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等会儿你回宿舍的时候也会经过。” 戚粼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发的是临时密码吧?”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郑砚澜反应滞了一拍,但很快恢复常态:“我以为,我们之间没必要这么见外。” 换戚粼停顿,几秒后稍显吃力地提醒:“再怎么不见外,也应该保留一些距离和分寸吧。” 郑砚澜不以为然:“我家的密码,我其他朋友都知道。” 戚粼自诩还算了解他的行事作风,故而不怎么相信这番说辞。但两人没什么共同好友,所以无从考证,只能干巴巴追问一句:“真的?” 郑砚澜:“嗯,我群发的。” “......” 戚粼无言以对,满脸写着见鬼。 郑砚澜这才面无表情道:“开个玩笑,发给你的就是临时密码。” 哦,那就好。戚粼放下心来。 虽然郑砚澜开玩笑的水准还是那么烂,但好歹没有真把密码告诉她。 毕竟她也觉得作为朋友帮忙上门看猫是一回事,而分手后还掌握前男友住处密码,则是另外一回事。
第2章 尼泊尔人 情侣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吗?戚粼和郑砚澜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 高考结束的暑假,两家人约好一块儿出去旅游。戚粼头一天走累了,第二天赖在酒店不想出门,郑砚澜也找了个理由留下来。闲来无事,就按照惯例随意找了一部电影打发时间。 恰巧是爱情片。影片内容其实乏善可陈,男女主相识相爱的情节被一笔带过,大量的篇幅用来集中刻画两人在一起后出现的种种矛盾,有大有小,内忧外患层出不穷。双方分分合合数次,情绪从歇斯底里走向疲倦麻木。 是一种常见的、完全可以循见脉络的老套发展。 故事的最后,凄凄风雨中,男主角站在廊桥上问女主:“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风扬起女生的长发,她没有说话。 戚粼在屏幕外代替女主做出回答:“我觉得不能。” 没有下文,郑砚澜便配合地问:“为什么?” “如果是花费很多心力去爱的人最后还是分开了,再见面很难不想到过去努力了依然失败的恋情吧?”戚粼说,“很多人面对不了失败的。” “嗯。”郑砚澜抓着她的手,十指松松垮垮握在一起,好像好奇又好像不在意地问,“那如果只是随便谈谈呢?” “也还是有点尴尬。”戚粼试着代入了一下,“就比如我要是不好好复习挂科了,来年碰到老师不仅会想到自己不及格的事,还会有种被老师发现上课划水的心虚......” 郑砚澜笑得气息不稳。 “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戚粼胳膊肘撞他,“你能接受跟前任做朋友?” 郑砚澜调整了一下姿势揽过她,他很少思考此类问题,回答起来也显得不甚在意:“应该不能,也没必要。” 彼时的他们跟所有新手情侣一样,初次经历爱情如同置身轻盈的热气球中,越接近天空就越忘记和大地的距离,聊起这个话题轻松自然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然而转眼就到了分手的时刻。 没人能笃定地说我们从现在起就老死不相往来,反而双双打脸选择继续以朋友身份相处。 原因有二,其一是两人面谈时情绪都表现得较为稳定,稳定到看起来各自都不怎么伤怀,所以少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和鱼死网破的契机。 其二则因为两人不是单纯的前任关系,而是从小就认识、可以用现代汉语词典中“青梅竹马”四个字来概括的多年老友。若因此事决裂,十年情谊付诸东流不说,某些需要面对双方家长的场合也不好应付。若指望随机应变,两个无经验者极有可能弄巧成拙、当场败露。 经过综合考虑,双方达成一致,决定尽量回到在一起之前的相处模式,某些无法还原的部分就暂时搁置。总之不要任由罅隙盘亘,以免伤了表面的和气。 由此,戚粼才有了去郑砚澜家看斑斑的正当说辞。 次日,寝室里其他人都趁着放假离校回家和出门旅游,只剩戚粼一个人睡到日上竿头。睁眼后慢悠悠摸出手机,郑砚澜的讯息安静躺在屏幕里—— [我走了。] 时间显示为三小时以前。 这会儿再说什么“一路顺风”显然都是空话。 戚粼索性实话实说:[我醒了。] 洗漱的时候有新消息进来,郑砚澜发来一篇标题为《熬夜十大危害》的公众号文章。 戚粼又无语又好笑,不服气道:[少血口喷人,我昨天晚上十点过就睡了。] 说来也奇怪,往常她都要等到凌晨两三点才会犯困,昨晚却早早有了倦意,破天荒地睡了十多个钟头。 难道是大脑看眼睛出了问题,于是自动启发保护机制,到点就强制关机?戚粼边擦脸边不着边际地想。 郑砚澜道歉倒是很干脆:[原来是这样,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下一条内容就委婉了许多:[经科学研究表明:早餐的最佳食用时间为7点至8点30。] 戚粼反手回复一个噤声的表情:[好的知道了,已经在改了,再说就不礼貌了。] 郑砚澜见好就收,传去一张宴饮的相片,戚粼又发来一个磨刀霍霍的表情包,附文:[够了,我会心疼我自己!] 戚粼:[不过谢谢你提醒我也该去吃饭了,那就这样吧。] 戚粼:[再见!] 赵知华目睹郑砚澜拍照的全过程,又见他垂眸嘴角勾勒出浅笑。想到儿子已是大学生,前两天还有朋友问过她郑砚澜有没有交往的对象。如今见他流露出平日里不常见的神态,也有些止不住的好奇。 “砚澜,你这是跟谁聊天呢?” 对话告一段落,郑砚澜收起手机:“戚粼。” 赵知华了然:“沛沛啊。”那就不奇怪了。 