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注意到朝夕的异常,忙上前蹲在她身边询问:“怎么了?” 朝夕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焦急地拿着照片给温凉看,说道:“你帮我看看,这儿是不是有个图案,那把金梭……是不是?” 温凉仔细查看,也不由地一惊,“是。” 金梭,意味着什么?时常为什么有这个图案?难道他是被猎取而亡的?真正的凶手是时间之上? “送我去时间之上。”朝夕眼泪汪汪地看着温凉,语气更多的是坚决和孤勇。温凉点点头。 两人丢下寒谷,匆匆出了门。 黎先生养了一天,身子轻松许多,便扯着无常、小小时、老宋在大厅打麻将。朝夕踏进楼内时,她玩得正酣,指尖夹着烟杆,嘴里吞云吐雾。 “你现在停职反思中,跑来做什么?”黎先生未注意到朝夕的情绪,摸着牌,吐槽着。 “小朝夕,师父也帮不了你哦。”无常也懒洋洋地絮叨。 朝夕没有理会他们,直奔楼上而去。温凉随后赶去大厅,担忧地望着朝夕背影,想要上前,却被无常拦住了。 这时,黎先生意识到朝夕状态不对,匆忙跟上楼,无常也忙跟上,还不忘嘱咐小小时看着温凉,不允许温凉上楼。温凉只好停步,小小时不解发生了什么,给温凉倒了茶,温凉坐立不安,哪里有心思喝茶。 黎先生、无常来到时常房间时,房间内一片混乱,朝夕发疯地在屋里翻找。 “你在找什么?”黎先生冷言。 “不知道。”朝夕手下没有停,只见一件件东西丢出来,在空中划出一条条抛物线,落在地上。 无常看不下去,厉声:“时朝夕,胡闹什么!” 朝夕停手,发丝凌乱,细细的汗珠布满额头,两眼少了神气,多了彷徨。她高高举起那张相片,双手微微颤抖。 “时常……我的爸爸……是你们杀死的?”朝夕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 “时朝夕,胡说什么?你仗着黎先生宠你,越来越放肆了。”无常斥责。 “由金梭猎取的人,手腕上都会留有金梭图案。我没有记错!这个怎么解释?你们脱不了干系!”朝夕双泪纵横,声音有些颤抖,每一字都说得艰难。 “是,我们脱不了干系。时间之上,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黎先生淡淡言道。 “真的是你们干的?”朝夕想要一个答案,却又不敢相信。 黎先生走向朝夕,朝夕下意识后退一步,一步一步,被逼到了长桌前,无路可退。黎先生上前一步,轻轻扯下襟前的真丝手绢,细细为朝夕擦干泪水。 “你这孩子,在‘时间之上’兜兜转转这么久,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朝夕满眼的困惑ᴶˢᴳ,却真真切切地从黎先生的指尖感受到暖意。一个竖起满身利刺的刺猬,慢慢收起了刺,卷缩起来。 黎先生抓着朝夕的手腕,举起照片,指着无常的手腕,“你看得不仔细,这里还有一条线。” “什么?”朝夕仔细查看,却没有看到,“没有啊?难道我爸和时间之上也有交易?” 黎先生笑:“傻瓜!这里的人,哪个和时间之上没有交易?我们不是凭空来的。”黎先生又指着林韵的手腕,“这里也有一条。” 朝夕不敢相信地看着黎先生,双唇微微颤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朝夕不知道是怎么下楼的,脚下软绵绵,恍恍惚惚,更像是飘下来的,六神无主。 “朝夕。” 那人还在。温凉一直在等她。 朝夕才缓过半个神来,奔下楼,直扑进他的怀里。温凉被撞得后退一步,双臂紧紧地拥着她…… 🔒【84】关于时常和林韵 那条长廊黑漆漆,向前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拢共没多远,朝夕却走了很久。 她脚下软绵无力,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于那个女人坐在她的对面,她都恍惚如在梦中。 林韵意外朝夕来看望她,自时常离世后,这是母女俩第一次相见。曾经傲娇自由的女儿,好像成熟了许多,多了几分柔和。 时朝夕幻想过许多和母亲重见的场景,甚至赌气地认为此生不会相见,但从没想过,会如此平静。林韵哪里像牢狱中人?没有化妆装扮,但气色很好,给人一种纤静自如的感觉,反而少了曾经的冷清。她失去自由,却没有困顿之忧,也许她不需要身体的自由,内心是无际的吧。 “没想到你会来。”林韵率先打破平静。 “嗯。” “家里好吗?阳台的兰花,你有照料吗?你经常去看你爸爸吗?……” “时常是时间先生,你知道吗?他和时间之上是不是做了交易?杀死我爸爸的是时间之上!不是你!你是知道的,对不对?”朝夕打断她,一股脑将心中的困惑倾泻而出,这才是她来看望的目的。 林韵惊愕地看着朝夕,用眼神询问朝夕为何知道这些。 朝夕读懂她的意思,回答:“我还知道黎先生、无常、小小时……” 转而,林韵释然,喃喃一句:“这些言而无信的家伙……”似责备,却无半分责备的力度。“是,我的先生是以交易时间为生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恰是正午阳光最足的时候,透窗而入,林韵仰着脸迎着阳光,闭目享受来自宇宙的温暖…… 时常第一次见到林韵,是 25 年前的一个夏天。那天大抵是全年最热的一次,热气在空中盘旋,路边的槐树也整个卷缩,枝枝叶叶的影子无力地趴在地上。知了有气无力地哼唧着,街道上行人也少之又少,大都藏在空调房里,躲避最燥热时刻。 时常因为业务不得不出门,来到一所中学,和老校长聊一聊时间交易。