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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昆下意识按住她胳膊，轻了声：“想要什么，手上正吊着水。” 她摇摇头，随后偏头看了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在医院。 何媛用胳膊微微直起身子，想坐起来，孙立昆先她一步，倾身弯着腰，把枕头放在她后背上。 她侧目看了眼：“你怎么过来了？” 孙立昆抬头，目光落到她脸上，“你同事去店里找我，她有急事先回去了。” 何媛静静的坐着没动，只是“嗯”了声。 半响，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彼此都带着点沉闷。 孙立昆也没开口，直到挂瓶里的水见了底，他才起身去喊护士起针。 何媛呆呆地看着他背影，他步子急，左脚走的有些吃力，显见的一高一低。 “以后一定要注意饮食，这会感觉怎么样？” “谢谢，已经好多了。” “行，回去喝点热乎的，胃药长期备着点，不舒服就及时来医院。”她看了眼孙立昆，又说：“药单也已经给你家人了，严格按照说明书来。” 何媛应下声，“好。” 两人并排走在过道上，何媛左手按在另只手背上，单肩包顺着身子的倾斜往下滑落到了胳膊上，她松了手，拎起包带重新挂在肩膀上。 孙立昆见她手背上冒出了血印，也不出声，叹了口气，“给我吧，我来拿着。” 何媛对他笑了笑，摇摇头，自顾自地往前走。 出了急诊门，外头已是慢慢长夜。 几颗稀疏的星点缀在上空，月亮也高挂在旁侧。 何媛站在台阶上，忽然转头看向他，柔声说：“我住的近，走几步就到了。” 孙立昆没说话，张了张嘴，又无声地合上了。 “你回去吧，店里也忙。”她下了层楼梯，背对着他开口。 “何媛！”孙立昆咬咬牙。 半晌，又换了声，“吃点饭吧，不然身体受不住。” 夜风佛到脸上，头脑清醒了不少。 孙立昆见她不说话，伸手去拉她胳膊，“走吧，前头有家粥铺，先去吃点吧。” 何媛缄默了会，回身看他。 男人背着大门的灯光，脸庞轮廓清晰，她也不知道是该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 好像怎么走，都是到这了。 脑海里的念头一直叫嚣着，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她摇摇头，缓缓开口：“去我家吧，随便做点。”
第52章 孙立昆第一次来到何媛住…… 孙立昆第一次来到何媛住的公寓，没有电梯，住在五楼。 楼道里有些黑，昏暗的灯光丝毫起不到什么作用，两人步履缓慢，何媛在孙立昆前头上着，没有回头看他。 孙立昆上到三楼时，脚踝就有些撑不住了，他不想让何媛看到这一幕，索性不扶楼梯把手，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踩。 一层楼住了很多户，何媛位于最里面，出了楼梯口，她放慢了速度，定着脚步等他， 孙立昆说：“没事，走吧。” 何媛往他下面看了眼，才往走廊最里头走着。 房间就是典型公寓布局，面积不大，方方正正的，一室一厅一卫，客厅与厨房连在一起的，中间加了层玻璃门隔开，屋子里整洁有序，看起来舒适又干净。 孙立昆地站在门口，一时竟不知脚该往哪放。 何媛见他动作有些局促，不禁笑了笑，“不用换鞋了，家里没有男士拖鞋。” 孙立昆正想弯腰，听到她话，直了身子，也笑，“好。” 何媛把大衣脱掉放到沙发上，先去厨房洗了手，随后去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想了想，又把底下的番茄也拿了出来。 孙立昆跟着她到了厨房，站在门口注视了会儿眼前的背影。 她比以前瘦了，毛衣捋上去后，两个胳膊纤细，腰也如细柳一般，微微弯下身子，竟显得有些单薄。 “去休息会吧，我来做。” 孙立昆的声音从身后徐徐传进耳朵里，何媛手上一顿，回头看他。 “我没事，睡完一觉好多了。” 孙立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伸手去拿她手里的鸡蛋，又说了一遍：“等好了我喊你。” 何媛拧不过他，只好点点头，先回了卧室。 孙立昆盯着鸡蛋看了会儿，想起什么，才又去冰箱里看了一圈，满满当当的菜，他随手拿出一包蔫了的油麦菜，袋子上还打着超市的标签，看了看日期，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了。 孙立昆往卧室的方向看了眼，也不知道平时她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抬起胳膊将里面收拾了一番，还能吃的菜单拎出来，剩下坏掉的都扔到垃圾桶了。 回到卧室，何媛把包里的手机掏出来，上面有两条短信，均是薛凝发来的。 第一条是问她醒了吗，第二条是说她着急回去收拾行李，罢八三零期泣勿散六免费整理上传欢迎加入只好找了孙立昆来照顾她，跟他刚刚在医院说的没什么差别。 此刻，她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动静，油烟机运作的声响，好似一下子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他也是这样，她在房间里写作业，他一个人在狭小的厨房里给她做饭。 何媛一直盯着薛凝的消息页面，直到荧幕灰了一瞬，她才再次按亮。 片刻后。 她倚在床板上，手指缓缓打出了两个字，按上发送键：谢谢。 何媛把目光移到了旁侧，那张签了字的志愿表还冷冷清清地躺在床头柜上，她想，似乎心中有了答案。 