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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每次母亲去四队卖菜，就会带着各种蔬菜去蓝阿姨家，教雷小华做饭。 十五岁的雷小华本来上初三，雷叔叔出事之后，他就没再去学校上学了，而是整天找矿长要上班。 矿长烦的没法了，来找母亲：“小米，你家的干儿子天天来找我，弄得我都没法正常上班，你说他连十八岁都没到，怎么让他上班，你劝劝他，让回学校拿个初中毕业证。” “这孩子就是倔，像头倔驴，不知道拐弯。你以为我没劝过呀，我快把嘴唇说破了，小家伙就是认自己的死理，为这事，他妈打了他好几回呢。要不，你就让他上班，他年底就十六岁了，矿上不也有这么大孩子上班的吗，你给他安排个安全点的活，毕竟人家老雷也是为救他人才牺牲的。” “你看看，我找你让劝他，你可好，翻过来劝我来了。” “我也是说句公道话，虽然又抚恤金，可毕竟那么大的家子几口子人，孩子眼看着一个个的长大，花钱的日子多着呢，小蓝一个人多可怜，她怎么能拖得动这个家呀，四个孩子呢，如果小华能上班，能减轻家里很大的问题呢。你就看着安排，实在太为难，就告诉他满了十六岁，明年元旦已过就让他上班，这孩子聪明，懂事，学东西可快了。” “那好吧，我负责安排工作，你负责给他说明年上班，但一定保证别来天天找我了哦。”矿长摇摇头走了。 母亲告诉小华明年元旦一过就能上班，他高兴的把母亲抱起来转了一圈，脸上露出开心的笑。 我挺讨厌他的，虽说他比我大，但不知道怎么的就和我上同班了。 本来他就学习不好，上课不听课，逃课，跑到山坡上睡觉，还经常抄作业，这样的学生怎么能考上高中。他的学习成绩那么差，姐姐成绩比他好都没考上高中，他更不可能。所以，我认为他不愿意上课不是为了家里，就是为了自己逃避上学。 元旦过后，雷小华去上班了，安排在维修班跟着钳工学徒。
第59章 重男轻女 这个春节，家里除了小叔全家，母亲还把蓝阿姨全家接了过来。 雷小华和小叔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小叔的开朗温和善于与人沟通，都很好的打开了雷小华的心结。 两人坐在小饭桌前面，聊起了天。 小叔说：“你现在不读书，去上班，表面上看是帮助你妈解决了眼跟前的问题，但毕竟你才刚满十六岁，应该多读点书。我就特别后悔刚来新疆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我哥嫂要我读书，我怕丢人死活不去，现在知道了文化又多重要，可惜晚了。” 小叔说到可惜的时候，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递给了雷小华。 “小叔，你现在不是也混的挺好的吗，文化我 可以以后再学，现在真的没有学习的心了。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个学习的料，又不像二妹，人家是班长，年年考第一，我还总抄她的作业 呢。我妈一个人拉扯我们太难了，我做不到这个时候不管这个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想不了那么远。”雷小华本来是低着头在想什么，一边接过小叔的话茬，猛的抬头看小叔，发现小叔笑眯眯的递过来的烟，他竟然接了过去。 “不可以，他还是小孩子呢。”母亲看到急忙过来阻止。 雷小华接过烟，本来就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是在母亲面前不好意思抽，我感觉他一定会抽烟，而且抽过。 “米妈，你放心，我不抽，我挂耳朵上。”雷小华对母亲笑笑，把烟真的挂在了耳朵上，看母亲还在盯着他，赶紧又把烟从耳朵上取下来还给小叔，对着母亲笑着说：“米妈，真的不抽，你放心，我都还给小叔了。” 母亲翻了一眼小叔：“你呀，没大没小的，老的不像老的，别带坏了小华。” 小叔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调皮的给母亲敬了一个礼：“是，听从嫂子的吩咐，坚决不能带坏雷小华同志。” 大家都被小叔的动作和话语逗笑了。后来小叔给母亲说：“小华这孩子挺可怜的，也太懂事了，看到他我总想起小时候的我，我们挺像的。不过这孩子比我有出息，他执着胆子大，遇到好的人教他，他也是人才。就怕跟上坏人学坏了。” 母亲手上的毛衣没有停，她赶着给小婶织毛裤，好让过完春节就带回去。 母亲信心满满的抬头看了眼小叔，又低下头继续织毛衣，片刻才说：“你呀，不了解他，这个孩子心地善良，和你一样，坏不到哪去，调皮吗，男孩子调皮点聪明。再说，煤矿就这么屁大点，从矿长到一岁的娃，谁家不知道谁家的底细，整个矿上除了黄宝家那一对活宝，谁都不错。小华学不坏，我还在这里呢。” 母亲在商店，对这里的每个人每个家都了如指掌，不管是三队还是四队的，都对母亲很友好。 小叔家现在已经三个孩子，都是妹妹，大妹妹漂亮，继承了小婶和小叔最优秀的基因，二妹妹典型的洋娃娃，只有小妹妹像个男娃。估计是小叔太喜欢男孩，就把三妹当男孩养了。如果不是小婶坚决不生了，估计小叔可能还会继续要娃，他内心里想的是生一个男娃。 这件事，小婶直接找到母亲告状。 初二回娘家，小婶早早回去，早早回来，小叔留在了小婶娘家，陪岳丈喝酒。 母亲在和蓝阿姨坐在床边，两个人边绕毛线边说话。 