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上面的设想,罗文秀不是为了钱,和高恒联手,那么,就是别的东西。而这个目的,我们通过她的做法就可以推测出来,是为了那具尸体。” 孟词微伸出手,比了个一的手势:“为了一具尸体,不惜在最后的时刻劫持绑架人质,还帮助高恒脱困,在明知道自己会获罪的情况下,还是要去做,我觉得光是因为钱,不大可能。” 脑中掠过一个小孩的身影,孟词微想起一直被罗文秀保护,看重的妞妞:“妞妞她还小,她爸爸已经去世,罗文秀不会放任自己去坐牢,然后让妞妞无人抚养。” 听见她这么说,张镇心尖一颤,直觉有一缕细线一样的思绪他要抓住了,但却找不到线头在哪。 直到孟词微再次开口,给了他当头一棒: “除非,罗文秀非坐牢不可。” 看着两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孟词微意识到他们听进去了。 留给两人一个缓冲的时间,她才接着说道: “在杀人,和劫持人质烧尸之间,罪行更重的,显然是前者。” “而这,就能很好的解释,罗文秀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险,在明知道自己要坐牢的情况下,依旧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是因为,如果尸体被完好地运下山,那么尸检结果一出来,罗文秀将面临比这更重的刑罚。” 张镇和徐远互相对视一眼。 久久说不出话来。 “尸检结果是什么时候出来?”孟词微看着他们,问道。 “明天。”徐远说。 思考了一下,孟词微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不是除了尸检,还要上山找凶器,我记得,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人是带着刀进旅店的。” 刀好找,但是绳子之类的,却不是那么轻易找到。 再说,槐山那么大,要是他们两人谁将凶器丢远,一时半会要找到,简直是难上加难。
第111章 第九日 .1 张镇和徐远两人关于罗文秀的疑惑到这里, 算是有了个新的思考方向。 但毕竟证据和尸检报告都没出来,现在也只是个猜测, 至于真相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孟词微同两人分析完就不再开口。 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案件相关人,即使心中对罗文秀的怀疑不止这些,但再多的,也不在她所能够左右的范围。 提供一两条信息就已经足够,再者说,张镇和徐远两人也不愚钝。 长夜漫漫, 孟词微咬着早已经冷掉的饭团, 一口一口,目光黏在玻璃窗隔着的病房内的人。 医生说四十八小时,两天的时间,说短不短, 说长不长。 两天过后,路渐川要是再醒不过来, 那就要…… 将最后一口饭团塞进嘴里,孟词微深吸一口气,阻止自己这样想下去。 经过方才的谈话, 张镇和徐远此时的心意大部分都是放在她提供的新的思路上。 一时间,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不算轻松, 也不算沉重。 就这样默默过了一整夜, 期间他们两人交替浅眠了一段时间,至于孟词微,则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困意递增, 但她却怎么都睡不着。 睁眼到天亮,期间病床上的路渐川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 依旧沉睡着。 …… 晨曦醒来, 张镇和徐远也说了告辞。 毕竟案件现在还在调查进行中,山上的搜查也要开始,警力原本就不太够,他们两个人也是直接放弃了晚上休息的时间,过来查看路渐川的情况。 如今开始新的一天,他俩要赶回警局,开始新一天的调查工作。 送两人到电梯口,孟词微顿了顿,在电梯门关上前,拦住电梯门,对他们说道:“尸检报告出来后,能否告知我一下大致的情况,我想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如我猜测那样。” 两人对视一眼,徐远目光带着迟疑,他看来,说:“于理上是不可以的,但是孟小姐毕竟提供了宝贵的信息……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什么蹊跷的话,我们会和你说的,毕竟那个时候,可能还需要孟小姐您来协助调查。” 点点头,孟词微松开电梯门:“那好,麻烦两位警官了,一路顺风。” “不麻烦。” 送别了二人,孟词微重新回到病房前,正巧与过来查房的护士撞上。 那护士进去记录了路渐川的仪器检测情况,孟词微就站在窗户外等着。 “恢复得还可以,身体数据一切正常。” 孟词微眉头松了半分,问起:“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还要再进一步观察。”护士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 “……知道了,谢谢医生。” 坐回窗前的椅子,孟词微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浅浅的倒影和病床上的路渐川重叠,忽然鼻尖就有些酸。 - 路渐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个梦的起点,往时间轴的起点处延伸,定格在久远的从前,他刚记事的时候。 