孙立昆先把电饭煲里的小米粥盛出来，散了会热气，又转过身去下了碗面，等把这些全做好放到桌子上了，才仔细打量了这间公寓，挺适合她的，看起来很温馨。 他人在沙发上坐了一大会儿，对面卧室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有些发慌。 卧室的门紧闭着，孙立昆抬起手，不紧不慢敲了两下，见没人反应，才把手放到门把上。 门没锁，孙立昆拧开把手，轻着步子进去，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卧室里昏暗一片，依稀能看到被子底下隆起的一副蜷缩着的身体。 走进后，孙立昆察觉到被子里的人呼吸平稳，隐隐带着点鼻息声，还在睡着。 “何媛？”他轻手拍了拍，“先把粥喝了？” 闻声，手下人的肩膀懂了动，随后慢慢转过身来。 何媛摸了摸眼，没想到又睡着了，本来是打算看会手机，结果一沾床困意就上来了。 孙立昆问她：“是不是还不舒服？” 何媛掀开被子下床，边穿睡衣边说，“没事，就是困了。” 孙立昆点点头，弯腰把沾在地板上的被子拿起来。 桌子上就摆了一碗小米粥和番茄鸡蛋面，还都在了一侧，何媛顿了顿，把面往他前面推。 趁他还没开口，何媛先说：“我想喝点清淡的，中午吃的就是面，你也吃点吧。” 孙立昆刚想说话，兜里铃声震动了。 是阿娟打来的，那头声音嘈杂无边。 “老板？” 孙立昆“嗯”了一声，又问她: “店里有事？” “啊，就是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晚客人挺多的，这个点还有两桌没结束呢。” 何媛看了对面一眼，男人忙前忙后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店里情况怎么样。 孙立昆默了片刻，说：“能忙的过来吗？” 阿娟听着他语气像是有事，往店内扫了眼，回他：“可以的，那是等你回来再锁门？” 孙立昆视线落到何媛脸上，想了想，才说：“如果客人走了就关门吧，不用等我，我有钥匙。” “知道了老板，那我们结束就先下班啦！” 孙立昆点了点头，又想到她看不到，才回了声：“好。” 挂了电话，屋里又寂静了起来。 还是何媛先开口，“吃吧，面待会坨了。” 她没有再说客气的，让他回去的那些话，因为打心眼里，她就没有想要他走。 孙立昆没着急动筷子，声音有些低沉，跟她说：“冰箱里那些菜我扔掉了，已经不能吃了。” 何媛抬起眸，想起他说的什么，没什么情绪的回了句，“嗯。” 随后就又听到了叹息声，这好像是他今晚第二次叹气了。 “你平时都怎么吃饭？” 何媛喝了口粥，她最多的还是在食堂，一是省时间，二是图个方便，有时候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回到家再做饭时间就有些紧了，主要还是她一个人，随便吃点就凑活了。 孙立昆看着她，轻声说：“早上就别总是吃面包。” 他刚刚收拾冰箱的时候见里面放了两袋切片，还都是超了保质期两三天的，也不知日子怎么过的这么随便了。 “好。”她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突然说：“前两天，我见到维东哥了...” 孙立昆的筷子滞了滞。 一顿饭吃的寂寥无声，随便与他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维东哥和他女朋友结婚了吗？” 孙立昆放下碗，面上露出点难以言喻的情绪，却还是陪她聊了会儿。 “两人不合适，分开了。” 何媛点点头，她记得许多年前的那一幕，楼梯口下，男人坐在车子里宠溺的对着驾驶坐上的女人笑。 一转眼，也时隔多年了。 就在何媛以为他不会再往下说了时，孙立昆又缓缓出声，眼神带着黯然。 李维东前两年注册一个小的水电公司，规模不大，只有六七个人，主要接的还是一些老熟客的活儿，后来慢慢有了起色，与一些社区商场的物业签了定期单子，事业也步入了正轨，两人就提出了结婚。 但齐晓蕊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总集团在广州，下面大大小小的分公司遍布在全国各个地方，老一辈的人看不上李维东这种没钱没背景的人，哪怕他再会闯荡打拼，但在他们眼里，这些努力都不及金钱地位来的实在。 晓蕊是独生女，往后家里的事业都是要交给她，父母不放心也不同意和李维东在一起，最后给她安排了婚事。两人也为此反抗过，但没什么用，那段时间彼此心里都憋着一股劲，也累，知道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又坚持了段时间，最后还是体面的分开了。 何媛垂着头静默地听着，碗里的粥也渐渐到了底。 成年男女间的爱情大多是理性又清醒的，它不会再像年少时一样可以为爱抛弃一切，激情很美，但回归到现实后，却只能化作虚影。 “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一碗？”孙立昆把手伸到她面前。 何媛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的对上男人，半晌，才缓缓开口：“不用了，我吃饱了。” 孙立昆看着她，只是沉默，片刻后，才俯身把碗筷收拾到厨房。 两人离得这么近，他微微低下头，何媛就能看到一片乌黑中掺杂着的几处白发，灯光落下，半隐半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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