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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茉的短发稍长长了一些，精心地收拾过，在两颊弯出好看的弧度。她穿着露脐白 T，搭配拉链黑色皮质短裙，整个人看起来帅气洒脱。 “今天打烊前的最后一首歌，你们想听什么？”王茉甜甜地笑着，问舞台下的观众们，很多已经是老熟人了。 “诶，对了！最近网上特火的那首《逃离指南 2.0》，你们会吗？” 王茉扭头看看身后的三位乐队朋友，会心一笑，说：“当然！我们都是八月烈阳的粉丝。” 话音一落，王茉轻轻点了下头，吉他的拨片落下，鼓点、键盘与贝斯的声音也随之而来，热烈且充满激情，他们四人默契满满，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歌曲到了副歌的部分，酒吧被热烈的音乐声充满，年轻的客人们摇晃着手臂跟着鼓点打节奏。 酒吧的门在这时被推开，身材笔直修长的男人悄然走了进来，选择了吧台昏暗的角落落座，双眸含笑，静静注视着舞台中央的王茉。 舞台的地灯打的很足，照在王茉身上，闪着光。门开的那一刻，她扬起灿烂的笑脸，目光与姜容泽相对，再也没有移开一寸。 酒吧打烊，老板按照惯例，给乐队的四人和姜容泽开第二场酒局。 “吃的、喝的随便点，今天我请客！”王茉豪气说。 “什么事儿啊茉茉，这么开心？”鼓手岳岳问道。 “我短视频账号的粉丝破一百万了！” 虽然这个数字还不敌姜容泽粉丝量的十分之一，但已经足够让王茉开心一整天了。 “嚯！那今儿得给我整点洋的！”岳岳先不客气的应和着，“老板，酒单再给我拿来看看。” “得嘞，给你。”老板笑着问岳岳，“刚点的几瓶啤酒还开吗？” 岳岳“啧”了一声，大着嗓门，“开啊！今儿我妹妹请客，你还怕我喝不了？哈哈哈。” 有人请客，贝斯溜溜也紧忙撸起了袖点了一堆烤串，打算敞开了吃，下班就赶来演出，他连口热乎饭还没吃上呢。 “小柯妹妹要点什么？”老板发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投向她，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说：“我……就喝苏打水吧……葡萄味的，谢谢。” “就喝苏打水？干嘛，你给姐省钱？”王茉趴在吧台上，探头问她。 小柯小小地声音说：“不是……我不会喝酒，也不饿。” 真是个乖乖女，对比之下，这么王茉十九岁的时候太疯了，刚从父母手中逃出来，她可是没错过任何撒欢儿的机会，天天追着自己喜欢的乐队泡在 live house，那时候自己最爱点的是配有牛奶与咖啡甜酒的白俄罗斯。 “小泽，你呢？喝点什么？” 姜容泽接过老板递来的酒单，习惯性地先递给身边的王茉。 “不用，你先点，我都想好了。” 姜容泽见她戳着下巴傻笑，也跟着抿嘴笑了笑，说：“给她来杯白俄罗斯，我喝啤的就行。” “就你了解我，栓 Q！” 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岳岳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大着嗓门说：“诶！一提到白俄罗斯，我想起来一件事。小泽，你还记得当年因为一杯白俄罗斯，你差点把自己那把限量版蓝极光搭进去，还跟人打了一架么？” 蓝极光不是姜容泽的第一把吉他，却是他最珍视的一把，从不离手。因为是限量定制版，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和喜好制作的。那把琴陪了他最久的时间，承载过很多重要的回忆，例如第一次登台表演、第一首原创歌曲以及伯克利的入学考试。王茉在姜容泽家见过那把吉他，安然无恙地挂在音乐室的墙上，被保养的很好，永远闪着光。 姜容泽当然记得岳岳口中的那件事，王茉在酒吧洒了一整杯白俄罗斯到别人身上，多亏了那件事，他才有机会跟王茉走近。那晚，王茉眨着眼，大声宣布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吉他手了”时的模样，姜容泽都觉得历历在目。就是因着那些瞬间，他对王茉的感情从最初因《山脉》而起的仰慕和依赖，悄然变成了爱恋。 姜容泽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难为情，淡然说：“……太久的事，记不清了，别提了。” “是有这事！”溜溜急忙三两下咽下嘴中的烤肉，说：“那把吉他，我从他借过 n 次，碰都不给我碰。嘿，结果居然借给别人，因为这事儿，我还生气了一段时间。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我后来不是借给你了么……”姜容泽委屈巴巴地回应着，随手端起面前一盘烤串递到溜溜面前，说，“溜溜哥，快吃吧，烤串儿都凉了。” 姜容泽不想让话题继续的意图，太过明显，反倒是勾起了王茉的好奇心，于是一把截糊了烤串盘子，举着说：“老板，串儿凉了，您给热一下。溜溜哥，你接着说。” 姜容泽：“……” 溜溜喝了口啤酒，说：“我记得那天是有场演出，我们都要走了，小泽又回后台了，说是不小心泼了那什么乐队吉他手一身白俄罗斯，赔了件衣服对方还不依不饶，他就破例把吉他借给他了。结果丫用完了吉他，第二天不认账，就因为这事儿，俩人打了一架，还闹到局子里了。”正说着，溜溜意识到了什么，紧忙压低ᴶˢᴳ声音，“这事儿要是现在传到网上，也得上热搜吧？” 听了溜溜的话，王茉愣愣问：“是 LIN 乐队的吉他手么？” “对对！就是那孙子！当年人气还挺高的，现在好像也不做音乐了。” 