他父母都是警察。 两人在警校相识相爱,最后,考入同一个警队,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生下了爱情结晶。 由于两人工作的特殊性质,平时,两人都没有什么时间带孩子。 路渐川的童年,要么是在空无一人的家中,要么就是在警察局的院子中。 这要区别于父母在接他放学后有没有时间给他送回家。 很多情况下,都是后者。 所以,路渐川自小就在警局的环境里耳濡目染了许多。 进警局的,大多也不是什么正直人士,人性的阴暗面在这里直白地上演。 虽然顾及着路渐川当时年纪小,只让他待在院中自己玩小汽车之类的玩具,但是处在这样的地方,他不可避免地会看见一些。 血液、争吵、利器、男人的嗔笑和女人的歇斯底里。 他还看见了两人从笔录室出来,其中一个扭头就给了另一个人一刀。 场面就发生在年幼的路渐川面前,即使后来他爸妈冲过来,将他抱离了现场,但是当时的场景,却还是分毫不差地被他记住。 猩红的鲜血、被丢在一旁泛着冷光的刀子,躺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人,还有凶手在刺杀成功后,扭头看过来的,带着挑衅的癫狂的笑。 那件事发生之后,他爸妈即使再忙,也要给他送回家后再去工作。 而不大不小的职工房里,只留着他一个人。 晚饭是送他回家的路上顺手买的打包食物,一个人吃完之后,他自己收拾碗筷,自己洗漱,自己躺在昏暗的房间里入眠。 不知道为何,每次睡着的时候,那个癫狂的笑容总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梦境中出现。 时间久远到他已经渐渐模糊了那人的面容,身型,性别,但是那抹笑总是特别清晰。 清晰到他能够看见唇角勾起的弧度。 无数次的梦中相见,路渐川从一开始的惊惧、迷茫,到后来的淡定、从容,后来,他甚至还能在梦中回看过去,冲那人扬起一个同样的笑,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那人一愣,之后,再也没有在他的梦中出现。 也是那晚过后,路渐川发现在自己在面对血腥、面对罪恶、面对死亡的时候,没有了任何感觉。 只是一片麻木。 这不算是个好消息。 是人,总是会痛苦会害怕会难以直面这些阴霾,但他当时只是个孩童的年纪,朦朦开智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对恶意和死亡的感知。 他爸妈没有发现,在他们眼中,这个没有什么时间关注到的孩子,除开不怎么爱笑爱说话,见到他的其余模样,都是懂事、成熟、聪慧。 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的改变,在孩童心智最需要引导的时期,路渐川自己学会了消化死亡。 因为痛苦的冲击太大,所以他抑制自己的情感,淡漠到关于生死的极致情绪都能漠视归无,所以其他的更多情感,他也无从察觉。 这就是代价,过渡死亡的代价。 以致于,路渐川在面临自己的死亡时,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躺在医院病床上,脑意识陷入混乱,开始找寻之前的记忆,他所想到的,就是人生中这个关于死亡的第一课。 好像死亡也无所谓了,路渐川的意识这样运作。 反正之前已经在梦中经历无数次,不是吗?现在只不过是,再一次回到梦中。 仅此而已。 - “陈队,”徐远叫醒睡在办公椅上的陈番,“尸检结果出来了。” 一开始陈番还有些迷迷糊糊,直到听见后半句,直接清醒了过来。登时他就打了个激灵,一个挺身从椅子上坐起,边套着外套边起身朝停尸房走去。 为了保持尸体不会腐烂,停尸房冷气开得有些低,到处还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陈番从徐远手上接过口罩,严丝合缝戴上后,就拉紧外套拉链,进入停尸房。 解剖台上,静静躺着两具尸体,一具面容模糊,身上的皮肤透出苍白的乌紫,廖无生机。 而另一具,则浑身焦黑,身上的皮肤斑驳,黏着焦褐色的油脂组织。 解剖前站着一个戴着口罩,防护衣物穿戴整齐的高大男人。 徐远和陈番两人进屋,他的目光先停在徐远身上,接着,才看向陈番,低声问了一句好。 陈番点点头,视线落在那两具尸体上,问道:“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停尸房的门被推开,张镇戴着口罩走进来,站到陈番身后。 眼见人到齐,那名法医也不卖关子,先就孔庆荣那具尸体做起了讲解:“死者为男性,年龄四十五岁左右,钝器击打头部所亡,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伤口为多次叠加而成,所以并不是一击毙命……” 随着他的话,几人将目光落去。 陈番之前已经了解过孔庆荣是段青杀死的,段青那边,也已经招供,因此,这具尸体身上暂时没有疑点,更让他关注的,是另一具。 但他没有开口催促,而是安静听完,补充作证信息。 好在孔庆荣身上的疑点不算多,法医三言两语简要概括了一下,就将话题转到另一具尸体上。 “死者,男性,年龄四十岁左右,身上明显外伤两处,一个在胸口,由类似这样的利器所致,刀深五厘米,死者肋骨处有刀痕,但是脏器完好无损。”他说到中间,举起一把水果刀展示利器大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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