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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星羽阿姨，您终于回来了，你们母子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抱歉打扰你们的相处时光了。而且你奔波了一路，应该也累了，我太没礼貌了。我先回家了。今天能认识您，我真的真的特别特别开心。”青辰站起身，歉疚地离开了。 方星羽本想挽留青辰，看了明安难看的脸色，只好作罢。 青辰走后，明安抓起书，敛身上楼回自己房间了。他没再跟妈妈多讲一句话，因为他觉得，妈妈在家里破例讲工作的事，尤其还在岳青辰面前，就是对他的背叛。 方星羽无比清楚明安的心思，她想多给他些独处的时间，让他沉静一下。 晚上的时候，方星羽轻轻推开了明安卧室的房门，把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到了他的书桌一角。 明安的余光看到了她，但仍继续专注地在学习，“我根本就不喜欢喝牛奶；你也不许再亲我；也不要跟我讲岳青辰。” 短短三句话，把她此行的目的全都堵死了。 “那——妈妈跟你道歉好不好？”方星羽轻轻靠在明安身旁惭怍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爸爸和妈妈的工作，抱歉我没有信守诺言，在家里聊工作的事。” “食言，不就是你们大人认为是成熟的标志吗？”明安依旧沉浸在郁愤里。 “但是，明安，你觉不觉得，成年人在工作的时间其实比在家里多的，所以他们身上不可能没有职业属性带来的烙印。你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总是不能陪你，觉得亏欠你，所以从来不把工作的话题带到家里来。但现在你大了，我觉得彼此不迁就，就是双方能平等对话的开始。我和你是这样，你和青辰也是这样。你有你的忌讳，那她还有她的梦想呢，你不能太早给你们俩设限，这样只会画地为牢，你囚禁着自己出不来，人家去闯荡大千世界了，损失的可是你自己。” 明安听懂了妈妈的警告，他默默地体悟着。 “妈妈再跟说你一下这次回家的目的好不好：我接下来有个出国的采访任务，要去一个多月，单位给了我一个可以带家属的名额，同时还有和我们单位合作的暑期夏令营游学班，你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我帮你报名，咱们娘俩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听妈妈说起这样的计划，明安有些犹豫。他本来是很愿意去的，但，之前青辰说为了刷夜，她把父母给的零用钱都花光了，这两个月她家里没人，她吃什么啊。 “我还是不去了。我在夏令营里，不也没办法跟你天天见面吗？” “你真的因为这个原因吗？”方星羽早早的看破了他。 “当然啊，那不然怎样。”他的眼神虽然一直落在书本上，但越发飘忽不定起来。 “那好吧。那浴室里多出的那个粉色的牙刷和牙杯，我就丢掉了噢。” “诶那个——要不就放吊柜里呗，反正也是空着。”他这样一开口，便觉出自己失言了，“呃，丢掉也行，反正她也不会再来了，更不可能过夜什么的。只有昨天晚上看电影太晚了，不小心睡过去而已，她睡的沙发。”明安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但换来的只是妈妈玩味的微笑。 方星羽把椅子拉得离他更近了，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儿子，妈妈相信你不会乱来，你是一个非常有分寸、有责任感的男孩子。但假如、万一、极特殊情况下，有了一些意外的行为，你一定要尊重并保护好女孩子。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意外怀孕’这回事，所谓的‘意外怀孕’统统都是渣男的蓄谋已久。如果你心中的道德感足够强大，对这个女孩足够在意，冲动是不可能让你丧失理智、不计后果的。性在人生中占据的时长极其短暂，如果连性冲动都把握不了，怎么掌控自己的人生呢？还有……” “哎哟妈，你在讲什么啊！我们才16岁，只是同学一起看几场电影而已，你想哪儿去了！”明安对于自己的母亲大人如此近距离并直白地聊起这个话题，万般尴尬。 “那怎么了，性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啊！妈妈跟你讲噢……”方星羽还兴致勃勃地要讲，但却直接被明安不客气地搀了起来，他打开房门，直接把妈妈轰了出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不用瞎操心了。再说——她根本就不喜欢我！”他懊恼地把房门砰地关上了，剩下方星羽独自呆立在走廊，如堕云雾之中。 *~*~*~*~*~*~ 这个暑假，是万俟明安有生以来感觉过得最快的一个暑假。 青辰偶尔会主动来找他问数学，他就会给她留作业。如果她完成的好，他会奖励她一次蹭饭的机会，但要她刷碗。 “我一直好奇，你经常来我家，你爸妈不会介意吗？”明安一边修改着她的数学作业，一边问着正在刷碗的青辰。因为一想到她也可能会被父母像那晚的他一样，接受一整套“性教育”，他就觉得尴尬到窒息。 青辰却毫无心机地说：“我爸妈完全不会啊！因为我跟他们说，我要去学霸同学家做作业，我这个同学叫‘小安安’。哈哈！”她被自己的创举逗得捧腹大笑，“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以为，‘小安安’是个文静的女生，居然从来没问过你的性别。所以啊，成年人既然有了思维定势，就要为自己这个固执的成见付出代价啊。更何况我完全没骗过他们，我来你这里干嘛，一件一件都提前讲得超清楚的。” 明安真是服了她这招，看来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不能小瞧，搞不好什么时候也要给他来个出奇不意，他恐怕是无福消受的。