小婶进门就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母亲对面，噘着嘴说：“嫂子，你可得好好管管春旭，太不像话了，还想要我生，我又不是猪，这都三个了。” “还生？计划生育了不知道吗？不怕降工资挨处分呀。”母亲有点吃惊。 “他说了，不怕，他找人算过了，说第四胎一定是个男孩，他说王家人丁不旺，哥哥家就一个涛儿，怎么说他也要给王家再添一个男丁。他总说我的肚皮不争气，别人家谁谁谁，一生就是个男孩，我老婆怎么一生就是女孩。他怪我不争气。”小婶说的快哭了，眉头皱的紧紧的。 婚前的小婶有点微胖，现在上班加带娃，整个成了一层皮，昔日的美丽被疲惫所代替。 “哎呦，我知道你哥和春旭都重男轻女，没想到这个王春旭比你哥哥还严重啊。什么叫你的肚皮不争气？什么逻辑？孩子是你一个人生的，他就没责任？等他回来我教训他，怎么能这样欺负你，自己的媳妇自己都不晓得心疼。”母亲拍拍小婶的手，劝慰着，又站起来给小婶到了杯热茶。 父亲走了进来，听了几个字，接着说：“等春续回来，我帮你收拾他，又懒又贪玩，多大的人了，整天还是一帮子一帮人人跑老跑去，一点不像当爹的人。以后你也对他厉害点，别惯他，让他多干家务活，家又不是哪一个人的。” 母亲抬眼看了眼父亲，鼻子里冒了一个哼，眼神又回到毛线上说：“你 还真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宝贝弟弟，那个封建思想啊，逼着媳妇生四胎，谁一定要个儿子。儿子就那么好吗？” “好啥，你看看我家的三个小子，整天不是外面打架就是家里打架，给他们段官司都来不及，还要不停的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说好话。据说这个小华吧，都上班了，还是个娃娃头，下班就带着一群娃娃故意捣蛋，我都快愁死了。谁要谁拿去。”蓝阿姨插嘴诉控诉着孩子们给她带来的烦心事。 “三个女孩挺好的，春旭是喜欢男孩，也喜欢女孩，你看，他对三个侄女多好。可现在条件不允许，计划生育了，不让再生了。让你嫂子好好教育教育他。” “你弟弟就是个老封建，没文化，啥年代了，还传宗接代呢，别说彩玉愿不愿意，首先我就不愿意，彩玉上班是运料，那么重的活，下班回来还要打孩子还要做饭做家务，累的要死，还生，生下来谁带？你家春旭能带活不？就会吹牛。我坚决不同意啊。”母亲的毛线正好绕完，她站起来，拍拍手，又给小婶和蓝阿姨添了茶水。 “王春生，你刚才的话有问题，什么现在条件不允许了，啥意思？是不是如果不计划生育，你也赞同春旭和彩玉再生一个？”母亲盯着父亲，眼睛都不挪动一下。 “不是说他们，是说我们如果不计划生育，也可以再生一个。”父亲的话没说完，母亲手里刚拿起的毛线团就人在了父亲头上：“你想啥呢，还生，你们这些男人压根不懂得心疼女人，你以为生个孩子就像母鸡下蛋那么容易，想生，可以，自己去生吧。我说春旭那么大的仗势，宁愿降工资也要在生一个，根子在你这呢。” 父亲赶紧站起来，陪着笑脸说他去烧开水出去了。
第60章 二营上学 小叔回到家被母亲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直到他表示不再生了，母亲才放过他。那天，他当着母亲的面给小婶赔不是，看到小婶笑着原谅了他，他再次举着手敬礼对母亲对小婶：“嫂子，彩玉，我保证再不要求彩玉生孩子了，嫂子，你放心，我向毛主席保证！” 那个年代向毛主席保证是我们孩子之间的承诺语言，小叔也这样说，屋子里孩子都笑了。 1982 年 8 月，煤矿的中学听说准备要合并到总厂中学部，小姑突然来家里，说可以把我安排到二营中学叫二中，当时的二中还是非常不错，每年升高中、中专和技校的学生都超过总厂一中。 母亲开始有点不放心，毕竟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而且我自小不喜欢和小姑在一起，幼年时大冬天被赶出去冻的发高烧一直是我心里打不开的结。 小姑那天特别勤快，又是做饭又是洗碗，扫着地劝说母亲：“嫂子，你就让二妹到二中去上学吧，初三很关键，你 看看兰兰他们初三没一个考走的，煤矿的教学不行，老师也不行，好的老师都调走了，剩下的也不安心教书了。也可以让兰兰一起去上补习班，再读一个初三，说不定呀，明年两姊妹一起考走，多好。” 母亲对姐姐去读补习班动心了，姐姐学习不好，但现在年级也不大。煤矿的子女，想工作很容易，男孩子去下井，女孩子去焦厂，每天下班回家脸都是灰层。母亲心疼姐姐，说啥不愿意让姐姐去焦厂上班。 可父亲却在找领导想让姐姐去上班。 那天晚上，小姑回了二营。她家在二营，小姑父当时就调到二营汽车连，一年后，小姑调到二营焦化连运料，汽车连给分了房子，在河边的小二楼，门对门的两间单身宿舍。胸骨的家离焦化连有将近一公里的路程，小姑每天上班都要走路过去，那时候没有班车，条件好点的是骑自行车。小姑父单位离家近，隔着一条马路。这是后来去上学到那才知道的，之前没去过二营。 还是那天晚上，父亲和母亲为姐姐去读补习班的事情吵架了。 已经中年的父母，吵架不怎么避开我们，连门也不关了。我们在自己的房间看着书。弟弟看的自然是最喜欢的武打小说，我看的西游记，姐姐看的是大众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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