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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月亮明亮、清晰，仿佛伸出手就可以摸到边缘。 远处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爵士乐，许是那位萨克斯手正在为今晚的篝火晚会练习吹奏。 乐声压抑又坚韧，像是不甘于被巨石压迫的小草，不服输地想要摆脱桎梏。 千凌肆没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月亮，目光始终留在她身上，银白色的月光像是给她镀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描边，恰好虞绾今天穿的是一条白色裙子。 她肩上的碎发随风飘扬，也都被一层银白色的光包裹着，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坠落凡尘的天使。 虞绾站起身，不自觉地跟着爵士乐的旋律起舞，白裙飘逸，身段曼妙柔软，全身的关节像是最灵巧生动的提线木偶，转、甩、开、合，海藻般的长发随风飞扬。 她像是要与这月光融为一体，宛如要飞升的月光仙子。 千凌肆痴痴地看着眼前那道月光，那是独属于他的，他希望这道月光将永远只照耀在自己身上。 蓦然，那道月光越舞越快，旋转着朝大海的方向飞去，千凌肆察觉到不对劲儿，大步跨了过去，伸手环住虞绾的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绾绾，先吃东西。” 虞绾从沉浸情绪中骤然醒悟，一双小鹿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男人清隽野性地脸庞。 她刚刚，竟然差点跳海。 太多的复杂的情绪压抑许久，竟让她短暂的迷失理智。 她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跳海，用不了一刻钟就会被他抓回来的。 “绾绾宝贝，怎么了?” 千凌肆双手抓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她刚刚是想跳海吗？ 只是一个猜想，他的心脏都像是漏了半拍。 他决不允许，决不允许她从自己眼前消失。 “刚刚听到的爵士乐，太有感染力了，不知不觉沉浸在里面了。” 虞绾自嘲地笑笑，随后安抚他的情绪，“都忘了肚子还饿着，烤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又重新回到了沙滩椅上，只是，有了刚刚那段插曲，虞绾的情绪并不好，东西没吃多少，就想要回去休息了。 千凌肆自然会陪她一起。 别墅的门刚推开，虞绾就被男人压在了门上，挣扎间手包掉落，链条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还没来得及开灯，偌大的客厅幽暗而空洞，她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情，只能听见耳边粗重地喘息声。 “千凌肆?” 虞绾尝试着叫他的名字，两只手搁在他胸口，偏过头去躲避着男人灼热的唇。 千凌肆扣住虞绾的后颈，让她动弹不得，急切又凶猛地吻着她的唇，一路蔓延到锁骨处。 今晚，他莫名地心慌，说不上来由，就是心慌，像是胸口的位置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留下无尽地空虚感。 他急于给这种心慌找到一个发泄口，来填补上这种空虚。 而虞绾，就是填满他胸口那块空洞的最佳人选。 良久，他停止了动作，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僵持的动作，谁也没有说话，整个客厅内就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猛然间，虞绾脚下一空，天旋地转，她被男人扛在了肩上，还没反应过来，她被丢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男人欺身压了下来，膝盖将她的双腿分开，动作带着些许粗鲁。 “千凌肆，疼……” 她白皙的小脸拧在一起，柳眉紧蹙，声线还是娇娇软软的，带着说不尽的委屈。 这种娇软到骨子里的求饶声不光不会让男人心软，还会激起更大的摧毁欲。 果不其然，他只是缓了一会，就再次卷土重来。 虞绾像是被煎熟的鱼，无力地瘫软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身体被翻了一面，她的脸陷在柔软滑腻地天鹅绒被子里，身上的重量和窒息感，让她的脑神经感受到一种 濒临死亡的莫名兴奋。 - 凌晨三点半。 虞绾翻了个身，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手心里的指甲印又红又肿，这才不至于晕死过去，身边的男人已经睡熟。 许是太累了，就连虞绾将自己腰间的手臂抽离，都没有惊醒他。 她穿好衣服，借着窗边的月色摸索着打开门，因为上次会展的事儿，千凌肆怕她心生芥蒂，把原来那批贴身的保镖都撤了。 所以，虞绾并没有费太多力气，就跑到了海滩上。 她将鞋子一只丢在岸边，另一只就近丢进海里，相信千凌肆找过来时，那只丢进海里的鞋子会随着涨潮的海水一起漂流到岸上。 她在自己的手机上将原本编辑好的诀别信定时在二十分钟以后发送，随后将手机连同手机卡丢在了海边。 做完这些，虞绾走向海滩另一边，在那里，早有一艘提前安排好的小船等在那里。 另一边，熟睡的千凌肆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他摸过床头的手机，还没有看清来电人的姓名，就发现身边的虞绾不见了……
