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洲本地的连锁品牌,在当地挺有名。 焦棠不用看都知道三明治是什么口味,那时候经常来橘洲录节目,他们这种职业又不可能自由地出去吃饭,大多是在酒店点外卖。 这家他们吃过很多次,这么多年,齐礼还记得。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刘瑶走过去开门,秦念领着化妆师和造型师来了。 这个比赛个人秀非常重要,第一个独属于自己的镜头,对于焦棠来说更重要。她消失了这么久,她要一下惊艳到观众的心里,才能留下来。 她有三个选择,一个是回到曾经那种酷炫少年风,二是明艳姐姐,第三个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白衬衣百褶裙偏向于学院风。 焦棠应该用第二种造型,这是最适合她回归的风格。她迟疑了片刻,选择了三。 白衬衣百褶裙穿她身上并不是柔美风格,但跟她的气质意外地契合,青春气息浓郁,她仿佛从旧时光里走了出来。 化妆师一改之前她的妆容,给她换了一个配合这套衣服的妆。非常干净,跟她以往舞台风格截然不同,更像是她在学校时的风格。 独来独往的沉静。 她的头发被修的很温和,乌黑的头发散着。她背着吉他,踩着短靴踏进音乐会场那一瞬间,会场静了几秒。 焦棠忍下穿裙子的不适感,抬起头先跟萧岸他们组打了招呼,走向了坐在第二排的齐礼和席宇。 席宇由上至下来回打量了三遍焦棠,说道,“糖糖,你是连夜去整容了?” 旁边齐礼穿着华丽的黑色低领衬衣配同样色系的休闲西装支着长腿靠坐在沙发上,目光是缓慢地流转到焦棠身上,然后停住,注视着她。 “要不要整容医生的电话?我推荐给你。”焦棠觉得腿凉飕飕的,她几乎没穿过裙子,是有些不自在,她在席宇旁边坐下,朝齐礼点了点头,“礼哥。” “也推荐给我,我想回回春。”萧岸从前排扭头过来,十分夸张地打量焦棠,“你今天要唱什么歌?穿这么……青春。” “十八岁。”焦棠觉得自己应该不丑,大大方方迎着萧岸的目光,“我十八岁结束那年离开了舞台,我也应该在那年回来。” 她要面对她的过去,面对她的未来。 萧岸笑着伸手过来,“欢迎十八岁的焦棠,我是三十五岁的萧岸。”萧岸如今四十二,他自动减去了七年。 “你好你好。”焦棠握着萧岸的手晃了晃。 那些过去还是有影响的,焦棠就像一棵野蛮生长的树,随着人们的吐槽越来越多。她一点点剪掉自己多余的枝芽,让自己往别人的期望上长。 焦棠也开始学着玩梗,学着在台上云淡风气的跟别人开玩笑。 “你好。”齐礼若无其事地收起长腿,坐直,黑眸凝视着焦棠,越过席宇伸手过来,“欢迎回来。” 焦棠看着他的手怦然心跳,她保持着面上的冷静,把手放到他修长的手指上。肌肤相贴,他的手微微的凉,指纹都清晰。他们缓慢地碰触,若无其事地分开。 “你不唱《光明》了?”席宇也跟焦棠握了下手。 “《光明》是明天的事。”焦棠一语双关,“今天我要勇敢,勇敢过后总会《光明》。” 席宇重重握了下焦棠的手,说道,“那我就祝你永远勇敢,永远光明无限!” 首秀内场有五千观众,第一场观众不参与投票,第一场全看网上喜爱度。二十四名选手依次上场表演,焦棠是上半场的最后一个表演。 这是个很重要的位置,一般这种都会分两期播,最后停的位置是个悬念,可能会被反复观看。 齐礼把他自己放在第二场的中间。 这一步迈出去,他们都知道再也回不了头,再一次,义无反顾往前走。 焦棠上台的时候,齐礼神色紧绷,唇抿着。一改往常的松弛与散漫,席宇碰了他一下,他才缓慢地往后倚靠着,两只手交叠落到膝盖上。他往后仰了下,喉结落到昏暗的灯光下,拉出冷肃的线条。 “别紧张,这一次,我们都有自保能力,再来一次也不怕。”席宇靠近齐礼耳朵,压低声音,“她看起来状态还挺松弛的,demo我听了,很强。” 焦棠踩着台阶一步步走到了舞台中间,对于她的到来,并没有多少观众欢呼。现场粉丝很难把控,他们只能从每家粉丝里挑一部分,保证均衡。 可目前焦棠的粉丝数量太少了,其他人都已经有了名气,她的粉丝微弱的喊声传不到舞台上。 焦棠扶了下耳返,仰起头迎着光走到了舞台中间。舞台只有一束光,她站在舞台中间把麦架整理好,习惯性回头看了一眼,事实上她什么都看不到。 选手大厅跟表演大厅隔着一堵墙,她抱着吉他,对着麦开口,“我叫焦棠,我带来的歌曲是《十八岁》。” 世界仍然寂静,只有她的声音飘荡在会场,盘旋着,又落到了她的耳边。 那束光落到焦棠身上,她抱着吉他垂着眼弹出了第一个音,随后其他乐器缓缓跟了上来。 一改焦棠以往的风格,这首歌偏安静,前半段是静慢的拉扯。 像是她这七年,像是那些昏暗看不到天光的漫长岁月。 母亲去世,她在殡仪馆的大厅迷茫地坐了三天。她被生命推着往前走,她被逼着做选择,她的时间也走到了生命之前。 无数的打压谩骂,一次次被否定,一次次被架到火上。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遍遍重复吃饭的动作,明知道会吐,明知道吐的过程更痛苦,还是逼着自己去吃。 撑着她走下去的是十六岁那个夜晚,少年把她护在身后,拿手挡住了她的眼,他在派出所拉着她回家。 他在风里说,“法律不治他,我治。” 少年的口哨声肆意穿过密林,飞向天际。 他们说,“焦棠,我们帮你报仇了!” 他说:“我的人,我会护。” 他递给她一把钥匙,他说,“焦棠,我给你租了一栋房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他在被压的喘不过气的赛场上,握着焦棠的手,高喊:“敬自由!” 