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彦推了冯琛一把,见他还是一副木木的状态,觉得不对劲,眯起眼睛凑近:“你们到底怎么了?在温泉水牢时,我看他直接甩开你走了,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冯琛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不说话,邢彦就忍不住发散思维了:“你是不是跟他那个的时候……太激烈了,把人家弄伤了?我听见他叫得好惨呀……” 冯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觉得,他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一直生你的气,毕竟也不能全怪你呀,我们都被下药了呀……你下回好好做,弥补回来……喂喂……” 话还没说完,冯琛就把他推出了门。 邢彦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只有冯琛心里清楚,他现在无法面对储轻缘,更无法面对自己。 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储轻缘喜欢,因为自己是个碰到危险会逃跑、遇到非议会从众、胆小怯懦的人。 以前对储轻缘的那些誓言——什么喜欢他的全部,无论他是怎样的人,都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永远在他身边,永远是他的亲人,不过都是嘴上说说容易。 冯琛痛恨这样的自己。 ———— 南陆,储轻缘将蒋秋鸿的尸身安葬好后,前往教宗总坛。 教宗在南陆各个部族都有祭祀场所,但总坛只有一处,位于南陆玉带河峡谷。 总坛建筑群比其他祭祀场所要宏伟得多。巍峨的坡屋顶殿堂立于百级高台之上,台阶两侧,每隔几级就侍奉着一个信徒。 他们都身着黑斗篷,将储轻缘一路引领至祭坛大殿。 大殿内,同样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一堆信徒,他们对着正前方空无一物的神龛膜拜。 神龛四周全是浮雕和壁画,与温泉山庄的建筑内景极其相似,不过规模宏大很多。 这些信徒一见储轻缘,纷纷退让出一条道路。 储轻缘想穿过大殿往后面走,却被一个信徒拦了下来:“杏林大人请稍等,宗主现在正在后宅休息,等宗主起身了,我再领大人过去吧。” 储轻缘看着大殿内黑压压的一片,皱起眉头:“我不喜欢等在这儿,宗主如果在休息,我就去后宅等吧。” 说着,又要往大殿后走,结果这次信徒直接挡在了他面前,不让他过去。 这下储轻缘有些恼火了,喝道:“你敢拦我!” 信徒“扑通”一声跪下,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但也不让道。 突然,半空中飞射来一道悬索,在那信徒脖子上绕了几道,直接将他拎飞了起来,重重甩到神龛一侧的墙面上。 人身与墙上雕像相撞,发出“轰”的一声响,然后那信徒就栽到地上,嗷嗷叫着,爬不起来。 而他身后,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缓缓上前,将悬索收入袖中,向储轻缘鞠了一躬:“杏林大人,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来人正是使徒。 其余信徒们见到使徒后,再不敢有异议,齐齐跪倒在地上。 储轻缘于是跟在使徒身后,穿过大殿后的重重回廊,向院落深处走,心下渐渐犯疑。 “你要带我看什么?”储轻缘问。 “见到了你就知道。”使徒头也不回,在前面走得飞快。 很快到了一处围院入口,围院每个角落,零零散散站着若干侍从。 使徒脚步放慢下来,走得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储轻缘跟在她身后,不自觉地也脚步放轻。 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路过一间又一间房舍,储轻缘渐渐听到前方传来一些不对劲的声音,似乎有人沉沦在欲海中喘息呻吟。 越走近,声音越清楚,还不止有一两个人,是有很多人同时在吟叫、在喟叹、在惊喘。 储轻缘的脸色瞬间铁青,像要杀人一般,因为那些声音赫然都是他自己!
第66章 亵渎 储轻缘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花,径直闯入声音传出的房间。 沿途侍从见他一身杀气腾腾,纷纷低头,吭都不敢吭一声。 于是,他看到了一间昏暗的华丽卧房中,四面墙上悬挂的屏幕上,全在播放他跟冯琛亲热的影像,在他的住所中,在床上、沙发上、餐桌上…… 而卧房正中间,层层轻纱幔帐笼罩中,宗主正将一个人按在身下。 他捂着那人的嘴,不让其发出一点声音,自己却看着屏幕上的影像沉醉喘息,他甚至还将那些影像放大,看着储轻缘的脸、看着储轻缘的身体,仿佛自己身下的人就是储轻缘。 储轻缘惊呆了。 然后一刹那间,整个卧房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笼罩,所有屏幕纷纷爆裂,轻纱幔帐同时被撕碎,墙壁屋梁在压力下战战巍巍,碎屑不断掉落。 储轻缘走近中央的床榻,那床榻立刻被大卸了八块,上面的两个人跌落到地上。 宗主身下之人被一双无形的手提到半空,下一秒就被甩出了窗外。 无形压力继续加大,空间进一步扭曲,已经卸成碎块的床榻被碾成粉末,洒落在宗主身上,而宗主本人也在压力下动弹不得。 储轻缘直接上手,亲自掐住宗主的脖子,无法置信地斥问:“你竟然一直在偷窥我?!” 宗主被掐得呼吸困难,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了卧房门口立着的使徒,立刻明白了,眼里闪过森冷寒光。 储轻缘手放松了一些,让他可以说话。 宗主喘上了一口气,接着就狂笑起来:“真神终于彻底降临了!