然试探还未结束,这些年来两个孩子的相处她一直看在眼里,自然而然也就有了其他想法和猜测。 她神神秘秘地靠近郑砚澜,低声道:“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和沛沛......”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打招呼的声浪截断。 中年男性的嗓音低沉雄浑,穿透力强如金刃劈风,热络起来轻松斩下现场声嚣。 周文忠和唐世天握手撞肩,老熟人见面也搞得像久别重逢,分明前日才一起喝过酒谈过天。 向芹直接掠过二人,领着唐舒意来到赵郑母子俩面前。小辈向长辈问过好后,两位母亲免不了一顿寒暄,说得最多的还是和孩子有关的话题。 聊到新学期的生活时,赵知华提起唐舒意朋友圈发的舞蹈表演视频:“舒意还是那么会跳,底子好就是不一样,我原本还担心你会因为文化课而荒废了练功,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唐舒意施施然一笑,轻轻拉过赵知华的手:“都是赵老师教得好,在您手下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也学有所成,我又怎么敢轻易懈怠呢。” 赵知华素来对勤奋的学生不吝称赞,听她这么说便又夸奖了几句。就在这时,向芹突然笑着将对话引到郑砚澜身上:“砚澜当时也在tຊ台下吧,怎么样,亲眼所见和视频里的效果有没有什么差别?” 话毕,在场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郑砚澜当天的注意力并不在台上,故而未对唐舒意的表演留下太多印象,然社交场合就需社交辞令,遂展颜道:“伯母,说来忏愧,我对古典舞没什么研究,也没来得及看舒意发的视频。只知道赵老师一向对舒意青睐有加,想必天资和水准都很出众,轮不到我一个门外汉来评价。” 向芹还没来得及发难,赵知华先一步笑骂道:“他就这样,从小就没那根筋,耳濡目染都没能给他培养出这方面审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跳舞的次数太多看腻了,你们别见怪。”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向芹也就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砚澜脑子这么聪明,怎么就一点都没遗传到你的艺术天分。” 谈话间,唐舒意款款走到郑砚澜身侧,语调悠婉:“人各有志,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砚澜课业上的效率呢。高三那会儿我也是托了他的福才没把学习落下,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就考上A大。” “只是推荐过几本资料而已,”郑砚澜礼貌推拒,“算不了什么。” 他说的是实话,两家人一起吃饭时,唐世天曾拜托郑砚澜在学习上帮衬一下唐舒意。但二人选科截然相反,郑砚澜能给的建议不多,略一思忖便挑了几本主科的练习册推给她,偶尔唐舒意有不懂的地方会来请教他,他要言不繁地解答,仅此而已。 真要计较,必然是负责专业指导的赵知华和唐家父母花重金请来的文化课一对一辅导老师功劳更大。 向芹这会儿却不知着了什么道,硬要归功于他:“确实,舒意提醒我了。多亏了砚澜,我们家舒意才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说来你们俩高中大学都在同一所学校,也是缘分,记得要相互照应。” “伯母您言重了。”郑砚澜说,“舒意能考上A大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旁人论功劳和付出都远不及她本人。” 听了这话,向芹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在母亲眼里,自家女儿当然出类拔萃到不为外物所移,方才那番话一是出于客套,二是为了拉近唐舒意和郑砚澜的距离。郑砚澜的回应倒是得体知分寸,不往自己身上揽功还肯定了唐舒意。 就是不知为何,或许是她多心,总隐隐感觉对方有撇清关系的嫌疑...... 席间,宾客相谈甚欢,推杯换盏。 唐舒意将长发拂至一侧,露出花梗般昂扬的脖颈,那是一种精心护养过的流畅秀顷,仿佛途径此处的言语也会盛放得直白而柔曼。 “砚澜,你回学校的时间定了吗?” 郑砚澜微微颔首:“明天。” “这么快?”唐舒意难掩惊讶,“不打算在家多留两天,或者出去旅游?” “嗯,学校里还有事要处理。” “好吧,”唐舒意悻悻垂下挽发的手,嗔怪地瞧他一眼,“你可真忙,想预约你空闲的时间,还得追求天时地利才行。” “哪里有这么多讲究。”郑砚澜堪堪一笑,眉宇间却不动如山,徒有表情而看不出情绪。 “人和人交往多是因缘际会的结果,”他说,“你尽可追求自己的天地,不必在我身上费心。” * 用餐结束,周文忠留下跟老同学切磋牌艺,唐舒意则被向芹带着四处结识和搭建所谓人际网络。 郑砚澜和赵知华都不爱凑这些热闹,但也被迫参与了一部分社交,好不容易捱到结束,回家的路上收到戚粼发来的猫咪照片—— [斑斑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爱,老父亲可以放心了。] 手机屏幕上斑斑玩儿逗猫棒玩出残影,郑砚澜自行想象了一下动态画面,笑了笑,回拨一个电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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