王茉蓦地明白了过来，那杯白俄罗斯是她洒的，姜容泽出面化解了她的难堪。但她一直以为姜容泽只是借了件衣服给对方，并不清楚后续这些故事。印象里，那只是她和姜容泽第二次见面，没想到他那时候就对她那么在意了么？王茉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转头撇了姜容泽一眼，见他正端着酒杯，不经意地挡着自己半张脸，掩饰着难堪。 酒过三巡后，一桌人还不舍得散场，岳岳与溜溜又忆起了当年在 JOKER 时的光辉事迹，小柯姑娘被迫听着两人吹牛，却不好意思打断。 趁着没人在意，王茉终于逮到了机会，小声和姜容泽说：“谢谢你，姜姜。没想到你为了我，居然把蓝极光借出去过……” 有种小心思全被抓包的感觉，姜容泽呛了一口酒，“咳……嗯。” 王茉突然贪恋起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她的心在不受控的发热，于是起了坏心思，借着酒劲儿，厚着脸皮问：“还有么？” “什么？”姜容泽没听懂。 王茉的脸红了，“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么？我都想知道。” 姜容泽静静注视着王茉，半晌，抿了抿唇，说：“很多。” 除去他先前告白时坦白过的——因为《山脉》这首歌，王茉闯入了姜容泽的生活。他曾默默仰视着她，依靠着她的声音度过了阴暗的岁月。 还有很多王茉不知道的事。例如，他从来就不是师范学院的学生。真实情况是，姜容泽在高考前离开了怀柔，参加了伯克利音乐学院的艺考，在当年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所以他的学生档案中，录取院校一栏才写着“未知”。为了与王茉相见，姜容泽申请了延迟入学伯克利。在师范学院的那场“初遇”是他蓄谋已久的安排。当然，撞见王茉摔断尾骨，实属意外。 再例如，王茉“以为”的第二次偶遇，也是姜容泽处心积虑的计划。王茉常去的 live house 从来都不是 JOKER 乐队的主场，为此他没少在场地方和乐队成员间周旋，就为了让王茉看到他站在舞台的样子。不料，白俄罗斯事件让王茉错过了他整场演出，好在没错失接近她的机会。 还有，他委托郑鹏的朋友，偷偷从 emo 网站买下王茉的 10 首歌的版权；他挂在墙上的毕业证书后面，藏着王茉当年撕碎的录取通知书；他写的每一首有关爱情的歌都有王茉的影子。 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偶遇和巧合，只是姜容泽在王茉不知情的岁月里，喜欢了她很久、很久。 🔒第四十三章 茉莉枪炮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王茉收到了作为独立音乐人的第一个商演邀请。 演出邀请是 emo 音乐平台发出的，邀请王茉参与一场线上直播演出。不同于平日王茉利用自身平台发出的直播，靠着朋友转发、分享以及直播热度排行来获得流量，这次的直播演出，主办方为 emo 原创音乐平台，场地与直播器材等费用都由平台出，且会利用官方的平台帮助王茉直播运营与推广，是个难得的面向更多网友、吸引更多粉丝的机会。 刚刚接到平台工作人员的信息时，王茉高兴的直接在酒吧后台尖叫出声。虽然她只有一首歌的表演机会，且名字排在直播列表接近末尾的位置，但这并不妨碍王茉对这次直播演出的热情。 可当她看到演出名单，其他十几位演出歌手都是出道很久，在 emo 平台坐拥千万粉丝的音乐人时，王茉数了数自己比别人短了一位数的粉丝量，心中还是起了嘀咕。 直至工作人员的一句话，向她点明了事实，“哦，这次的直播演出的主题是“90 后情怀杀”，你的那首《校园谜题》前一阵被八月烈阳翻唱了，我们希望你唱那首歌。” 王茉恍然大悟，原来平台邀请她，并不是因为看中了她的潜力或是认可她的作品，仅仅是因为她的歌被当红的偶像“八月烈阳”翻唱过…… 没过多久，在平台发布的直播预告官博下，王茉收到了更多的抨击。 “十八线网红又出来蹭热度了。” “这个甜酷女孩有没有完了？都 26 岁了还叫自己是女孩，恶不恶心？” “又是《校园谜题》，想靠着一首歌火一辈子是么？” 一时间，王茉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装满的花蜜的瓶子突然被打翻，花蜜与玻璃渣一同撒了满地，甜但扎人。 她点开了自己的作品平台界面，果真，除去那首《校园谜题》有超过百万的点击和下载收藏外，她的其他几首歌的数据都都不及这一首的十分之一。再点开《校园谜题》的评论区，满眼全是有关于“八月烈阳”或“姜容泽”的字眼，寥寥几条有关于她的，也是追忆当年对“甜酷女孩 MoMo”的记忆。 王茉承认，刚决心复出时，她抄了近路，启用了曾经的网名，靠着被姜容泽翻红的《校园谜题》，卖了一波情怀杀。后期靠着《绑带马丁靴》和《港湾》两首新歌，以及自己不断地直播唱歌、翻唱歌曲等视频，她也在不断累计新的关注，但同时也收到了很多质疑的声音——例如有甜酷女孩的粉丝认为王茉已经不及当年甜美清纯的模样，所以大失所望；又或者是凭着对八月烈阳的热情关注王茉的粉丝，粘合度本就不高，后来发现王茉的风格并不符合审美而粉转路也比比皆是。 总而言之，经过了一整个夏天的经验，王茉已经过了最初的粉丝暴增阶段，她需要做的除了不断有新作品出来增加曝光和吸引新的关注外，更需要增加自身粉丝的粘合度，而不是单单靠着曾经的名气以及蹭热度而来的粉丝过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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