我此生可以再次目睹如此强悍的神力,就快要得偿所愿!” “我问你为什么要偷窥我!”储轻缘怒吼。 宗主平静地凝视对方,现在储轻缘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试试?我可以让你更舒服。” 储轻缘彻底怔住了,他松开了宗主,向后退了好几步,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信赖的人竟怀着这样狎昵的心思。 ——这个人信誓旦旦地奉自己为神明,说要永远守护自己,不会让别人伤害自己一根手指!结果…… 都是嘴里说一套、实际做一套的人,冯琛是这样,宗主也是这样!自己还能去相信谁? 长久以来,储轻缘对宗主的信任是远超过冯琛的。 少年时期经历那么多伤害后,只有教宗是给他安全的所在,现在竟连这唯一的安全感都崩塌了! 宗主从粉末中站了起来,一步步朝储轻缘逼近:“神明,你都看见了,你是不是很憎恶我?我也一样憎恶自己。 我承认对你怀着龌龊的心思,因为我本来就是个肮脏的种,我身上淌的是燕州人的血!卑鄙无耻的燕州人的血!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自己的血统,只要还是这样肮脏的血统,我就控制不住对你的贪欲,就跟那个冯琛一样,贪图你,想要亵渎你。”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一听到冯琛的名字,储轻缘就被刺激到。 宗主毫不退缩:“我是有罪,在你背后亵渎了你。但神明,你自己回想看看,有哪一次我在你当面不敬过?我一直都恪守本分,守护你、膜拜你! 当初是谁把你从燕州救出来的?是我!是我一路背着你,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南陆!我们被燕州追兵袭击,我拼得满身是伤也要护你周全!回到南陆后的这十几年,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是我在背后支持你!” 他指了指身后碎成粉末的床榻,进一步道:“凭什么?我为你付出这么多,根本都没真的碰过你,只在背后偷偷想了想,你就可以动怒成这样? 那个冯琛呢?你现在记忆完全恢复了对不对?他曾经怎样背叛你,你也都记起来了对不对?凭什么那样的人,你就可以让他上!神明,你待人不能太双标,会寒了真正对你好的人的心!” 储轻缘面色极其苍白,“背叛”两个字像尖刀一样刺进他心里。 他咬着下唇微微发抖,没有回应宗主一个字,转身走到门口,对使徒道:“你跟我过来。” 宗主看着使徒,怒不可遏:“都是你在挑拨离间!”一抬手,几支短箭飞出,直冲使徒而去。 但还没近使徒身,就被一堵无形壁障阻挡,纷纷掉落。 储轻缘头也不回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有这么多年的守护,我暂且饶你一次。只要你以后恪守本分,今天的事我不会追究。但是现在我记忆刚刚恢复,心情十分不好,我想带走什么人,你最好不要阻拦。” 说完转身离去。 等远离了教宗总坛,储轻缘拣了一块僻静的山坡坐下,呆呆望着远方,然后从腰带上解下一支埙,无边无际地吹了起来。 使徒便立在他身后,也不去打扰,静静地听他吹。 呜咽的曲调说不出的凄凄惨惨,吹了一阵子后,储轻缘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将埙扔到一边。 使徒这才道:“你其实不用把我带出来,宗主不敢真对我怎么样。” “因为你是佣兵寮寮长的心腹吗?”储轻缘问。 “是的,现在大家还需要相互利用,不会撕破脸皮。” 储轻缘以前没怎么跟使徒打过交道,他一向对这些沆瀣一气、尔虞我诈的交易反感。 但自从从邢彦那儿得知,泊落族是被燕州屠杀灭族后,他就开始怀疑——教宗与佣兵寮的勾结不仅仅是利益牵扯。 现下倒是个难得的机会,能与使徒单独相处。 储轻缘问:“佣兵寮跟教宗到底在做什么交易?要互派心腹到对方的地盘上监视?你们佣兵寮是做雇佣兵买卖的吧?所以教宗花钱买了你们的兵力吗?教宗这样一个信仰机构要兵力做什么?” 听着他这一连串的发问,使徒不禁笑了:“你还真是容易轻信别人啊,杏林大人,这些问题问我合适吗?且不说我是佣兵寮的人,并不听命于你,你这样心里想什么就直接问了出来,不怕我也是对你心怀叵测之人吗?” 储轻缘冷冷道:“对我心怀叵测的人多的去了,不差你一个。你高兴回答就回答,不高兴就算了,也不用拿假话来骗我。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那些伤害过、欺骗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现在确实心情很不好,口气里全是狠戾意味。 然而使徒却听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有仇报仇、有冤报怨,这世上披着人皮的禽兽太多了,指望他们恶有恶报,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不过我想问一句,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也包括冯琛吗?” 一阵寒风吹过,储轻缘觉得有些冷,将领口拢了拢,没有回话。 使徒叹口气:“我有时候觉得你挺可怜,因为血统身份,成了多少人贪图争夺的对象,可又有几个人是真心待你的呢?难得一个人对你有真情,结果还……” “你管的闲事是有点多了。”储轻缘打断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却不禁又联想起另一件事,便问,“冯琛的真实身份,佣兵寮应当一开始就知道。既然教宗和佣兵寮老早就串通在一起,那当时在容诚庄,故意留冯琛一个活口,引我去救他,也有你们一份功劳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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