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概率是因为周家与谢冯笙的合作。 伤口仍然在流血,按压过后还是止都止不住,若不是了解身体状况,麦穗都要误会自己罹患凝血功能障碍。 “伤口太深了,估计得缝针,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 又有人将包厢门板敲响。 麦穗无暇顾及,赵经理的声音中气十足:“请进。” 小吴快步走进来,支吾其词:“麦总,楼下有位客人找您。” 经理心急,认为流血不止的情况耽误不得,摆摆手让小吴回绝:“你就说老板不在,谈合作也让他改日再来。” 小吴站在原地没动,表情欲言又止:“可是,他说是麦总的老公,您看……” 谢冯笙来了? 麦穗瞬间起身,扯出一截纱布,将受伤的手掌一圈圈包裹住,“帮忙把地上的瓷片处理一下,谢谢,我先走了。” 咚咚脚步声渐远,倩丽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之内,留赵经理与小吴面面相觑。 — 清远茶楼一层。 拱形门隔出不大不小的空间,摆放一张二人位方桌。 室外薄雾弥漫,烟雨缭绕。 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前长有青苔的灰白石板上,顺着细小沟壑,弯弯绕绕,汇聚成不规则的一汪。 谢冯笙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修长,宽肩窄腰,站在窗前,静静欣赏雨丝坠落地面。 单从背影,便能让人发散丰富想象力,幻想这是一位多么温雅倜傥的人物。 “你来了。” 稀松平常的一声问候,很轻,将谢冯笙的思绪召回。 他转过身,麦穗这才发觉对方手中握着一只白釉瓷杯。 “手怎么了?” 只一眼,谢冯笙便察觉到麦穗衣袖之下的异常。 那里鼓鼓囊囊一团,浅咖色风衣边缘冒出一抹刺眼的白。 手中茶杯随意放回桌案,谢冯笙将麦穗还在试图往身后藏的胳膊拽住,让那缠成馒头一样的手明晃晃摆在二人人面前。 男人面容阴沉,深邃眼眸中怒色翻涌,连带呼吸都有些粗重,温热打在她的头顶。 麦穗意识到自己这样不信任对方的做法极其错误,急忙柔声找补:“没,只是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划了一道小口子,擦些药很快就能好的。” 在她身后,服务生迎来送往继续各自的工作。 大概谁都想不到,一墙之隔,往日美艳张扬的面孔此刻被一种刻意揉造出来的乖巧讨好取代,那双狐狸眼更是无辜眨了眨,直直仰望着眼前的男人。 面对这样一张脸,再大的怒火恐怕都会顷刻消散。 可谢冯笙没有任何改变,薄唇更是抿成一条直线。 麦穗暗自腹诽:为什么从前百试百灵的招数如今不管用了?难道随着年龄的增长,男人喜欢的类型也会有所改变吗? 她正想着,缠绕着纱布的手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施力点恰巧落在伤口位置。 麦穗下意识叫了一声疼,看向谢冯笙的眼眸中不可控制蔓延出水雾。她小声抱怨:“你怎么突然这么凶?” 谢冯笙冷哼,直接断言:“纱布是来见我之前刚换的吧?几步路的距离,就能被血染红,你管这叫小伤?” 他紧紧攥住麦穗的腕骨,拉着人往外走,“还拖着不去医院,你是想要血尽人亡吗?” 得知谢檀烨出现在清远茶楼,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赶过来。 原本看到麦穗完好无损出现在面前,谢冯笙着实送了一口气,谁能找到麦穗自己憋了个大招,还要笑着在自己面前讨饶。 汽车在柏油马路疾驰,谢冯笙犹嫌不足,催促:“荣叔,开快点。” “现在是晚高峰,你别为难老年人。”麦穗弱弱为荣叔辩解,试探性伸手,拉住谢冯笙衣袖一角。
第30章 赐我樊笼 谢冯笙正襟危坐, 仍旧静默不语,但也未将衣袖抽回,任由麦穗紧紧攥握在掌心中。 晚高峰的长宁水泄不通, 谢冯笙眸色晦暗, 直直盯着前方路况, 仿佛要凭此令前方车辆让出一条直抵医院的道路。 驾驶位上,荣叔与麦穗在车内后视镜中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伸出手指, 操纵控制台上的按钮, 将隔板放下。 细密雨丝模糊车窗外的霓虹, 厚重的玻璃将所有噪音拒之窗外。 随着荣叔的一番操作,车内空间霎时变得狭小, 两人不约而同保持着缄默。 恍惚间,麦穗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 是紧张吗?麦穗觉得不是, 这更像是一种异样浓烈情绪的载体。 只是眼下情况, 容不得她思考太多。 “谢冯笙。”麦穗斟酌着用词,思考半天也只想出了他的名字。抓着衣角的手愈发用力, 手背中指指节下方,对应的那根骨头在薄薄皮肉下尤为突显。 半分钟后,谢冯笙的声音终于响起, 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麦穗,我没有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在反思自己哪方面没有做好,让你无法真正放松戒备,做到与我坦诚相待。” 麦穗低下头,将白皙脸颊埋在自然垂落的发丝间, 心情亦随之陷入无法言说的低落:“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这是下意识的举动, 我能理解。” 