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开车,沈星言拎着头骨,去找钟教仁。 钟教仁已经驾轻就熟,加上最近研究头骨颇有心得,画起像来如有神助,很快复原了死者的样貌。死者申字脸,额头很窄,眉毛浓郁,一双细眼睛,蒜头鼻,嘴唇很厚,嘴巴外突,下巴很短。 钟教仁看着画像,“看起来很凶悍,不好相处。” 沈星言同意他的观点,人的相貌确实能反映出性格,所谓相由心生就是由此而来。 两人带着画像和头骨赶回市局,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整个城市都点上了灯火,霓虹灯在身后连成一条线。 顾放道:“我已让江胜宇去查当年修建公路的施工队,希望能找到线索。” 江胜宇查到当年是一家私人老板承包的工程,老板现在已经开了建筑公司。据他回忆,当年建公路时,由于资金不足,请的都是便宜的临时工,反正给棚户区建的,道路差点也没人追究。 至于当时有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他早就忘记了。老板给了一个当时负责工程的联系方式。江胜宇找过去,那人对当年的情景也不大记得了。 江胜宇问:“当时有没有人失踪?” 那人摇头,“因为要给临时工发工资,我每天都会清点人数,生怕发错,我可以确认没有人失踪。” 带着消息回来的江胜宇,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顾放。 如果当年没有人失踪,那被埋在水泥里的人会是谁呢?
第54章 、公路埋尸案(二) 虽然有复原后的死者相貌, 可是仍旧找不到死者的身份信息,又是谁活埋了他。 沈星言对死者的衣物进行研究化验,发现衣服都是常见的纤维, 而在西装的内里发现了一根毛发。由于毛发上没有活体组织,无法提取到DNA, 只能暂时保存。 这个时代的DNA技术刚刚起步, 提取骨骼的DNA几乎不可能,这就给寻找尸源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棚户区的公路恢复了施工, 人们在茶余饭后会把公路里的埋尸当做谈资。有人说,当年公路施工, 连降暴雨,把刚打好的地基冲了,说不定就是公路里的冤魂闹的。 也有人说, 是因为修路破坏了风水, 鬼神发怒, 所以才连降暴雨, 被埋进公路里的人就是祭品。 一时间众说纷纭,就连报纸上都出现了以此为题材的连载小说。 小说里写, 死者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才会遭到报应,被活活埋进了公路。小说里把凶手视为为民除害的英雄, 甚至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公路大侠。 顾放把报纸摔在桌上, “胡说八道!完全是诱导群众, 这样的小说就该封杀!明明是个杀人犯, 却说他是大侠, 这个莫须言,明明就是颠倒黑白!” 沈星言等他发完脾气, 把报纸收起来叠好,“今天报纸的销量特别好,群众对大侠的呼吁高涨,反而对警察很失望,说我们不会破案,抓不到凶手,还得要人民群众出力。” 顾放被气笑了,“合着案子都是他们破的,我们是吃干饭的!一根笔杆子就能煽动群众,我看广源日报为了销量,连底线都没了。我得约谈下他们主编,不能为了赚钱不管黑白。” 顾放刚说约谈,张长明的电话就来了,他已经知道了连载小说的事,并且已经约谈了主编。这种明显颠倒黑白的言论就不要在报纸上出现了,即使是小说。 广源日报也表了态,今后将会严格审核小说内容。 张长明督促顾放尽快破案,堵住悠悠众口。 顾放保证一定做到,至于眼前遇到的困难却只字未提。 放下电话,顾放叹了口气,一点儿眉目没有,谈什么破案。 近几天,各大电视台、报纸都在滚动播放受害者的画像,期望找到与受害者相关的信息。 沈星言为了攻克骨骼提取DNA的难题,一直泡在法医室里。她回忆当年看过的学术著作,决定用CTAB法提取出DNA。CTAB是一种去污剂,能溶解细胞膜,使核酸沉淀出来,最后再利用乙醇去除CTAB,从而得到DNA。 这种方法虽然繁琐,用的时间久,提取DNA需要的尸骨多,可是试剂好找,容易实现。 鲍武听说她要分离出尸骨里的DNA,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若是真能提取出来,那将是DNA技术的一次突破。 他有些激动,鼓励沈星言好好攻克难题,至于其他的,有他和安信就足够了。 安信举双手赞成,若是真能成功,他就是亲眼见证奇迹的人。 沈星言哭笑不得,把她架的这么高,万一研发不出来怎么办。 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沈星言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为了能够尽快研发出新技术,鲍武给她弄了一小块实验室。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有的试剂有腐蚀性。 就在沈星言埋头研发的时候,一个男人来到了市局。 男人穿着棕色外套,袖口处磨破了,裤子也发了白。他留着寸头,眼睛细长,脸庞黝黑,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做体力活的。 男人说:“我看了电视上的画像,怀疑他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我我爸让我来看看,万一是,就跟表舅他们报个信。” 由于尸体已经白骨化,只能靠衣物辨别。 男人有些为难,“我跟他见面不多,只看衣服,也看不出来。” 