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的瞬间,风带过她发丝的皂角香。 谢逍站在原地没动,脖颈低垂着,露出洁白锋利的棘突。 正值楼道风口处,风裹挟着湿往他衣服,皮肤,骨头里渗。 谢逍脸上彻底没了表情,眉目淡冷,眼梢下拉,手指慢慢收紧,骨节嶙峋凸起,用力到泛白。 蓦地,从喉间闷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温慕寒,让你说一句喜欢真的那么难吗? 承认两个字的重量那么大吗? 他原本以为重逢的时候,可以做到像她那般理智了。 可是,一如当年一样。 满盘皆输。 栽了,就是栽了。 - 进门之后,温慕寒将东西放下整理好,拿出新买的花瓶插上那束白色风信子摆到了谢逍的房间。 从房间出来,见谢逍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盯着鞋柜看。 温慕寒以为他是不适应,走过去从鞋柜里翻出一双男士拖鞋递到他身前。 谢逍盯着另一双鞋,一股郁气涌到嗓子眼,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 男士拖鞋?还不是全新的。 “这里住了别的男人,我来不太合适吧?”他眉一挑,轻轻舔了舔干掉的薄唇。 “……” 温慕寒拧了拧眉,有病? “这是新的。”她解释道。 “呵。” 谢逍视线移到旁边一双,温慕寒自然注意到了,唇角微扯。 那是给梁佑庭准备的,还有一双给许从音的。 突然生出拱火的心思。 “你哥的。” 一口气堵在胸口,谢逍胸前上下起伏着,唇抿紧,烦躁得喉咙发痒,想抽根烟。 “骗你的,”温慕寒转过身,去岛台倒了杯水,“朋友有时候来穿的。” 她拉开抽屉,问,“喝茶还是咖啡。” 屋里装了地暖,不同于那个出租屋里的冰冷,浑身被颤栗缠绕住而后平息。 那口横在心口的气顺了,谢逍冷哼一声。 “白开水就好。” “借用下阳台。” 温慕寒轻点下巴,指了下阳台的位置。 客厅推开推拉门就是阳台,和客卧的阳台连在一起,放了几颗悬挂式的绿植,养得很好,一直垂到地面。 谢逍从口袋里抽出一根,塞进嘴里。 翻打火机的功夫,手机嗡嗡地响,他瞄了一眼,是沈佩雯打来的。 对于这个人,谢逍心中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再次看到听到还是会觉得难过,那种穿过十几年光阴的委屈就像胡椒粉一样呛得他直咳嗽,止都止不住。 小时候没被拼完整的拼图,长大后依旧会有缺口。 拇指摁了两遍锁屏键,电话挂断,没停几秒,又打过来,这么来了机会,谢逍的耐心被消耗殆尽。 他咬了咬牙根,接通电话。 温慕寒无意偷听,只是谢逍没关门,声音自然会传进来,她拿着岛台上的牛皮纸袋蹲下身,将今天买的餐具一一摆放好。 她不怎么做饭,但是特别喜欢买盘子,碗,杯子之类的,放在那不用看着也喜悦。 阳台突然的音量加大,吓得温慕寒手一抖,发出陶瓷碰撞声。 闻声望去,男生脸色很冷,匀致如竹骨的指节快要将手机捏碎,谢逍已经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 眼底浓稠的黑色被傍晚的夕阳刺破,他下颌绷紧,笑得讥诮。 “您不是还有个好儿子吗?让他去。” “这一切不都是您喜闻乐见的吗?我被你挫掉一身傲气乖乖当一个提线木偶。” 电话那头的争吵声越来愈大,温慕寒隐约听到有东西摔打在地的声响,她敛下眼睫,盯着透过浴缸照在地板上的光影。 淡粉色的唇干涸得快要裂开,她咬住掀起的死皮,扯掉,发出轻微的刺痛。 “对,我被人包养了,您高兴了吗?” 最后谢逍扔下这么一句,就撂了电话。 大手一合,将烟掐灭在掌心,也不管疼不疼。 温慕寒装作没听到一般,默不作声地整理着,只是动作放轻了许多。 冬日的风凛冽,但吹得人清醒,将那点还存留着希冀吹得灰飞烟灭,随着飘散的烟灰。 耳边传来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最后是玻璃推拉门合上的声响,温慕寒放好了最后一个杯子,起身将倒好的白开水推向谢逍,旁边还跟着一颗话梅。 是她码字时常备的那一款。 她什么都没提。 “那是你的房间,我晚上活动的时间比较多,白天大部分都在补觉,所以我们一般碰不要着面,你可以随意做自己的事情。” “好。” 谢逍喉间干涩,艰难地点了点头。 帮谢逍将行李拿进房间,落日的余晖洒了进来,照在地板上格外的温馨,他这个房间可以看到窗外有一大片海蓝色的湖,波光粼粼的。 窗帘是乳色色调的碎花图案,落地窗显得明亮,此时火红金黄的霞光似乎在伴着云在飘动。 谢逍的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一束白色的风信子,花瓣还颤颤巍巍地挂着几颗水珠,仿佛随时都会坠落。 风信子的花语是点燃生命之火,意味着新生。 新生,不是说重来一次,而是在那些困住的时光里,永远有着翻盘的勇气,不是焕然一新,而是可以坦然接受那些打败自己的东西,然后,云淡风轻。 心脏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捏住,最深处泛开温暖又尖涩的触感,然后慢慢扩散开来,窒息又解脱, 温慕寒没去打扰他,将东西都搬进去过后,告诉他东西的摆放以及使用,然后就准备溜进书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试镜的事情。 “后天剧组试镜,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这两天大概了解一下剧情,哪里有不明白也都可以问我。” “好的,”谢逍背对着她,停顿几秒,“戏就不用跟我讲了。” “……” 温慕寒以为是他不想跟她聊太多书的事情,也就不多说了,转头离开了房间。 又是一个失眠夜,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周围静悄悄的,只剩音响放着的轻音乐。 温慕寒来到客厅,准备从冰箱里拿一瓶芦荟酸奶,这是每次睡前的小习惯。 自从她痛经被谢逍治好之后,她就不怎么开始忌口了。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腔进入胃里,本就精神的状态更加精神。 这下,又能熬个通宵了。 客厅没开灯,只有从书房泄出来的几分光亮。 温慕寒将酸奶瓶子扔进垃圾桶,转身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个踉跄扑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爬起身,拿出手电筒照着“罪魁祸首”。 ——是谢逍带过来一个纸箱。 膝盖估计是磕破皮,火辣辣得带着胀疼,心中卡文的烦躁感被带出一股无名火。 温慕寒打开纸箱,准备一探究竟。 灰尘飞起,光照进去的瞬间,她的呼吸不由得停滞下来。 寂静的夜里,温慕寒能听到自己鼓动的心跳声,一张无形的网,一点一点地织紧心脏。 酸涩的感觉像渗水的海面一般,蔓延开来。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开如潮水般银白。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温慕寒心一惊,连忙将箱子合上,挣扎着起身。 然后,又一个趔趄往前扑去。 这回,不是硬地板,而是硬身体。 “打算什么时候起来?”
第49章 滚烫 “打算什么时候起来?”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带着闷哼。 鼻尖被撞得尖涩,有点头晕眼花,谢逍这是在哪里练的铁板, 这么硬? 眼尾泅着胭红, 连带着刚刚膝盖的疼差点没让她哭出来。 温慕寒抬手轻揉鼻子, 缓了几秒撑着地板爬起来。 “不好意思。” 谢逍跟着站起来,宽阔的背挡住倾泻下来的月光,在她面前落下昏暗。 一抬头, 视线还是只落在他锁骨处。 光线被遮住, 温慕寒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觉察到头顶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快要将自己烧穿。 她清了清嗓子, “你怎么没睡?” 面前的黑影动了, 还回那一块的月光。 “你不也是。” 谢逍越过她,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可乐,单手抠起拉环, “滋啦”一声气泡蔓延开来。 顺着光线,温慕寒看见他仰头喝了口,月光倾斜在他身上,落下一层梦幻的白,喉结上下滚着, 锋利得如高耸的山。 热意熏上脸颊,蔓延至耳廓, 突然间喉间干涩。 就像是干涸的沙漠,鼓来一阵热浪。 她稍咽了下口水, 移开视线准备回房。 身后的人开口,懒散的语调蛊着人。 砸住了眼前的去路。 “要看会儿电影吗?” 温慕寒愣了几秒, 转过身来,迟疑地点头。 反正已经睡不着了,呆在谢逍身边说不定和那天晚上一样能睡个好觉。 她心里这么想着,从房间拿了两张毛毯到客厅。 谢逍已经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他垂眼操控着遥控器,头抬也没抬地问:“看什么?” 沙发就一张,没有主副之分,温慕寒做到离他30公分的位置,将毛毯递给他。 “都可以。” 谢逍接过去,手已经在搜着电影。 她将身子缩在沙发上,整个人裹住毛毯,下巴搁在膝盖上,开始走神。 视线开始飘到那个纸箱。 温慕寒终于知道谢逍为什么不需要她讲戏了,因为她出版的每一版的小说他都买了,每一本都有翻阅过的痕迹,也不知道他看了多少遍。 不止这些,还有谢逍以前演过戏的剧本,之前在他家看到的一堆用彩色便签标记过的书本就是这些。 翻开来,细节部分都被他用荧光笔划出来,在旁边写下他自己的注解。 谢逍是真的热爱表演。 温慕寒记住了几个名字,刚刚回房搜了一下,按例来说,发了剧本基本上就定下角色了。 可是,没有,那些剧名的演员表都没有他,换成了别人。 “他妈下令半雪藏……” “谢逍基本上没什么戏拍,偶尔自己试到一个角色也会被截胡……” “没签公司,没陪经纪人和助理……” 许从音的话飘进她的脑海里,温慕寒眼睫颤动,心中塌陷了一角,她掏出手机给许从音发了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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