没有第三人的视线投注在两人身上,谢冯笙语气中带着温和,侧过身将麦穗的手拉过,包裹在自己的两掌之间。 麦穗没再多言,尽管两人已经相互袒露过许多秘密,也曾经在深夜寂静时分互诉衷肠,但要让她卸下所有防备,将底牌完全摊开在桌面上,还需要一些时间。 显然,谢冯笙能够理解麦穗心中所想,甚至他自己,也正在经历一些挣扎与纠葛。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谢冯笙已经习惯在麦穗面前承担起倾听者与帮助者的角色,如今要将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往一点点剖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很清楚,自己还需要时间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 汽车停停顿顿,恰好在此时到达了目的地。 谢冯笙撑起一把黑色雨伞,伞柄笔直,在寒冷雨夜里泛着冷冽光泽。他绕过车身,替麦穗拉开车门,搀扶她下车,走向医院正门。 荣叔向来体贴入微,一早联系好专业医生,等候在急诊室内。 “辛苦您晚上跑一趟,麻烦了。” 谢冯笙将收拢的雨伞递给跟在身后的荣叔,扶着麦穗在处理室的软凳上坐下,“我老婆的手压在了摔碎瓷杯的碎片上,劳烦帮忙处理伤口,看看有没有碎渣残留。” 缠绕在手掌上纱布被医生层层解开,到最后一段,渐渐凝结的伤口与纱布黏连在一起,麦穗忍不住瑟缩一下,手腕也跟着往回抽。 “别乱动。” 医生还没开口,谢冯笙先有了动作。他拉过一旁空闲的软凳,于麦穗身侧落座,青筋凸起的大手抬起,将她的腕骨压在医用脉枕上。 麦穗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脸也跟着热起来。她的眼睫刻意垂下,躲开医生看过来的揶揄视线。 太难为情了。 透着寒光的镊子在伤口处拨弄,麦穗紧咬着下唇,倒抽一口凉气。 替她处理伤口的医生有些年纪,头发花白却浓密,一次性口罩上方,一双淡黄眼睛格外明亮,彰显着睿利与精明。 随着几颗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瓷渣,扔入铺有消毒无纺布的铁质托盘内,医生着实松了口气:“打一剂麻药吧,伤口有些深,看长度,恐怕需要缝合六七针。” 谢冯笙的目光一错不错,停留在如今看来有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处:“您安排。” 原本站在角落的荣叔去而复返,将手中多出来的东西递给谢冯笙。 那是一只注水型暖水袋。 麦穗侧身看过去,荣叔笑着耐心解释:“附近商超买的。” 过了几秒钟,又补充:“先生吩咐的。” 谢冯笙不欲多言,只将浸了冰碴的视线落在老人的身上,定格一瞬便收回。 “夜里降温,失血过多恐怕会更加惧寒。” 麻醉剂药效很快发挥作用,撕裂般的疼痛一点点消散。 约莫半小时过后,医生用最后一条医用胶布固定住纱布边缘,“好了,隔天来换一次药,如果恢复得好,大概十天能拆线。” “辛苦了。” 荣叔将医护人员的嘱托一一记下,把种种忌口食材编辑成短信,发送给蓝山公馆内一早得到消息,着手准备养气补血汤的宋姨。 这一阵兴师动众的折腾过后,麦穗躺进主卧柔软棉被间,已是夜晚十点。 浴室房门半掩着,泠泠水声避无可避钻入耳里,麦穗不禁有些脸皮发烫,思绪跟着神游。 “不是说困了?怎么还没睡。” 谢冯笙裹了一件深灰色浴袍走出来,带着满身水汽,“伤口疼?” 他几乎下意识抬手,用掌心估量她额头的温度。 “我已经没事了。”麦穗摇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不需要再处理公司的事务吗?” 谢冯笙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侧身定定望向她:“谢氏集团运作多年,已经很成熟了,哪怕我请半月假不去公司,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怎么,你想让我去书房?” 为了方便麦穗睡眠,卧室内只剩床头两盏落地灯亮着。此刻她拥着被子一角,靠在抱枕上,任由谢冯笙肆无忌惮地打量。 她微垂着眼睫,在静谧夜色中稍显落寞:“你不忙的话,我们聊一聊。” 麦穗的语气如此郑重其事,谢冯笙亦拿出百分百的认真态度,“你说。” “谢檀烨之前有过一些过激举动,针对你,是吗?”麦穗犹豫再三,选择从这里说起。 “怎么这样问?” “今天下午来茶楼找我,是计划之外的安排吧。”麦穗自说自话,语气笃定,“因为得到了谢檀烨的消息。” 了解她的敏锐警觉,谢冯笙知晓事情瞒不过去,索性不再遮掩:“的确,与其说他针对我,不如说他在针对每一位,有可能继任谢氏集团执行总裁的人,” “为什么?”麦穗下意识追问,话一出口,便觉这事可能涉及到谢家乃至谢氏集团的秘辛,登时摆手,“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 谢冯笙擦干头发,将落地灯关闭。满室漆黑之中,他伸出胳膊,小心翼翼避开麦穗的伤口,将她揽入怀中。 “只是不太光彩,没什么不能说的。” 谢檀烨的母亲并不是谢平城的现任妻子赵芷媛,这件往事大约要追溯到三十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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