什么业务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遇到了林韵。 林韵正在上课,着一袭白裙,她额头上有一些细汗,教室内的风扇吱扭扭地旋转,微弱的风吹动发丝。她忽然神秘地搬出一个箱子,用棉被捂了一层又一层,里面是冰冰凉凉的冰棍。孩子们乐疯了,开心地舔着冰棍。她吃着冰棍,一脸的得意。 忽而,她望向窗外,那个人把自己武装着严严实实,像一团阴沉的影子。他一直在看着她,那一份清凉,闯入了他的心里。 炎炎夏日,四目相对,热风、树木、知了、孩童,一切都停止了。 时常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在校门口等到了放学。可是,林韵真出现在校门口,他却胆怯了。倒是林韵大大方方站在时常面前,闪动着大眼睛,深邃而又通透。 “你在等我吗?” “啊?嗯!” “认识一下吧,我是林韵!” “我是时常!” 这段恋情,用无常的话,是久旱逢甘露,体验体验就行了,别太认真。黎先生则一副慈母模样,眼睁睁地看着时常从青年小伙活到了暮色之年,虽然是依旧年轻的暮色,终于开了窍,谈情说爱。长大了啊。 时间之上,八卦了许久这件事,还无聊地找各种借口,去偷偷观望林韵。黎先生满口夸赞,无常却无限挑剔,觉得和时常不相配,咱家时常多好的小伙儿啊。小小时却眼巴巴地等着吃糖。 嬉闹过后,几人都不看好这份情感,最多维持三个月?半年?一年?两年?几人的赌注都谈好了,就等着旁观时常的“爱情”结果呢。 “我想结婚!和林韵!”时常兴奋地说,却羞涩地不敢看大家的眼睛。 这不是征求意见,这是通知。 时间之上几人还未缓过神来,时常已经步入婚礼殿堂了。黎先生本来想在时间之上给他办一场豪华的婚礼,毕竟这上百年,时间之上也没啥大喜事。时常却找了个小院,摆了几桌,办了个简单的婚礼。黎先生、时常、小小时只是作为普通朋友身份,坐在一个角落,木讷地看着满院子的喧闹。 几人对这个婚礼耿耿于怀,时常、林韵却满眼幸福,无处不在。时常不想让时间之上的一切影响到妻子,他想给妻子最朴实温暖的生活。 自此,时常便搬离了时间之上,在外面有了一个家,有一个身份,每日到咖啡馆上班。下班去学校接妻子下班,然后一起回家做饭,再看会电视,散个步,然后,睡觉。 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过了几年,有一天,时常去咖啡馆上班,是哼着歌去的,喊着要请假一年,因为林韵怀孕了! 这个消息炸裂了整个时间之上,时间之上还从未有过下一代,黎先生比时常还要兴奋,争着要孩子的取名权。无常嘴上嫌弃,转身便开始预定高定婴儿服。小小时计划着为她设计一款礼物。 这份喜悦没有持续太久,便破灭了。 那天,林韵窝在沙发上,给未出生的孩子织衣服,时常在厨房做营养餐,两人手里边做着事边聊着家常。林韵想从沙发上起来,连挣了两下,都没起来。最后一次,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忽地,便晕倒在地。 时常吓得半条魂都没有了,抱起林韵便往外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直跑向医院。他家离医院很近,平时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当你幸福生活时,老天总是喜欢开一些玩笑。这个玩笑,压得时常喘不过气来,他浑身颤栗,一直在流泪,却哭不出声来。 林韵得了宫颈癌,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 时常本想瞒着林韵,劝她打掉孩子,林韵哪里舍得,她爱死这个孩子了,她感受到她的一切,一呼一吸都与她相连。林韵想要把孩子生下来,她想和老天爷争时间。 唯一的办法,与“时间之上”做交易。 不几日,林韵便坐到末未咖啡馆。 “用你的母爱交换,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时间,一是孩子的顺利降生。”黎先生问道。 林韵回答:“孩子,我接受我的命运,但我想给时常留一个孩子。” “不,我不同意!”一直闷着声的时常说话了,“我都想要,你和孩子,都不能少!” 无常却着急了,“你不能太贪心了!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我知道时间之上的规矩,用我的时间交换我的孩子顺利出生。” “不行!”无常第一个反对。 黎先生向前探探身子,那双美人眼透着寒气,一字一顿地问道:“别忘了你和时间之上是有一份约定的。” “我没忘,我明白。” “就算这样,你也要做?” 时常还未回答,无常便暂停了这场交易,他把时常拉到一旁,大骂无常:“你的脑子里塞满了什么,愚蠢至极。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伟大?可笑至极。时常,你的人生很长,这些爱情啊、家庭啊,都是过眼云烟,是一小段路,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夫妻亦无是。你怎么能为了一个点,放弃整个世界呢!我不能看着你稀里糊涂地把时常的一生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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