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脑中飞速盘旋着对策,就听门内,沈荃已经开了口。 他环视一圈桌上,见气氛有些凝重,为了缓和,状似随意地询问道:“程涂和韩蕴呢?还没下来吗?要不我上去叫他们两个下来吃饭。” 说着,蹬开椅子站起身,作势就要往楼上走去。 门口的两个当事人听见这话,当即握紧了拳头,按耐住想要冲进去按住沈荃的想法,咬着牙愤恨想到: 就你长了个嘴!
第83章 第五日 .9 那边, 沈荃脚步未停,已经来到了楼梯口, 眼看就要走上楼梯。 程涂犹豫一下,掏出兜里的手机解锁,冲韩蕴招了招手,接着,径直闪出门边视线死角,举着手机迈步走进大门。 脚步声吸引了圆桌上的人的注意力,高恒几人向这边看来, 一只脚已经踏上台阶的沈荃也停住脚步, 侧目看过来:“程小姐,怎么从外面进来了,我正要上去叫你和韩蕴吃饭呢。” 说到韩蕴,他欲接着上楼, 接着,就见韩蕴跟在程涂的后面, 也从大门口迈进,向着圆桌边走来。 他拉开老刘身边的椅子坐下,冲沈荃说道:“不用上去了, 我在下面。” 看着程涂和韩蕴一前一后在桌边落座,高恒眸光中含着一丝探究, 依次滑过他们身上, 沉着声问道:“两位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方才怎么没有发现二位在外面?” 不止是他,连刚刚坐在前厅的老刘和沈荃也没发现二人在院中。 听见高恒这样问,沈荃重新回到桌边, 拉开椅子坐下,作势帮腔:“对啊, 我也没看见。” 罗文秀弯腰布菜,闻言,看了一眼两人,接着视线瞄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没说什么话,转身回了厨房继续端菜。 顶着剩下众人探究的视线,程涂手心起了一层薄汗。面上不显,她面容平静,伸手指着门外的一处方向:“我下来的时候高警官还不在楼下,我直接出了门,在那个鱼池旁边待着,韩蕴和我前后脚过去的。” 话音刚落,韩蕴紧接着点点头,从中做解:“是的,我们一直待在那里,现在光线不怎么好,鱼池旁边是视线死角,高警官在屋里,没看见正常。” 高恒神色未明地看他一眼,接着站起身,顺着他的话绕过圆桌向着前门走去。 见这一情景,门外正在观察的两人瞬间收回视线,直起身紧贴着墙面。 听见高恒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孟词微偏头,隔着门与另一侧的路渐川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脚步后撤,尽量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地往小楼的旁侧移动。 而韩蕴和程涂二人登时坐不住了,看着高恒的动向,再想到门口两人的位置。现在,高恒只需要再往前几步,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在门口的两人。 面上装作轻松,韩蕴垂在桌子下面的手死死地扣住椅面边侧,控制自己想要跳起将高恒拉回来的冲动。 盯着高恒继续上前的脚步,韩蕴只觉得现在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他的心脏跳速却逐渐加快,高恒落下的每一步,踩在地板上,都犹如踏在了他的心尖上。 只需再一步,再一步,高恒的视线范围就能框住门口的范围,从而发现路渐川和孟词微二人。 微微起身,韩蕴脑中空白一瞬。 就这样不管了,先把高恒拉回来再说,只要别让他现在发现二人,剩下的再想办法做解释。 只是身体堪堪离开椅面,就见高恒蓦然,停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腿上按过来一只手,趁几人都没发现韩蕴的动作时,将他按回了椅面。 咚地一声。 韩蕴的心脏落回实处,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觉后背黏哒哒的,被冷汗浸润了贴身的内衬。 顾不得管这难受的触感,他与程涂对视一眼,在高恒转过身来前移回了视线,平稳呼吸。 高恒站在离门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向方才程涂指的院子中水池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所及,只有堪堪一角,看不见水池那块的全貌。 证实了这一点,高恒面不改色地转过身来,目光重新落回程涂身上,问道:“这么长的时间,也难为程小姐那么有雅致,拉着韩蕴在鱼池旁边赏鱼。” 他语气平淡,但是话语间,依旧带着怀疑。 程涂在桌下收回按着韩蕴腿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哪有心思赏鱼,我是在发消息。” 高恒挑眉,眸光微动:“哦?” 他抬步,走到程涂旁边,瞥了一眼面色有些僵硬的韩蕴,注意力放在程涂已经解锁了的手机屏幕上。 第一眼,他先注意到右上角的信号栏,显示微弱的一格信号。 高恒的眼睛微眯,目光向下瞥去,看见微信界面,备注是辅导员。 程涂见他注意到,指着自己未发出去的内容同他解释道:“我请假只请了两天,现在过了时间,一直想办法联系导员,看看能不能解释现在的情况。” 