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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就出发了？”他动动脚趾头都知道我的毛病。 “嗯。” “你呀总不会照顾自己……”话音未落，我的胳膊就已经被他牵了起来。 他拉着我，在观众席上找了个空位，然后对我说：“等着。” 我便知道我不会饿着了，于是专心的看台上的表演，旁边的观众都很忙，一边吃东西，一边小范围的议论纷纷，说的无非都是关于房价的事儿。 几分钟后，宋葵野端来了两大盘好吃的和一杯温水：“你先吃着，等会我还有一首歌，完了之后我带你去吃正餐。” 说完他就闪到台后去了，十分钟后，宋葵野又出现在T台上，这次他换了风格，唱了一首汪东城版本的《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他唱的无比深情，有一刻，我都以为我身处灯火迷离的酒吧。 出来之后，我问宋葵野：“这类歌曲你不是在酒吧时候才会唱的吗？” “是的啊，可是今天某人在，所以想唱给她听啊。”他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根本搞不懂他在卖些什么药。 “想吃什么？馋猫！”他侧身问我。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吃个吃货，平时很讲原则的一个人，在面对美食的时候，就很容易的失去了底线，这是我的缺点我自己最清楚了。 但今天我想先回家，所以我说：“刚吃了好多，先回家吧。“ “才上几天大学啊，就真变成猫了？那么点就够了？”宋葵野吃惊的看着我，估计是我平时食量太大了，给身边的人造成了一种难以泯灭的印象。 “先回家吧。”我又重复着，我真的是太想家了，离家足足一个月，都有三十天没看见爷爷奶奶妈妈侄女了，真的不知道她们瘦了没有？ 宋葵野还不知道我那点心思，于是他只好耸耸肩：“那好吧，一起回家吧，晚上一定得出来啊，我要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什么人啊？”我好奇的看向他。 丫的那么隆重，不会是女朋友吧？ “好吧。”我把好奇压在了心中，等待着晚上的揭晓。 我们一路步行回家，路过庄跻雕像的时候，我跑过去吻了吻祖宗的脚：“你有好好保佑你的子民吗？”我傻气的抬起头。 宋葵野跟在后面傻乐呵。 他跟我说我走之后，镇子上发生的事情，我跟他说我去了新学校发生的事情，唯一改变的情节，我隐匿了我对云帆学长的感觉，云帆学长后来确实没回学校，听说他在昆明一家大有实力的广告公司当了实习生。 而他也隐匿了他交女朋友的细节。 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好不畅快，只是在进胡同的时候，我马上就冷面了下来，然后加快步伐离开了他。 这条胡同，是我们俩的桎梏。 他家在第三家，我家在最后一家，从小，我们就在胡同玩泥巴，那时候的人们，把大门关的还不那么严。 长大以后，发现所有人都把门关的死死的，谁也不理谁。 有次出胡同的时候，我听见宋葵野妈妈的大嗓门：“你离老庄家闺女远点，那家伙就是一个扫把星，哪个男人沾惹上哪个男人倒霉。” 我一个激灵，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妈，说什么呢你，声音小点行不行？”宋葵野的声音若隐若现。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幺？我就要大嗓门，我就要给他们听见，好管好自家的闺女，别给她总是粘着你，你呀，就是实心眼，你不知道吗，就她家那庄妍，多少男人见了都要躲着走呢，就你还往跟前送，妈妈是怕你将来吃大亏！”宋妈妈说话尖声尖气的。 “哎呀妈，你说什么呢你！”男生显然很无奈的样子。 “现在的男生，人家都瞅着有家世的独生女往上凑，就你不开眼，她有啥好的，不就是学习成绩好点，可人家学习成绩好又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你要知道，当她未来的男人，不仅仅要赡养自己的父母，还得帮她养她的爷爷奶奶，她老妈，还有她那个残疾不能自理的闺女，你呀，就一个字，缺！” “那是她侄女，你别乱说，坏人家姑娘名声。”男生有点焦急的样子。 宋妈妈的声音更加叫嚣：“不一样吗？她姐姐不要的孩子给她丢家里，不就是她的孩子吗？连她亲姐姐都那么精明和无情，跑去越南嫁给橡胶园庄主，常年居住国外，那是为啥啊，不就是为了摆脱家里的负担吗？没有人像你那么傻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仓促的逃离了胡同。 一连很多天，宋妈妈那尖锐的声音都在我的耳边盘旋。我的心凉到了极点，这是整个晋城镇人们想说而又没有说的话吧，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因为大家都明白，摊上我这样的家庭，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整个晋城镇的人，都当我是瘟疫敬而远之。 只有宋葵野，是那么真心的守护着我。 所以，我更不能对宋葵野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因为，宋葵野，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我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到我的泥淖里面，我宁愿把这个庞大的包袱，给别的男子，你懂吗? 所以，这辈子，让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吧。
