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是。” 姜春惭再看,好像确实是更像一点,她认同。方南径只是抽手摸了把雪,手指就已经沾上丝丝凉意。他垂眸看姜春惭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 感受到他的视线,她把手指藏进袖口,他能看见她的手在颤抖,指甲都白了,几乎没有血色。 他看着她,姜春惭不好意思,只得把手拿出来给他看。方南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手掌含热,握住她的手。 “还说我,你的手不也很凉。” 他这么说,姜春惭无心顾及雪了,她解释道:“那是因为刚才在玩雪。” “嗯……”他握住她的手,感觉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对着她的手轻轻哈气,热气传递到她手中。 指尖颤抖,她惊讶地一时忘了呼吸,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方南径分心问道:“怎么了?” 她先是弯曲手指,随即再次展开:“没事……” 他这么吹了一会儿,她却感觉吹到了脸上。等到能感知了,就把手腕动了动:“……可以了。” 方南径松开,看着她:“还想玩雪吗?” 姜春惭看走廊的人已经少了大半,猜测快要上课了,含笑摇头:“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雪花依旧不减气势,落在他们身上、身旁,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一片空白,好让人间变得纯洁。方南径这次牵住她的手,姜春惭不再抗拒,她的手掌早已温热,她不再有其他的顾虑。 她热情地回握住。 “走吧。” “嗯。” 姜春惭激动的心情依旧不减,她决定回家的路上再玩一会儿,意犹未尽地跟着方南径上楼了。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空气中,沉重的脚步慢悠悠走在路边。略显单薄的衣物摩擦作响,消逝在雪落声中。 他走路的方式有点别扭,看起来像是刚学会走路,歪歪扭扭的步伐像条毒蛇。疏黑的胡子满满堆在下巴上,像一个深不可测的灌木丛,无法想象里面会有什么吓人又奇怪的东西。 “同学们,今天下雪,早点放学,走吧。”陈亚坪走进班门,冬天黑的快,他也着急回家。 方南径因为要考试,和姜春惭说了不用等他。她背上书包,照旧走在回家的路上。 出校门的时候和同学们打了会儿雪仗,大家都是女孩子,没有下狠手,她也只是身上沾上雪,不冷也不疼。 只是走了几分钟,头顶的天空就已经变灰了,她步伐加快,把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 “簇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虽然平常也能听见背后传来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她猜想可能是雪落的声音? 有点害怕,她走的更快了。 赶到拐弯处,她思考一会儿还是决定走原路,只是为了更快到家。“簇簇”的踏雪声更密集了,她听着越来越近,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不禁为自己的多疑感到多余。收拾好心情,她再次踏上回家的路。 风大了,雪还在下,宛如下雨,她没有带伞,只能带上帽子。滴滴答答的声音落在头上,感觉脑袋都在作响。 手电筒的光线射到前面,她很安心地走着。 帽子蒙住了耳朵,降低了环境的分贝,她听不真切。 突然,后背冲来一阵风。 “唔……” 她忽的被人捂住嘴,那只手很粗糙,刮得她的脸生疼,手上十分有劲,一点不像方南径对她的抚摸,那是一种充满了恨意的劲头。 “唔!!唔……” 她激烈地挣扎,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能想到一个字“跑!” 但那人不给她机会,把她拖进黑暗的巷子里,就是她平常不敢踏足的地方,但此时她正在被拉进去。 “唔!!!”她眼睛都在用力,脸颊上的肉都想着逃离,终于她眼里的光没了,她完全拉进黑暗里。 力量悬殊太大,她完全挣脱不开,那个人干脆扯着她的手,把她撞到墙上,她帽子顺势落下,看清了那人的脸。 公交车上的胡子男?! 他见尘埃落定,发出嗔笑:“没想到我还在吧?” 阴险的声音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发出阴森的“咯咯”声,宛如人的骨头在挤动。 姜春惭因为震惊没有回话,这却激怒了他,他给了她一巴掌,把她扇到现实,她连忙摇头。 “被大家当成英雄的感觉怎么样?很好过吧!!啊!” 他力气变得更大,仿佛要把她的嘴唇撕裂,她痛苦地摇头,凄惨地叫:“唔……唔……” “我找了你好久啊!新闻上的照片挺好看啊!啊!!” 照片!? 姜春惭脑子里面划过新闻上公布的她的学生证,难道是因为这个他找到了她?! 他大叫的声音炸在她面前,一次次的怒吼,她感觉耳朵快裂开了。 泪水无声地在流,胡子男又给了她一巴掌:“哭个屁啊!你们女人是不是都以为自己厉害的死!没有男人你们什么都不是,你知不知道!啊!卷了我的钱就跑!你们女人都是这样的!” 姜春惭忍住眼泪,但是忍不住,它继续顺着脸颊流,滴到胡子男沾满血腥的手上。 胡子男手部继续发力:“还有你这个贱人!老子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进去蹲了那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胡子男怒意到了最大值,面部扭曲就像地狱的怪物,脖子上青筋凸起,姜春惭哭的力气快没了,但入眼的是一个发着银光的东西,上面映出她的瞳孔因为惊恐收缩。 “哈哈哈哈,你们都给我去死吧!!!哈哈,啊!!!” 地狱发出最后一则通牒,姜春惭感觉自己的腹部一疼,然后是灵魂被抽离,一阵绞痛,极致的痛苦。再是来来回回的聚合,总共26次。 她没数,是他在叫嚷着,她记住了。她被捂住嘴,发不出声音。 最后的力气被抽干,血迹顺着墙滑下,形成几根恐怖的线条。 姜春惭呆呆地靠在墙边上,巷子里面黑的看不到边,她的衣服上全是血,那把沾上血的“镜子”就这么被丢在现场。 世界陷入一片灰暗,她仅凭最后的理智渴望爬出去,但牵扯皮肉,她倒在了松软的雪地上,然后一倒不起。 再过几个月,就会到春天了。姜春惭和众多花朵一样,难逃命运,留在冬天回顾命运,被雪花埋藏在深渊。 方南径向上天祈求多年的天使,还没来得及继续发热,就被地狱的恶魔拖入地狱。 “喂?……哦,姜春惭奶奶啊,姜春惭?……她没来学校啊,昨天……?昨天我们早就下课了。” 第二天,陈亚坪正在门外打着电话,方南径靠窗,听见了。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直到下午都没人找到她,方南径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重点班要考试,他被熊明拉进班上,不允许他轻举妄动。 考完试,他着急跑到校门口,看到姜春惭的奶奶,她面如死灰,从他面前经过,但她的目的地不是学校,直视前方。 “奶奶!”方南径看到熟人,连忙跑过去打招呼,“您还记得我吗?” 既然奶奶在这里,那肯定是找到姜春惭了。他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下来。 奶奶好像什么都不见,她麻木地走着,感觉谁拦都拦不住。方南径走近再问:“奶奶,姜春惭在哪里?” 刚才固执的奶奶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住脚,眼睛直直看向他,搞得他还怪害怕的。 “做什么?做什么!你也想害她是不是!!!”奶奶突然歇斯底里地叫道,着实把他吓一跳。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奶奶脑中已经不想事了,不想管对面是谁。她拉住他的衣服,“你为什么……为什么……” 奶奶最后没声音了,她哭了。方南径第一次看这么麻利的老年人哭,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奶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灿灿快死了!!”奶奶的脸涨得通红,眼珠子凸出来,“发生什么了!灿灿被人捅刀子了!” 等他站在病床前,听着机器的声音报道姜春惭的心跳,他都觉得不真实。 明明他们昨天上午还一起堆雪人,他还给她暖手,她当时有多么鲜活,和床上躺着的人完全不一样。 “患者家属是吧,患者姜春惭,腹部受到刀伤,目前情况危急,但手术之后醒来的概率也不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你们怎么想的?” 医生冷冰冰的话就在耳畔,他却怎么都不肯相信:“开玩笑的吧……医生……她不是……她不会的……” 奶奶已经接受了,哭着要去签字,方南径抢过她的笔:“不是的!她不会的!” 他的声音很大,医生皱眉打断他:“请您冷静,这是病房,有其他病人!” 爆发后他重新归于平静,奶奶签完字回来,他正坐在姜春惭床头,眸光在动,整张脸都哭红了。 “对不起……为什么我昨天没送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直道歉,握住她的手,希望她这次在和他开玩笑,她会和昨天一样,重新露出笑脸,对着他笑道:“没事的。” 但是姜春惭从没睡得这么熟过,睫毛都不颤动了,连她呼出的热气都看不见,方南径听不见她的呼吸,感觉一切都在梦中。 为什么只是一天不见,他们就这么重逢。姜春惭这么好一个人,她对猫这么好,对人也很好,为什么恶人都要找她!什么坏事都会发生的她身上!为什么! 他突然觉得从前许她好事连连发生很好笑,但他笑不出来,反而化为了更加凶猛的眼泪,打在她的床单上。 没想到比他的高考录取书来得更快的,是姜春惭的沉睡。 他看着一朵残花在他面前渐渐落下花瓣,过了这个冬日,花蕊也要全部枯死了,他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好,或许最好的事他一句话都不说,但他很愧疚,总要说点来缓解,可是郁结太深,化解不了,他只能一直重复着,周而复始,来来往往,他还是一个孤单的人。 “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来好不好……”他声音凄惨得像啼血的杜鹃,悲切不决。 耳边依旧是机器发出的声音,显示的是姜春惭的心跳,她心跳缓慢,仿佛成了死亡倒计时,他什么都帮不了,只能握住她的手,企图她会醒来,期待他的天使可以渡过难关。 ----
第46章 【风四十六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就想这么呆着,一直陪着她。他希望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他。 奶奶走过来,看他身上的校服,说道:“刚才奶奶对不起你,现在天晚了,我叫你妈妈来接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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