满天飞雪,零下十几度的B市,他穿着单薄的毛衣冲出门拖着她回到那栋有着暖气的房子。他给她切了一块蛋糕,他把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了焦棠。 他把十二万递给她,他给她续了很长时间的房租。焦棠愿意住下去,他可以管焦棠一辈子房租。 他在《新歌手》的决赛赛场上,牵着她的手,他把她高举起来。 面对无数谩骂指责,他说,“你们来骂我。” 面对公司的施压,从不低头的他,第一次跟公司示弱,他说,“你们别碰她,我给你们赚钱。不然一起死,鱼死网破。” 他喝完酒后吐的眼睛泛红,抱着她说,“那片蓝天,我会还给你。” 他说,“等你二十岁,我们就去领证,还有一年。” “生命如此短暂,每个人都会走出时间。”焦棠快速地拨着吉他,仰起头,声音直上云霄,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何不勇敢!捡起丢失的昨天!” 选手大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难怪这首歌会放到前半场的最后一个,放前面其他人压不住。焦棠这首歌选的好,特别强烈的感染力。 席宇也站了起来,他感觉到头皮发麻的震撼,焦棠现场演绎比齐礼发给他的录制版要强悍百倍。 压抑被打破,黑暗被推翻。 沉睡了七年的蝉,破土而出,挥着翅膀飞上了枝头。嘹亮的声音破空,世界迎来了夏天。
第48章 焦棠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走到哪里,她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这样的选择是毁灭还是希望。 她唱完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抬手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面对五千名观众,“愿你勇敢!” 舞台上的灯光在唱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全部亮了起来,世界大亮。 她扬了下头,潮湿的睫毛在灯光下一闪而过。意外地听到台下有掌声,随即更响亮的掌声响了起来,转身大步走下台。 她推开选手大厅门的那一刻,她听到雷鸣般的掌声。很多人焦棠都不认识,她很意外,他们会给她掌声。 “谢谢。”焦棠握着吉他抬手到胸前做了表演落幕的舞台礼,她抬眼,径直撞上齐礼的目光。 齐礼还站在第二排,并没有往前走。他今天穿的非常耀眼,漂亮华丽的贵公子,他的眼底泛着一点红。 焦棠心脏被什么撞了一下,酸酸涨涨的。她不知道这场表演能拿多少票,无论结果如何,她不后悔,昨晚齐礼陪她熬夜到天亮。 “幸好是分上下场,不然排在焦棠后面的人压力大死了。”陈梦笑着朝焦棠伸出手,说道,“当年我就怕跟你PK,现在依旧怕,你的高音压迫性一如既往的强。” 焦棠跟她击掌,陈梦当年被淘汰的很早,她们打的几场陈梦确实没赢过。 站在陈梦身边的周宁眼睛红红地看着她,显然是哭过,焦棠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越过所有人,走回第二排,镜头前,她和齐礼不好太亲密。齐礼跟她击掌,他下颌一扬,忽然抬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焦棠撞上了他的胸口,一愣,表演过程中紧绷的心脏一下子落到了实处。他身上有淡淡的葡萄柚味道,她看到齐礼的肩膀近在咫尺。他的衣服被空调风吹的微微发凉,衣服下的身体高大具有安全感,是她渴望已久的拥抱。 以前表演之前,齐礼都会抱她。或者摸摸她的头,给她鼓励。 大庭广众,到处都是镜头。齐礼无视镜头后疯狂给他使眼色的赵磊,抬手落到她的头上。 今天焦棠的头发没有为了做酷帅造型上一堆发胶,发丝柔软如绸缎。他的手指从她的发顶揉下去,落到她的后颈,贴上了她的皮肤。 焦棠吸了下鼻子,拎着吉他的手小心翼翼抬起来碰到了他的腰侧。齐礼的身体瞬间紧绷,他嗓子都绷紧了,耳边所有的声音消失,世界寂静。 与其欣赏别人发疯,不如他直接疯。 她想抱他,给她抱。 席宇嗷的一嗓子抱上来,一手抓一个,熊掌用力拍着齐礼的背。提醒他收着点。别一抱就黏住了,太明显会翻车,会给焦棠招黑,循序渐进。 焦棠差点被勒成了饼,最后还是被齐礼提着席宇给分开了。席宇大刀阔斧坐在中间把他们分开,他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提心吊胆生怕他们两个重蹈覆辙。 焦棠放下吉他,在沙发上坐的笔直。刚才被齐礼碰过的后脑勺滚烫,心脏砰砰跳着,仿佛回到了曾经。 没出息。 都多大了,还跟情窦初开时一样。 可就是控制不住心跳。 很快席宇就上场了,他的《平庸》是他作词作曲。写的也是他自己,他一直都不是一个耀眼的小孩,小时候学习不好,参加乐队是垫底。参加比赛早早就退场了,进入娱乐圈样样都不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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