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冶拦下梁衡勇进行旁问时,夏琅也在不远处拦下了那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当时,女孩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部网剧,对于夏琅试图与她交谈的行为,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不买产品,不扫二维码,不管你想推销什么都找别人去吧。” 夏琅不得不把证件直递到她的眼前,解释说:“小姐,我是警察,不是推销员。” 女孩这才终于摘掉耳机抬了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夏琅问:“你是警察,有什么事吗?” “小姐,请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谢谢。” “这是传说中的临检吗?我还是头一回被警察拦下查身份证呢,我看起来应该不像坏人吧?” 女孩一边嘴里不满地嘀嘀咕咕着,一边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夏琅接过去一看,女孩的名字叫葛春蕾,今年二十三岁,来自本省的一座小县城。 “葛小姐,你认识后面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吗?” 顺着夏琅手指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后,葛春蕾的神色明显变得不太好看:“认识,他叫梁衡勇,今年五月份我参加一位女同事的婚礼时认识了他。他是新郎的高中同学。” “他是不是追求过你?” “嗯,我们在一起吃过几次饭,看过两场电影。接触了大概一个月后,我感觉跟他不太合适,就决定不再跟他继续接触下去了。” “我猜,他应该没有尊重你的这一决定吧?” 葛春蕾直点头:“是的,他不愿意,纠缠了我很久。一开始是电话骚扰,我拉黑他的手机号码就跑来我公寓楼下蹲守,吓得我几乎不敢出门。后来我实在没办法,找了一位东北男同事帮忙出面警告他,他这才终于消失了。奇怪,今天他怎么又出现了?” 一边说,葛春蕾一边心有余悸地再次看向梁衡勇的方向,恰巧看见他从腰间抽出那把匕首。那一瞬,她被惊得面无人色。 “他……居然随身带了刀,他想干吗?” 夏琅无声地叹口气,哪怕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梁衡勇一定没打算干好事。 因为梁衡勇所携带的经鉴定属于管制刀具,依《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三十二条决定,警方可以对其行政拘留五天,并处于五百元罚款。所以他被带回南江分局后,经过采血样、取指纹、拍照等程序,就直接关进了禁闭室,并于当晚八点半左右被送去拘留所,五天后才能释放。 对于自己被拘留一事,梁衡勇还满口喊屈。说什么自己又不知道这把匕首属于管制刀具,别在腰间带出来只是想让自己显得MAN一点,绝对没有干坏事的意愿。还声称要控告警方滥用职权。 负责处理梁衡勇的一名警察慢条斯理地告诉他:“警务人员在公共场所进行盘查时发现你随身携带刀具,并且该刀具被鉴定为属于管制刀具。这种情况下,对你作出行政拘留五天的处罚完全符合法律规定。随便你去哪里告都问题。” 梁衡勇阴沉着脸不再说话,一双眼睛闪闪烁烁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夏侯冶站在外头,隔着百叶窗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梁衡勇接受处理的过程中,夏琅在问讯室里向葛春蕾了解她与梁衡勇从认识到分开的过往情况。 坐在问讯室里的葛春蕾一直在后怕不已地哭个不停,因为她知道自己今晚逃过了怎样的一劫。如果运气不好,没准她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一定是想杀我,一定是的。因为之前他纠缠我的时候就说过,你如果坚决要和我分手,后果会很严重。我当时其实就挺害怕的,但是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谢谢你夏警官,如果今晚不是你和你同事看出他不对劲,我可能……我简直不敢往下想……” 夏琅递给哭得稀哩哗啦的葛春蕾一包纸巾,细致地询问她当初决定不再跟梁衡勇接触后他的具体反应。她告诉她,当时她是在微信里对梁衡勇婉转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而他的第一反应很奇葩,居然质问她是不是劈腿了别的男人。 至今提起这件事,葛春蕾都还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压根就不是他女朋友,只是作为普通朋友在跟他初步接触,哪来的劈腿一说啊!他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他女朋友了?” 葛春蕾最初在婚礼上认识梁衡勇时,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挺不错。小伙子是一家中医院的司药员,年龄比她大五岁,中等身材,长相端正,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一个人。所以当他流露出想要追求她的意思时,她没有一口拒绝,愿意先作为普通朋友跟他来往着。至于以后有没有发展的可能,就看两个人是否合得来了。 相处了一个多月后,葛春蕾感觉自己和梁衡勇性格不合。她是活泼开朗的女生,但他比较内向孤僻,还有点愤世嫉俗,对于身边的人与事各种看不惯。 在梁衡勇的嘴里,单位的领导毫无能力只是靠裙带关系上位;受重视的同事同样没有能力只是擅长拍马屁;有出息的同学也多半没能力只是靠父母靠家境取得的成绩……总之话里话外都在抨击他人,再感慨自己是如何的空有能力却没关系、没背景、不擅长拍马屁,以致于一直怀才不遇、明珠暗投。 葛春蕾觉得,如果梁衡勇只是看不惯某个人也就罢了,但他却几乎是一棒子打翻了身边所有干出了一点成绩的人。认为他们的成功并非能力出众的结果,而是归功于什么“有关系”“有背景”“会拍马屁”。她对此就不敢苟同了!