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泰仁的脸被狼狈地按向地面,身上碰撞过后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哀嚎。 他的脸正好朝向了门口位置,看见人后急忙喊道:“报警,女儿快帮我报警!” 小然也完全呆愣在原地。 这是书云姐的父亲? 向梨迟一身旗袍褶皱堆叠,侧边的开衩似有撕裂,梳好的发髻早已散落。 但她的目光仍是冷冽凌厉,声音淬着冷寒:“女儿?你有女儿吗,没生过没养过你还想认她?” 什么意思? 顾书云神色忽顿了一下。 她的身体和思绪同时僵住,有些不太明白向梨迟所说的话。 一旁的小然率先反应过来,问道:“梨迟姐,要报警吗?” 向梨迟有片刻犹豫,飞逝闪过的往事像无法挣脱的枷锁,无形地束缚了她太久了。 她失神的眼眸很快恢复清明,如同做下了重大决定一般:“报,现在就报,成全他的愿望。” 此刻报警对她的名声和事业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但过往的每一刻,她的心从未有过如此般的坚决。 哪怕现在这部戏没法拍了,哪怕被媒体大做文章要退出娱乐圈了,她都不会后悔。 覃泰仁扯着嗓子粗吼着:“等警察来了就是杀人,非法拘禁,你等着坐牢吧!” 由于房车的门没有关上,他们的声音不出意外地传到了外边,有好奇者上来围观,直接被眼前的景况吓到。 “要,要帮忙吗?”他紧张地问道。 向梨迟冷漠的眼神扫向门口的人:“能帮我把他按住吗,我没有力气了。” “欸,好。”瘦瘦高高的男人走了上来,反扣的力道竟比向梨迟的力气还大,覃泰仁再一次粗声嚎叫。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谨慎地看向她们。 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有些像是她们抓住了小偷,但混乱的局面又有些不太像。 向梨迟眸色无波无澜,相较于地上的男人,她的神情看不出一丝怒意:“是个强/奸犯,麻烦你不要放他跑了。” 男人猛地倒吸了口气,连连点头。 顾书云上前扶住了向梨迟,她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软绵无力。 “还好吗,你有受伤吗?” 顾书云打量着她的全身,想要检查她的身上有没有伤口。 “没事,借我靠靠。” 向梨迟卸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重量完全压在她的身上。 顾书云扶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警察很快来了,检查了四周后,对双方做出了询问。 由于两边各执一词,并且覃泰仁一直被按在地上,警察先是让他们松开人,又查问了一遍他这边的情况。 覃泰仁愤怒说道:“警察同志,我来这边找我的女儿,让她给我赡养费,谁知她突然发怒,直接就拿东西砸我,还打我,简直是往死里打,她这是杀人,你快让她坐牢!” 向梨迟嘴角几分嘲讽,冷静说道:“警察同志,我和他并无血缘关系,他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来到了我的房车,对我几番言语侮辱之后还意图不轨,我为自保行使正当防卫将他按倒在地,然后之后报警等你们的到来。” “不是,我才是受害者!这女的乱说,是她勾引我的,而且她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面对向梨迟条理清晰的阐述,覃泰仁已经语无伦次起来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偷偷拍照想要爆料,有人甚至直接拿着手机进行直播。 向梨迟像是被架在了处刑台上,而他们一个个都是声讨者。 向梨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像一朵孤傲圣洁的花,只为自己绽放。 “从他出现开始我都录音了,我要告他强/奸未遂。” 落下的声音宛若一记重磅砸向那些只为看热闹的人。 “你!”覃泰仁彻底说不出话来。 警察押送着几人要回警局继续审问。 临走前那个好心帮忙的男人问道:“需要我去帮你做证人吗?” “不用了,这事本来就和你无关。” 经过了数小时的笔录,审讯调查环节,向梨迟提交了报案资料。 由于初步能够判定证据较为充足,并且原告坚决不撤案,哪怕覃泰仁死咬着不承认都已经能够立案了。 她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月光似被浓云吞没,冷清的街道幽静漆黑,寒风穿动树梢发出野兽般哀鸣的声响。 路灯下,向梨迟的身影萧瑟,绸缎般的乌黑发丝松散,精致的容颜在光晕中有几分凄婉的破碎感。 顾书云强压着心底翻涌的酸涩,对她说道:“你很勇敢” 向梨迟敛下沉寂的眼眸,回头望了眼无尽黑暗的前路,忽地嘴角绽着一抹笑。 “我赚的第一桶金就是去报了散打班。” “我等这天很久了。”