第34章 赌注 高二开学后，虽然明安和青辰已不再是同桌，但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后，明安仍会是全班最后一个走，因为他知道青辰不愿意回到那个吵闹的家，她也会是他们班最后一个走的。 为了避免同学们看到后议论，他每晚都会特意到校门外的拐角处等她，然后假装不经意地和她偶遇。 这天晚上，他终于等到她从校门口出来，他刚要出现，却见另一个男生拦住了她。 “岳青辰，等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说话的是卢涛，这次月考后刚从明安他们理科班转到青辰他们文科班。 “什么事？”青辰在努力拉着书包已经不太灵光的拉链，并没有专注地看他。 “如果下次月考我考第一名——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卢涛自信地说。 青辰一听他这话完全懵了，生涩的拉链一下铰到了手，她吃痛地吮着受伤的手指，“你搞什么，我们有那么熟吗？” 她尽量拼接着眼前这个男生在她头脑里的碎片记忆：这个叫卢涛的男生是个北京孩子，父母把他送到他们这个封闭式教学的严苛高中锤炼，他长得挺帅，饱读诗书，出口成章，走路生风，自带光环。但之前自不量力地报了理科，被万俟明安秒杀后，又不服气地转到文科班了，他就喜欢做第一名，包括是全校女生最梦幻男友的第一名。 “做了男女朋友不就熟了！你会喜欢认识我的。”他像偶像剧男主角一样飒爽英姿地甩了甩头发。 青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对他说，“那如果我考第一名怎么办？” 卢涛撇撇嘴巴笑着说：“那就由你定游戏规则喽。” “行，我跟你赌！”青辰霸气地回应他，而后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走到拐角处，她看到了缓缓前行的明安，她赶上前去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背，“喂，万寺，你刚才是不是又看到了！为什么我每次出糗总是被你撞见！” “你刚才是出糗吗？我看你还挺享受的。”明安酸溜溜地说。 “我哪有！”青辰讨厌被诬蔑。 “怎么没有。如果你要真是不想做他女朋友，大可以说‘你给我滚开，我讨厌你’，就像你对我说这类话时一样直白。而没必要假惺惺地跟他打什么赌。你这成绩忽高忽低的，现在把理科包袱全甩掉了也才进前五。倒是好多女生梦想跟他谈恋爱呢，恭喜你这么顺利就捷足先登了。”他走路的步速比平常快了许多。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青辰捏着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经地思量着，“卢涛人长得帅，家境又好，文学修养那么高，我们俩要是聊起来，应该算是棋逢敌手。” 夜色下明安灰褐色的眼睛，瞬间变得黯淡。 “不过吧——”青辰皱着眉头，依旧捏着下巴，浑如一个蹩脚的侦探，“他浓厚的文学功底并没有外化出超凡脱俗的气质，玉树临风的外表并没有内化成有吸引力的人格魅力，好好一副皮囊，分拆开来，哪个部位似乎都是我喜欢的型，但组合在他身上吧，从头到脚，举手投足间，总是淋漓尽致地透露出两个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字——” “什么字？”明安眼睛里充满着期盼。 “——愚蠢。”青辰严肃得颇有喜感。 明安完全被她这一通煞有介事的专业解说逗笑了，而且一笑便停不下来了，像是中了毒针一样的狂笑。 “喂喂喂，万寺，我怎么说也是个女生啊，在我面前可不可以收敛一点，你看你五官都要笑散架了，你再笑就要抽筋了。” 青辰这时候倒是显得成熟稳重多了。 见他还是没完没了的，她脑子里又灵光一闪，转出一个好主意来。她大大落落地搂住他的手臂，突然极端过分亲昵地讨好他说：“好万寺，我求你件事呗？” “什么。”他整个人果真僵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 “你可不可以帮我补习呀。目测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光靠我本人的力量，怕是当不上文科班的第一名了。”她楚楚可怜地说。 他不自然地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若无其事地快步往前走着说：“那是谁之前说完全不用我帮忙补习，还说人际关系不能用来透支，怕秋后算账还高利贷。” “哎哟！”她又像跟屁虫一样追上他，然后哥们般地攀上他的脖子说：“今非昔比嘛，像咱们这种有思想有内涵的人物，最懂得相时而动了。我也不让你白教啊，什么对价你随便提，只要不是钱不是色。” “切，就好像这两样你有似的！”明安又开始心情大好地取笑她。 “喂，万寺，我说真的呢！好歹救兄弟于水火啊，还真让我给那个小开做压寨夫人啊！再说了，他明明是在理科那边混不下去了才调来我们班，好像我们文科生一直在高中鄙视链的最底端，都是脑子不灵光才来学一样，我非要扭转这种偏见不可！”她信誓旦旦地说。 他想了想，如果什么都不让她付出，她确实会一直纠结在心理失衡中，但他也不想给她增加什么负担，反正她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才华，“那要不，你每次来找我补习，就写首诗吧。” “这是什么鬼主意？” “我也想不出我需要什么，你反正也是整天乱写一气的，那索性就每次来写首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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