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小动作没被人注意到,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路老板,哦不,路渐川身上,屏息凝神。 高恒听了这话,怔然间,弯腰扶起椅子,缓缓坐下。 他正肃了神色,示意路渐川接着说。 “槐山上有帝王墓的事情,今天中午大家也从沈荃沈先生那里了解到了发现过程。只不过这种群里流传的照片,我们省博也难以判断消息真假,所以就在前几天,省博考古队先派我过来打探消息真实性。” 路渐川点点头:“相信到现在,大家也能看出来,消息是真的。上山那天,我找到了那两个被困的背包客,将他们从坑里带出来,送他们下山。然后,我进了墓。” “也就是说,是你赶在嫌犯之前,将传国玉符从墓里带了出来?”孟词微适时接话,装得一副懵懂模样。 “毕竟是这种等级的文物,如果留在墓里,很难防范文物贩子,还是带在身上比较安心。”路渐川回她,也是对着在座各位说道。 他这一番自脱马甲,着实让桌上众人一时都缓不过神来。 过了半晌,才有人找回了声音,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旅店老板的身份怎么解释?你之前说是老刘的亲戚,这话……应该是假的吧?” 顺着声源望去,说话的是韩蕴。 他蹙着眉头,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路渐川目光转向他,沉吟一声,道:“是的,我不是他的亲戚,我在来到槐山之前,也不认识他。” “那……”韩蕴张口,却被路渐川抬手止住了声。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旅店老板的身份,是老刘托付给我的,他有事,下了山。至于去了哪里,他没说,我也无从得知。”他说。 韩蕴抓住他话里的破绽,站起身来质问道:“你和他无亲无故,他怎么会将旅店托付给你,就走了?” 也不怪他怀疑,属实是路渐川这话立不住脚,哪里会有人随意将旅店托付给一个陌生人。 孟词微在旁听着,也登时拧了眉。 “第一,我在来的时候,像老刘禀明了来意,并表示过几天,还会有省博考古队的十几个成员入住旅店。”路渐川伸出食指,说着,又立出中指,比上一个二的手势,“第二,同时我还告诉了他,警方不久也会过来,暂时封锁槐山,严查上下山的人员。” “与其怀疑我,你为何不去思考一下,老刘,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路渐川收回手,顶着韩蕴铁青的面色,接着道,“毕竟,他正是在我说完第二点后,便收拾了行李,下了山。” 话音刚落,就见韩蕴扯开椅子,大步径直向路渐川的方向走来:“你什么意思?” 边说着,边撸起袖子,俨然一副要干上一架的架势。 “字面意思。”路渐川视线未落他身上,垂眸卷着袖口,淡声道。 一旁坐着的段青看见这架势,连忙拖着一条瘸着的病腿站起身,上手拉着韩蕴的衣袖,只是指尖还没触上,将将擦过时,韩蕴就几步迈到路渐川身旁。 桌上其余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韩蕴的手抓向路渐川的衣领,却在离近方寸时,在半空止住。 孟词微离得最近,还没看清路渐川的动作,却看他的手已经扣住韩蕴的手腕,稳稳钳制着。 手腕上传来力道极大,韩蕴试着挣扎,却未撼动分毫。 怔神间,他径直伸出另一只手,却被向前的力道带着,径直压上了圆桌,与此同时,他原本被路渐川钳制的左手也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反扣在身后。 桌面碗筷被这一动作带地碰撞四散,掉落地面。 “啪——”地一声,一个瓷碗应声而碎。 韩蕴的脸被压制在桌面,感受着面颊下木桌的温凉,呼吸间还带着隐隐木头味,韩蕴视线下移,瞥见那个碎落瓷碗,语气更加冷硬:“放开我。” 路渐川敛着眉目,盯着他的后脑勺,没说话,手下却松了力道。 挣扎着起身,韩蕴冷哼一声拉整有些皱折的外套,经此一遭,他倒是缓过神来,后知后觉自己有些意气用事。 但是嘴上没想着服软,看着安坐如山的路渐川,他胸中憋着一口气,终是没撒出来。 肃着脸,韩蕴闷声将地上被撞落的瓷碗残渣收拾了,下了桌。 桌上恢复宁静,高恒这才马后炮一般,看着韩蕴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净皮实。” 淡然卷下袖子,路渐川不置可否。 刚刚碎掉的瓷碗是段青的,路渐川重新折返厨房,拿了一副新的碗筷出来,放到段青面前。 他低声道谢,路渐川折着眉,没有说话。 目光下瞥着坐在一旁看戏的孟词微,用眼神示意着韩蕴离去的方向。 很短一簇,又借给段青递碗筷的动作掩饰着,桌上众人视线虽然都在路渐川身上,可只有孟词微一人看见了他的神色。 读懂他的暗示,孟词微轻咳一声站起身:“我吃好了,我上去看看他。” 他,指的是韩蕴。 说完,没有管其余人的反应,她看向路渐川:“路老板接着聊。” - 孟词微下桌,跟上韩蕴上楼的方向,走上楼梯。 没记错的话,韩蕴的房间应该是在二楼,可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廊上不见韩蕴身影。 