更觉得是他这个人有问题。但他却不认识自己的想法是错的,还以“举世皆浊我独清”自我标榜。 “就因为他的脑回路太过清奇,所以我觉得他不太适合我。知道人家对我有意思,我却并不想和他发展,当然赶紧说清楚我和他没可能,免得浪费他的时间和感情。夏警官,你说我做得不对吗? “你的做法没问题,而是梁衡勇个人的问题。” “是啊,他一听说我决定不再跟他见面了,就一口咬定我肯定是看上别的男人了,所以才要甩了他。我反复解释没有这回事后,他又说既然这样希望我继续跟他发展关系,多深入了解一下他这个人。我当然是拒绝的,因为这种纠缠不休的男人只会让我更加想要躲开他。” 葛春蕾说,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坚决拒绝与梁衡勇继续接触后,他还以请她吃饭看电影花了钱为由,不同意她单方面决定结束交往。 葛春蕾和梁衡勇一起吃过三次饭,看过两次电影,总花费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八百块。对于他的这套奇葩说辞,她当时二话不说就在微信上给他转了一千块钱红包,算是买断费。 梁衡勇却不肯收这笔钱,声称要人不要钱,还反复对葛春蕾表白自己是多么多么的爱她。葛春蕾却已经一百二十个不想再跟这朵奇葩扯上任何关系,直接把他从微信好友中删除了。结果刚一删除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在话筒那端无比悲愤地咆哮。 “葛春蕾,你居然删了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对一个如此深爱你的男人!” 就这样,在葛春蕾坚决中止了进一步的交往之后,梁衡勇以深爱的名义,开始了对她的各种纠缠与骚扰。先是电话轰炸,被拉黑后就到她的公寓楼下蹲守。声泪俱下地控诉她是如何伤了他的心、他的感情和他的尊严,还说自己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单方面分手。她反复解释这不是分手,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跟他正式牵过手。 梁衡勇却执迷不悟:“我请你吃饭你答应了,我请你看电影你也答应了。一般人谈恋爱不就是在一起吃饭看电影吗?你既然都答应了,当然就意味着你同意当我女朋友了。” 葛春蕾简直要吐血:“拜托,现在什么年代呀?我和你吃过饭看过电影就是你的女朋友了?那我还和男同学、男同事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呢?那我的男朋友岂不是不要太多。” “你还和别的男人一起去吃饭看电影,我就知道你劈腿了,还不承认。你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葛春蕾感觉跟梁衡勇有些扯不清,无比烦躁地说:“好吧好吧,我劈腿了。像我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求求你一脚踹了我行不行?” 梁衡勇气咻咻地说:“不行,你别想走得那么轻巧,咱俩的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梁衡勇的不依不饶以及天天死性不改来楼下蹲守的行为,让葛春蕾又气又怕。她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了公司一位关系不错的男同事,那位东北汉子侠义心肠,自告奋勇要帮她出面解决问题。一天傍晚下班后,他充当护花使者送她回家,警告等在楼下的梁衡勇别再骚扰他,否则后果自负。 梁衡勇当时表示得颇为胆怯,不敢跟那位又高又壮的东北汉子较劲。一个人怏怏不乐地走了,从此再没出现过。终于过回了平静生活后,葛春蕾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万万没想到,时隔两个多月后,梁衡勇居然又卷土重来,而且还是以一种令她无法不毛骨耸然的方式……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一般来说,普通人的犯罪行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属于冲动型犯罪。脑子一热,血气上涌,就不计后果地干了,事后多半都要后悔莫及的。◎ 详细地讲述了自己与梁衡勇的过往种种后,葛春蕾十分关心地问了一个问题。 “夏警官,梁衡勇带着刀跟踪我很明显是想要图谋不轨,你们应该可以抓他吧?” 夏琅无奈地摇摇头:“不能,我们最多只能以携带管制刀具的理由拘留他五天。” “可是他带刀的原因明显是想要伤害我,为什么不能抓他?” “因为他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行为。而且他也坚决不承认自己带刀的目的是打算针对你展开什么报复行动。所以除了拘留他五天外,我们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尽管梁衡勇当晚的所作所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无法指控他试图蓄意伤害或谋杀葛春蕾。因他脑子里的想法还没有付诸于行动。 夏琅的解释,让葛春蕾又气愤又害怕:“也就是说,除非他把我捅伤了或是捅死了,否则你们警察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问题夏琅只能以沉默作答,因为事实的确就是这么残酷。有些时候,就算明知一个人正在计划要犯罪,但除非他真正实施了犯罪行为,否则警方是绝对无法把他绳之以法的。法律可没有规定因为某个人有犯罪念头就必须要把他抓起来,那样的话监狱肯定要人满为患。 在夏琅的沉默中,葛春蕾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好吧,惹不起我躲得起。在梁衡勇被拘留的这五天里,我会辞职并且立即离开滨海市。之前有同学曾经叫我跳槽去北京一家公司工作,但是我因为不喜欢那边的气候拒绝了。现在看来,再恶劣的气候也好过在这里被一个如此恶劣的男人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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