第52章 向梨迟的事件被传到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直播的那天中午, 微博甚至爆了两条热搜。 为避及影响,靳渊白让向梨迟先回去,至于剧组之后是否还会用她, 并没有明说。 经纪人在得知这件事时简直气炸了, 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问她为什么要把这件事闹这么大。 问她还嫌自己网上的黑料不够多吗? 向梨迟却十分坦然地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气得经纪人只能掐着人中继续回去买水军。 网上的舆论风向瞬息万变, 有人对她改观,也有人骂得更凶。 向梨迟都不太在意。 她回到了顾家, 顾家父母看到她时满眼心疼,顾承望作为男人有些话不太方便说, 但他和梨迟承诺,一定会让覃泰仁付出法律代价的。 夜晚,鄢曼吟来到梨迟的房间说陪她睡觉,或者只是看着她入睡,这样才能稍稍安心些。 向梨迟的嘴角是很浅淡的笑:“不用了, 我想要一个人的空间。” 鄢曼吟担心她夜晚难以入睡, 在一旁点了安神的香。 这一夜,她久违地梦到了养母,她来给她过生日了。 十六岁的生日。 然而浓黑的夜幕中不见一丝月色,荒寂的草地被冷风吹动,交错的时光记忆在黑暗中反复浮现。 又是那个昏暗的房间,蔓延身体的惊恐让她的心跌宕起伏。 她知道这是梦, 是萦绕她多年的噩梦。 她放慢了呼吸试图让自己从梦境中挣扎着醒过来。 忽然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 汗水顺着发线流了下来。 向梨迟坐起身后,手指抵着额间, 轻柔眉梢。 直到确认了自己已身处现实, 胸口的闷感才有所缓解。 她心情复杂地走到窗边,暗淡夜色中, 一抹猩红光点亮起。 自从十六岁外出打工之后,向梨迟就很少回到苏城。 这里有她最糟糕的记忆。 她想,她是不会喜欢苏城的。 之后每次回到这里,她都无可避免地会做噩梦。 烟雾轻薄地从唇边漫出,飘散在空中,向梨迟从窗前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似乎她还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记忆中,她和第一任养父母生活到了六岁。 爸爸妈妈对她的感情总是淡淡的,说不上来好也没有很不好,起初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后来妈妈又怀孕了,被查出来是男孩,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她以为爸爸妈妈只是重男轻女,并不是不爱她,给她的爱比弟弟少一点。 没事的,这没关系的。 可有天,她听到了父母说起了她的身世。 原来他们早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啊,甚至他们在知道之后完全没有想要找回自己亲生女儿的想法。 因为只是女儿罢了。 向梨迟一时不知自己和那个小女孩谁更可怜些。 对于这个未出世的弟弟他们都很欢喜,爷爷奶奶也是。 所以他们选了一个吉日准备回庙中找大师还愿,可路上却发生了意外。 情况很惨烈,父母走了,未出世的弟弟也是。 有时候她在想,要是她也在车上就好了,可为什么她不在那辆车上呢,向梨迟到现在都很难形容她那时的心情。 父母走了之后,她的姑姑来接她回家。 姑姑说:“我不能生育,你只会是我唯一的孩子,跟我走好不好?”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义无反顾是什么感觉。 哪怕她隐隐感觉姑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为了姑姑,她还是去了。 到了覃家后,姑姑给她改了名字,她也改口称呼她为妈妈。 起初覃泰仁是同意她的到来的,在他的想法中,小孩的父母离世后她必然会分得一部分遗产,只要不是来吃他用他就好。 可后来有天他发现,那些钱全被妈妈存了定期,覃泰仁愤怒极了,断了给家里的生活费,并且拒绝负担她的任何费用,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也不得不外出工作补贴家用。 身体的过度劳累让她得了病也不说,回家之后还要伺候那位中年没了工作的男人。 好巧不巧,那段时间他获得了一笔拆迁而来的款项,飞来横财让他在家中一下挺直了腰杆,在外吹牛好面,在家脾气暴躁地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趾高气昂地指使妈妈。 男人到了一定年岁似本性暴露一般,会将所有陋习都展露无遗,哪怕知道家中有一没有血缘的养女他也从不避讳,抽烟不顾环境,上厕所不关门,随意进出她的房间。 那段时间她正处在青春期,对他言语以及行为上所有冒犯的行为都极度敏感。 直到有天她发现,家里的门锁是人为损坏,而他会故意在她换衣服的时候闯入房间,那时她才意识到,不是她敏感。 可她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讲述这些糟糕的情绪,只能在内心一遍遍折磨自己。 向梨迟强迫自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全都忘却,可那双阴鸷偷窥的眼睛和足以杀死她的羞耻感,一直到成年时候她都没能忘记。 哪怕她后来已经强大到能和自己释怀,但潜意识中对男性厌恶的感觉还在伴随着她。 在她十六岁那年,母亲不堪身体负担,病发离世。 明明再过几天就要到她生日了,为什么不守承诺,小梨迟哭了整整三天,也发了三天的高烧。 母亲的丧仪办得很简单,墓地也十分简陋。 当时的她并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为母亲做些什么,因此梨迟下了决心辍学离开苏城。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3 首页 上一页 78 79 80 81 82 8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