第44章 千凌肆跳海殉情 虞绾乘着小船，一路向南，但是她不敢全程都走水路，这样路线单一，太容易暴露了。 她掐算着时间，二十分钟，估摸着千凌肆该收到她的诀别信了，虞绾上了岸，用新办的身份证办理了一张高铁票。 目的地不是青城，而是比青城更远的泉城，她坐地铁到了泉城的下一站，又买了一张到农城的票，中途下车就是青城。 这样，就算是她假死的事情败露，千凌肆查她的行程，一时半会也不会猜到她去了青城。 - 千凌肆挂掉电话，找遍了整个海景别墅，终于接受了虞绾不在的现实。 他一路狂奔，远远的，就看到了虞绾来时穿的那只鞋丢在沙滩上，脚步停了下来，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只鞋。 蹲下，将它拾了起来，那只鞋被海水浸泡得冰冷无比，没有一丝主人的温度，无论心里多么不想承认，但那的确是虞绾的鞋。 “叮。”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同时，沙滩上有什么闪着亮光，他走过去，是虞绾的手机。 千凌肆颤抖着手指，点开那条短信，字字句句，都是在虞绾在控诉留在他身边的委屈、无奈。 那些文字逐渐演变成一万根针，向着他的心脏飞来，刺痛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脑海里浮现出傍晚时她站在海边跳舞的纤细身影，原来，那不是他的错觉，她那时就已经抱了去死的决心。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以为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剧烈颤抖起来，他以为她终于肯接受他了，原来她一直在计划着用这种方式离开他。 似乎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怪不得会突然对自己示好，怪不得，会主动迎合自己。 他居然在妄图得到虞绾的爱。 “我今天忽然想起来，曲青梨那天向我问的是去药房的路，肆哥，我调了购买记录，她买的是避孕药，我之前查过曲青梨的个人资料，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她买避孕药做什么?” “我想了半宿，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跟你说一声，肆哥，你们一直没有孩子，可能是因为……嫂子在吃避孕药。” 刚刚李靖元的那通电话，在千凌肆的脑海里反复回响，那是一把钢刀，插在他的胸口反复摩擦，扎得他鲜血淋漓。 她从来，从来就没想过跟他有一个孩子。 从虞嵩还没做手术开始，她就在吃药了。 太可笑了，他之前为他们的孩子做得种种，都太可笑了。 笑着笑着，千凌肆ᴊsɢ的眼泪砸在了手机屏幕上。 看着那条定时的诀别信，那是一把刀，一把将所有的伪装都撕破的刀，像他昭示着真相，他永远都抢不来虞绾的爱的真相! 他忽然不笑了。 起身拿着两部手机，朝着大海走去，深夜的海风，湿冷湿冷的，打在脸上刮得人生疼。 海水同样冰凉刺骨，他出来的急，只裹了一件浴袍，海水漫过他的小腿，他像是没知觉似的，继续一步步朝着里面走。 “虞绾，我说过，你是逃不掉的，既然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那我到你身边去找你。” 他的嘴唇已经冷得发白，浑身颤抖着继续往更深的海水里走去，海浪拍打在身上，一下一下如同钝刀割肉。 他像是完全失去了痛觉，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缱绻，“很快，很快我就能再次见到你了。” “你骗了我，这次就不是一个吻就能解决的了……” 他的声音如同情人呢喃，像是在期待着与爱人久别重逢，丝毫没有在意海水已经漫到脖子。 水的压力让他的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喘不上气来，喉咙涌出一股腥甜，但是这种痛感，远不比不上心脏的痛感剧烈。 …… 一番折腾，终于在第二天下午两点，虞绾到达了自己提前在网上租好的房子，从物业那里拿到钥匙，虞绾带任何行李，就连她的手包都没有带出来。 除了提前在网上办好的新的身份证件和手机，她什么都没带。 一室一厅，是带电梯的小中层，她住在十楼，算是简装，家具还挺全的，卧室是一张双人床，简单地放了一张床垫。 虞绾开了窗子通风，到楼下的超市买了些日用品、被子和做饭的食材。 她给自己做了份蛋炒饭，奔波了一整晚，第一要义当然是要填饱肚子补充体力喽。 吃饱喝足，她用买回来的消毒水将房间打扫了一遍，先买的四件套需要先用洗衣机洗一下。 做完这些，虞绾只冲了个澡，就趴在床上昏睡过去。 第二天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她伸了个懒腰，这才发觉，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穿就睡着了，因为新买的睡衣也洗了。 低下头，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身上红紫的痕迹，脖子上有个很深的牙印，是千凌肆咬的。 她有些反感，躲进卫生间拿着花洒对着身上那些痕迹冲了又冲，搓了又搓，但很可惜，那些痕迹是不会仅仅用水冲洗一下就掉得了的。 虞绾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好看的笑脸。 今天是她重获新生的第一天，她不想再跟那些痕迹较劲，从而破坏掉自己的心情。 穿好衣服，虞绾将昨天那身衣服脱了下来丢进垃圾袋里，她要彻底跟过去告个别。 拎着垃圾袋和钥匙出门，她在楼下的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然后进了一家理发店，将一头黑长直剪掉，换成了到下巴下面的学生头。 相较于之前的温柔娴静，又多了几分活力，就连那张酷似洋娃娃的脸都鲜活了起来，不再像是一个木讷乖巧的提线玩偶。 付了钱，虞绾从理发店里出来，用手摸了摸短发，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里只有一串佛珠，她终于不再是被玫瑰花枝缠绕的金丝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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