顾放道:“你表弟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他叫白伟,没有正经工作,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男人说起来他来满脸嫌弃,“反正我们家挺看不上他的,我记得有一年他去我们家做客,偷了我爸放在碗厨里的钱。要不是我爸非要我过来,我才不会来认尸。“ 顾放心中一动,“他坐过牢吗?” “坐了不止一次,盗窃、抢劫,他是个惯犯。” 如果有案底就好办了,顾放立刻叫祁家宝查找,果真找到了他的信息。白伟,1954年出生,广源省南阜市献县人。曾经在73年、75年以抢劫罪入狱,后来又以偷盗罪在86年入过狱。 入狱的照片和画像十分相像,为了进一步确认,顾放又去找了钟教仁。 钟教仁比对后,确认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顾放和江胜宇一起赶往献县,献县是个小县城,很穷,街道上的建筑物大多破旧。有很多路边摊,摊主的脸庞黝黑,看人的时候带着怯懦。 他们先去了派出所,民警郝大强介绍说,白伟是挂上号的人,跟着一帮地痞流氓竟干些违法乱纪的事,三天两头到局子里报道。 这几年没有见过他,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谁知道竟然死了。 顾放问有多久了,郝大强回忆,至少三年了,跟死亡时间正好对得上。 “当年跟白伟在一起的人还有谁?他们现在在哪里?” “有几个经常在一起厮混的,其中一个开了个麻将馆。” 县城虽然穷,打麻将的挺多,里面坐满了。有年轻的,也有上了年纪的,男的,女的都有。房间里乌烟瘴气,跟放了几个鞭炮似得。 郝大强一进去,麻将馆里就安静了下来,都诧异地看着他。一个男急忙人走了出来,挂着笑脸,“郝警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这是市局来的同事,来你这里问点事。” 男人的脸色一僵,弯着腰做出请的姿势,“请进请进。”他迎着三个人到了屋内,跟屋外的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忙安抚,“大家继续玩,没事,没事啊。” 里屋是个小会客厅,桌上摆着几瓶啤酒,还有没有吃完的菜,筷子在桌子上扔着,地上有喝完的啤酒瓶子,其中一个还倒了,房间里一股烟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男人忙收起啤酒,“不好意思,太乱了。你们坐,不知道警官找我什么事?” 顾放三人站着没有动,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坐,顾放道:“你认识白伟吗?” “小白啊,认识,怎么了?”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那可有段日子了,这得有……两三年了吧。” “两年还是三年?” “三年吧,具体的日子不记得了。” “他人呢?” “不知道啊。” “不知道?” 男人道:“小白这个人太孙子,有了好事只想着自己,出事了才想到咱们。他这样干,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也禁不住糟蹋啊。反正他走了,每一个人提起他。” “他不见的那天有什么事发生?再小的都可以。” 男人歪着头想,“没啥事啊,……哦,对了,他好像挺害怕的,老是疑神疑鬼。他出了名的胆大,那段时间他都不敢走夜路。他怎么了?该不会出事了吧?” 顾放不答,又问:“他不见了你们都没有觉得奇怪?” “有啥好奇怪的,消失几天很正常。” 顾放露出迷茫的表情,郝大强喝道:“说明白点!” 男人轻咳一声,解释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容易得罪人,出去避避风头很正常。不过我现在改邪归正了啊,我就开个麻将馆,其他的没有干过。” 顾放:“白伟得罪了什么人?” 男人摇头,“我不知道,那孙子不干正事,连我们这些人都瞧不上他,说不定得罪了道上的哪个大佬。” “他去过南阜市吗?” “去过,他当年偷了一笔大的,炫耀了好长时间。” “哪一年?” “得有个二十年了吧,那时候都穷,吃不上饭,他天天大鱼大肉的,兜里一掏就是十几二十块,可羡慕死我们了,问他是哪里偷的,他也不肯说。还是一次喝多了,他露了话头,说是从南阜市一户有钱人家里偷的,再问他就不肯说了。这孙子人不怎么样,嘴很严实。” 见再问不出什么,顾放他们要走,男人问:“白伟出什么事了?” 郝大强道:“他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他说他是猫,有九条命,死不了。” 郝大强冷笑,“整天做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也保不住他。” “我能问问他是怎么死的吗?” 郝大强看顾放,不知道该不该讲,顾放点点头,郝大强道:“被活埋到了水泥里。” 男人啊了一声,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看来跟白伟的感情似乎不是他说的那么薄情。 从麻将馆出来,郝大强带着顾放他们去了白伟的家。 白伟家刚盖了新房,院墙也修过,只是大门还是木头的。 郝大强带着他们进去,白伟的父亲白果在编箩筐,看到他们脸色冷了下来,“我说了那个混蛋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已经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你们不要再来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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