹仰个脸呢。” 夏仰抬头,就望见他靠着雕花木栏笑得又痞又坏。还故意举着只夹烟的手,学她刚才那机械的动作挥了挥。 “……” 她火气都上来了,直接挂了电话。 后边来了一人,及时喊住她:“是段公子的朋友吗?不好意思来晚了,招待不周,这道门是这样开的。” 那青年男人估计是俱乐部经理,给她示意了一下开门的方式:门把手并非没有,而是需要推出来。 两个拉环同时一拉,门就开了。 不到片刻,旋木楼梯那就传来女孩的脚步哒哒声。走得快,要找谁算账似的。 段宵没动,就坐在那等。 夏仰咬着牙冲上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她要给他一个熊抱,特意把夹着烟的手移开了些。 谁知道她是挥过来一个斜挎包,不留情地甩过来打在他肩膀上。 “你幼稚不幼稚!”夏仰没消气,瞪他,“喝多了?” 他谈生意经常有酒局,年纪轻轻一大学生在外面单干,可没谁会给他段大公子的面子。 喝到脸发白也是有过的,撑不住就会让她过来接,车钥匙也丢给她。 夏仰以为今晚也是。 但又没闻到他身上多重的酒味。 段宵看出她那疑惑,勾勾手,一双狭长的眼笑得撩不自知:“要凑过来点闻吗?” 她才往前谨慎地走了两步,就被拉到他敞着的腿上坐着。 段宵没脸没皮,强行搂着她亲了几口。湿热的唇又含住她耳垂,手锢着她腰身动弹不得。 他冷白皮的手臂在灯下印出青色经脉,嗓音有些沙:“怎么这么好骗。” 还真喝酒了。 不过味道不大,应该没喝太多吧。 夏仰掐他掌心,小声骂了好几句:“无聊,变态。” 骂的这几句对段宵来说不痛不痒,占完便宜还要逗人,揉得她头发都乱了。 陆嘉泽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 今晚是和俱乐部老板签合同,事儿刚办成。老板走了,热情地留他们玩会儿。 段宵在应酬上喝了点俄罗斯那边的伏特加混白酒,胃里烧又闷。说出来吹吹风,没想到把夏仰喊过来了。 陆嘉泽和他从高中就认识,也知道他俩的事儿。 他们这个圈子里只要是想走经商这条路的,接触家里生意都早。见惯他平时在酒桌、饭局上运筹帷幄的年少老成。 可这会儿在夏仰面前,倒格外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大男孩。 这恋爱谈的,给他哥们儿下降头了。 “打扰一下如胶似漆的两位。”陆嘉泽终于做了那个“棒打鸳鸯”的大恶人,抬手敲敲一旁的木柱,“里头那二把手还等你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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