草草浏览完正在转着圈圈的消息框,里面的内容没有提到关于旅店的案件,只是说了自己遭遇山体滑坡,被困旅店。 高恒抿着嘴,眉心折起一个明显的疙瘩。 他眸光沉沉,程涂见他看完,将手机收了起来。 此时此刻,高恒不再注意程涂和韩蕴到底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从外面回来。他默默看了一眼老刘和罗文秀,脑中盘旋的都是另一件要事。 刚才在程涂的手机上看见了,现在信号已经恢复,虽然微弱,但是比之前那只闪过一次的信号能说明的事太多了,这就证明着,山下的救援工作说不定已经收尾…… 沉着脸,高恒眸中闪过思绪万千。 老刘在一旁看着,显然也是明白这一茬,张张口,眉心也不自觉地随着蹙起。 看着桌上气氛沉闷,高恒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文秀面上表情平平,她放下手中最后一道菜,抽出椅子坐了下来,拈起筷子夹了面前的菜,淡声道:“先吃饭吧。” 这一声像是一个开关,高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沉默地坐回原位,动筷吃饭。 举起碗扒着饭,借着碗的遮挡,罗文秀的视线悄无声息地从碗沿上方滑出,看着高恒吞咽着饭菜。 接着,看向另一边也已经动筷吃饭的老刘。 无声地勾勾唇角,罗文秀收回目光。 见高恒不再关注自己,反而一副思绪沉沉的模样,韩蕴彻底放下心来,悄悄在桌子下面捅了捅程涂,小声问她:“什么时候有信号的了?” “今天。”程涂淡声回着,同时眸光不放心地瞥向门口的位置,不见那两人的动静。 - 门开着,即使孟词微不在屋内,还是能听见屋内传来的说话声。 听完程涂和高恒的对话,见她巧妙地将高恒的注意力引走,孟词微暂时松口气,心里也和高恒一样,同时想到信号这点。 与高恒的愁绪不同的是,她开始思考,等救援来到时,高恒会胁迫她和路渐川做什么伪证,好让自己脱身。 但是现在毕竟还有着要事要做,孟词微将这事抛之脑后。 程涂那边给她争取了时间,她和路渐川要在这段时间里完成计划。但是大家都在一楼,原本计划着从楼梯上去肯定是彻底行不通了。 这样想着,孟词微抬眼,与一门之隔的路渐川对上视线。 他看过来,手指向后指了指。 孟词微会意,小心翼翼压着脚步转身,顺着刚刚过来时的线路,重新贴着墙根向后院走去。 大家吃饭的时间大概会花个半个小时左右,但是现在高恒心中压着事,估计食不知味,再加上要留下足够离开的时间,所以,满打满算,她和路渐川只有十五分钟的行动时间。 两人在后门处重新汇合。 后门半掩着,圆桌在后厅,桌上的动静,会比方才在前门时听得更加清晰。 孟词微靠在门框左边,门宽半米的距离,另一侧就是路渐川。 他停在门框右侧,透过门缝向内看去。 这个位置,能看见正面对着后门的沈荃,如果他出现在后门敞开的范围中,沈荃也能抬眼就看见他。 同时,侧对着后门的罗文秀如果稍稍转过一点视线,也能看到后门。 不过现在桌上的人都在吃饭,一时间,那两人也没有注意到这边。 察觉到路渐川的动向,孟词微向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这侧门边的空来,同时,自己也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就在沈荃和罗文秀低头同时扒饭的空隙,路渐川抓住机会,快速转身,闪过后门敞开的范围,移到孟词微那边的门侧。 整个动作只在一眨眼间完成。 等沈荃再抬头时,余光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后院,没有捕捉到一丝人影。 又透过门缝仔细看了一眼屋内几人的动静,路渐川回身,微微垂眼看向孟词微。 迎上她清亮沉静的眸子,路渐川放低了声音,压下身子在她耳边耳语道:“看上面,沈荃的窗户没有锁。” 孟词微下意识抬眼,视线顺着他的话看去,结果只触及到头顶半扇边檐。 淡笑一声,路渐川看她转回视线,紧接着说道:“刚刚出来时我看见的,没事,这不重要。” 他语气转变严肃:“马上,我把你送上去,我们从他的房间去二楼,然后我放钥匙,你去取玉符。事成之后,你待在房间,听一楼动静,摔杯为号。” “我怀疑罗文秀今晚就要动手。” 孟词微消化着他话中意思,点点头表示明白。 只是…… 她又一次抬眼,看向自己头上的边檐。 虽然只是二楼,但沈荃的房间距离地面还是有着三四米的高度,没有梯子,墙面也平整……孟词微问道:“怎么上去?” 说完,她落下眉眼,对上路渐川的目光。 就看眼前的人淡舒着唇,后退几步,站到檐外的空地,冲她轻勾了下手指:“过来。” 紧接着,路渐川两手交叉着搭桥,放在大腿前侧,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 “踩上来。” 他说。
第84章 第五日 .10 孟词微看看他的手, 又上移着目光,看进路渐川眸中。 他对她点点头:“放心, 我会扶稳你的。” 知道现在没有犹豫的时间,孟词微走到他身前,抬头看了看头顶距离沈荃房间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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