脚步没有停顿,孟词微放轻脚步声,径直往三楼走去。 她房间门口,韩蕴抱臂倚着门。见她过来的身影,放下手臂侧过身,朝门锁处撇了撇嘴,示意她开门。 孟词微定定看他一瞬,掏出钥匙开了门。 两人走进,站在门口,虚掩着门。 看着门缝处空无一人的楼道,孟词微压低声音问他:“他怎么和你说的?” 韩蕴环视着她的屋内,最后目光落在床边背包上:“就说让我陪他演场戏,给你争取点时间。” “是吗?”孟词微齿间含着这几个字,想起方才在楼下,她进厨房时和韩蕴的擦肩而过,“他是那时和你说的吗?那他有没有透露,他的身份?” 韩蕴摇摇头:“没有,他只说了到时候找个理由从桌上脱身,摔碗为号。” “你那么相信他?就没怀疑过吗?” “怀疑,但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老刘下落的人,”韩蕴说着,顿了顿,“所以,我只能相信他。” “……”孟词微一时语塞。 过半晌,她才缓缓问道:“那现在呢?经过刚刚,你还相信他吗?” 韩蕴没应声,沉吟着反问她道:“你呢?你相信吗?” 迎着他的目光,孟词微很轻地,缓缓摇头。 韩蕴同她一样。 “不说这个了,先做正事。” 说着,他走向背包处:“要藏这个对吧。” 点点头,孟词微叫住他:“先别动。” 韩蕴弯腰够向背包的动作止住,直起身看向她,旋即,了然地点点头:“不好意思,还是你来吧。” 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结合路渐川方才在下面的说辞,加之孟词微现如今的反应,倒是隐隐猜到了些许。 明白过来后,他极有眼色,主动走出了门,背对着室内:“我帮你放风,尽量快些。” 看着他大半背影都掩在门板后,孟词微没有急着动作。顿了顿,还是起身走上前,合了门。 锁扣声在背后落下,韩蕴背靠在门外,听见这道声响,垂着的眼眸极轻地眨了一下。 ——空落落的。 - 孟词微走后,桌上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显得有些空。 剩下的人,要么是还没吃饱继续吃饭的一流,如段青、罗文秀和妞妞。 段青刚来到,中午的那番谈话也不得而知,因此,现在显得有些置身事外。 接过路渐川拿过来的新碗后,他也没有多言,斯斯文文地拈筷夹菜,吃饭时很明确地保持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习惯。 妞妞本身中午就没吃太饱,而后下午又经过一场奔波,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此刻窝在罗文秀的怀里,大眼睛眨巴眨巴,吸溜吸溜地喝着罗文秀吹得微凉的菜汤。 罗文秀就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饭上桌后,除了喂妞妞吃饭,就是自己偶尔执筷夹上两口饭菜。只在方才韩蕴和路渐川争执的时候稍稍抬了眼。闹剧散场,依旧垂眸置身事外。 而另一流,则就是剩下的高恒、程涂、孔庆荣三人。他们则是凝神静等着路渐川的后文。 高恒不用说了,作为警察,此刻他最关注的就是传国玉符,有关案件,他是饭也吃不下,方才菜上桌的时候就没动筷,一直听着路渐川的讲述。现在闹剧散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路渐川身上,也顾不得离席的韩蕴和孟词微二人。 ——即使孟词微是他最开始的怀疑对象。 由此可见,路渐川这一手操作,确实有效。 程涂权当听故事了,从中午到现在,关于这件事情的反转可谓层出不穷,一环套一环,翻过这山发现还在谷底,揭开这面发现下面更精彩……概括来说就是:这瓜简直太精彩了! 至于孔庆荣。 很明显,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钱!没错,从中午提出帝王墓起,他就在动些歪心思,下午无功折返后,本想着明天找个时间再上去一趟,坚持不懈地找肯定能找到。 没想到现在却听见他心心念念的传国玉符就在旅店,现如今还揭秘了在路渐川身上。 孔庆荣眼中精光乍起。 考古人员又如何?现在也出不去,要是他能在脱困之前将玉符拿到手……咽了咽口水,孔庆荣手拄着下巴,掩盖着嘴角一抹掩盖不住的得色。 这样想着,孔庆荣左右看着一圈,与也在观察众人的高恒对上视线,想到他的身份,孔庆荣脑子里下意识就有些惧怕,他敛了眼中精色,讪讪地收回视线。 高恒目光只在他身上掠过一瞬,很快就移到了路渐川身上:“路先生,你能自己主动说出来,这对你我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相信你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嫌犯和接头人都在旅店,原本我以为传国玉符被他们拿走,没想到竟被路先生提前取走,这样,也算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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