第15章 命运这么安排的含义 开了门回家，侄女一个人在院子里画画，座椅下的车轮散发着金属折射的亮光，画画的姑娘专心的对着画板画着，听见有人开门进来，也没有抬头：“婆婆，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当当当当，有惊喜哦！”随即递上我在书店买的一本书——《卡通人物的绘画技巧》，小荷一直很喜欢看动漫，尤其是特别喜欢《蔷薇少女》那种风格的，但是她画眼睛总是画不好，这让她很烦恼。 看见眼前出现了这本书，女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ᴶˢᴳ来：“小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啊，嫌我回来的早了啊？”我对她说话一直都很孩子气，可能是因为从小都是我在带她的缘故。 命运真的是很奇怪，让原本相差五岁的人成了姨甥，却让相差二十岁的人成了姐妹俩，是的，我姐姐庄丽大我整整二十岁。 母亲和父亲生了姐姐之后有很多年，都一直不孕，以为不会再有孩子了吧，却不曾想在姐姐二十岁的时候有了我，人都说老来得子，人生一大乐事，只遗憾的是，我是一个女儿身。在我五岁的时候，父亲意外死亡，至今都是一个悬案，没有目击证人，没有自杀和他杀的嫌疑，那天，父亲吃了早点出门去田里劳作，到中午吃饭还不见回来，母亲出门去找，在荷塘边的埂子上发现父亲直挺挺的躺在那儿。 这个悬案成为这个家庭的隐痛，我们都不再提及父亲，因为提起来只有伤心和不能置信。 “不是啊，我们都以为你要下午才回来呢。”小荷开心的去拉我的手，我们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婆婆去买菜了，爷爷和奶奶去钓鱼了，钓罗非鱼哦，你爱吃鱼又爱吃火锅，于是他们就商量说吃鱼火锅，罗非鱼有骨无刺，是火锅的最佳美味哦。你就期待着吧！”小荷的声音还带着孩子的稚嫩。 她的身形也很小，整个人除了头和脸还算正常以外，越往下面越小，手指和胳膊细长，胸部狭窄，两只腿更不能看，弯弯的短短的细细的。因为这种缘故，她连行动都困难，只好常年坐在轮椅上，有时候她也会哭，哭自己不争气，尤其是家里农忙的时候，爷爷奶奶妈妈回来冰锅冷灶的，她就会很难过。她曾经试探性的帮助家里炒菜，却差点没把自己给炒了。 她没读过几年书，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辍学了，因为同学的讥笑，加之家庭的困难，但她认识不少汉字，甚至会阅读很多文学作品，我们之间年纪相差无几，我从学校里回来就开始教她，我喜欢画画，她也受到了多多少少的影响。 命运这么安排的含义，或许就是让我们一起长大吧，我和她共同成长，好弥补她那些因身体缺陷而缺失的东西。 “你等等啊。”看着她的刘海长了一些，我马上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漂亮的发夹给她别起来。她爱美，她曾说过：“即使是残缺，也要漂亮的活着。” 我从来没有佩服过任何人，但我敬佩她。 “等着我们攒够了钱，我们去北京做手术。”说这话的时候，我才是个高一学生，实在是太狂妄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那么多钱。 “小姨，大学好玩吗？”她带着天真的语气问我。 看着轮椅上的她，我不禁升起哀伤，但我依然挤出了笑容：“好玩，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嗯。” “小姨，你看我画画进步了吗？你走之后，我每天都有练习哦！”她高兴的把那些稿纸一张张的翻给我看。 自豪从我的心中荡起：“画的特别棒，你天生就是适合画画的。” “那是必须的啊，上天关上了一扇门，必然要留一扇窗给我。”她总是有很多从书里看来得大道理。 正说话间呢，母亲回来了，看到我这么早就在家，母亲也满脸的笑容：“这么早啊，你爷爷奶奶还说肯定下午才会回来呢，我出去看看他们钓鱼钓的怎么样了。”母亲说着放下菜篮子就打算出去。 “我去吧，顺便推小荷出去吹吹风，今儿天气真好。”我连忙拦住她。 “好啊好啊！”这边小荷早就兴奋的不成样子了，她是那么的热爱大自然，却被这身臭皮囊束缚了自由。 “那好吧，我先把米饭煮上。”母亲说着笑眯眯的进了厨房。 家庭任务太重，刚六十出头的母亲，早已华发遍生。 还没有到水塘边，大老远就看见爷爷坐在远处，头戴草帽，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面。 身旁放着一只红色的水桶。 “也不知道老祖钓到了没有？”小荷把脖子晃来晃去的张望。 “爷爷出来多久了？”知道多久，就可以计算出来嘛。 “一个小时总有了吧。”小荷想了想。 “那肯定钓到两三条了，你老祖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简直是钩到鱼来呀！”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爷爷的后面，我们屏息静气的停在远处，生怕打扰了他老人家。 “奶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四处望了望。压低了声音。 “肯定去水边找薄荷去了。”小荷无比的肯定。 我马上心生感动，全家就我吃火锅的时候，喜欢烫薄荷叶吃，我这张嘴真的是很给人添麻烦啊。我对自己有点愤恨，对奶奶有点愧疚。 “上钩了上钩了！”侄女忽然拍拍我的手，压着声音让我往水面上看。 我一看果然浮子在往下沉。只见爷爷略微等了须臾，待鱼儿咬稳了了便使力一提，一条肥大的罗非鱼甩在我们面前，我嘻嘻哈哈的迎上去拿，爷爷乐呵呵的笑着：“当心啊，我来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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