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意正好舀了一小勺雪蛤出来,听他这么问,便顿了顿,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而道:“为什么要这么想?” “我不想回南大,跟我拒绝顾南风的迟来深情,以及宋祈年的事后补偿是一个原因。”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霍宴声薄唇张了张,脑海里又浮现她初次找上他时的画面,当时的对话,一字一句,在他脑海里掠过。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除却没了当初面对他时那一丝胆怯,似乎跟那时候也没什么不同。 但他却同那时不一样了。 假若知道她这么记仇,当时就不跟她说那些重话了。 霍宴声心里觉得苦闷,转手又喝了一大口茶。 徐知意并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只觉得他应该是又不高兴了。 便又安慰他,“这件事,你不必为我操心了,有什么计划,我肯定是会跟你说的。”毕竟,没他点头,她未必出的了南城。 霍宴声听她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徐知意,又问他道:“我妈妈跟姥姥过几天便要回去了,她们今年想在乡下过年。” “届时我也会一块过去一趟,你……” 霍宴声抬眸,“需要搬家公司?” 徐知意一顿,她原本是想问他要不要一块过去看看的,见他装傻,便笑笑,“不用,我妈妈跟我姥姥这些年都不在家,穿的用的都该换了,到那边再买就是了。” 霍宴声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他那么说,只是想听她亲口邀请,但她似乎会错了意,又或者,她一开始就不希望他跟着过去? 他阖了阖眼睫,从钱夹里掏出来一张卡递给她。 徐知意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妈妈她们的生活费,我自己能负担的。” 霍宴声也没勉强,“嗯”一声收回卡,气氛莫名就凝固了。 徐知意原本没吃多少,之后也兴致缺缺,便叫来服务员结了账。 出大门的时候,正好遇上宋祈年他们从包厢里出来。 霍家跟宋家的交情在,商场上再怎么尔虞我诈,面上还是要维持。 双方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他们人多,霍宴声也不着急,就让他们先出门。 只宋祈年临出门又回头看了徐知意一眼。 霍宴声眼尖,立马就察觉的。 他几乎是顺着宋祈年视线的落点便扫到了徐知意身上。 徐知意抽了抽唇角,觉得这人纯心就是给她添堵。 霍宴声虽然没有当即发作,只一上了车,便问道:“你遇到的熟人是宋小叔?” 徐知意见瞒不过,也没再瞒,点头说:“是,他突然说跟我舅舅是同学,又对我家上心,我原本就想找个时间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遇上了,就不用单独再约。” “问清楚了?”霍宴声的语气稍稍平和了些。 徐知意暗自松了口气,转而道:“没有,老狐狸一只,要不是我外公外婆留下来的东西也不多,我都要怀疑我们家有他想要的东西。” 徐知意说的都是实话,霍宴声却把视线又集中到了她身上。 徐知意被他看得毛毛的,“看我做什么?” 霍宴声拧了拧眉,宋祈年从前看她的眼神,不像是一个长辈看一个晚辈的那种。 他对徐知意的态度,是在见到徐妈妈之后开始改变的。 他之前一直觉得是徐妈妈跟宋祈年有什么关联,但因为是她妈妈,总归不礼貌。 所以也没有叫人去查,后面突然说是她舅舅的同窗。 徐妈妈也认下了,他也找不到理由去查。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重关系,似乎是连徐知意自己都不信的。 霍宴声顺势问她,“要查一查吗?” 徐知意靠着椅背,“时间有些久了,还能查吗?” 霍宴声道:“就是费时费力一些,你们徐家当年在南城也是有名有姓,查你舅舅,比查你或许还容易些。” 这话徐知意倒不否认,舅舅生活在徐家最后的巅峰时期,而她,是在徐家没落之后。 查舅舅确实比查她容易,就点点头,“那你帮我查查,我总觉得他像是在下套。”不管他嘴上是不是说出花来,单凭他是宋允的哥哥,宋允跟她不能说不共戴天,也算是死敌了,他的话,她便只能信三分,或许,三分都是多的。 霍宴声点了点头,“有消息了告诉你。” 徐知意道了声谢,转而听到手机响起来,看屏幕,是一串数字,但徐知意认得,是周小叔的,那天被霍宴声抓包,她回去之后,也不敢存联系方式。 徐知意握着手机,下意识看向了霍宴声……
第250章 哭什么 霍宴声的视线落在她手机上,稍瞬,又转移开去,只当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怎么不接?” 语气听着没什么脾气,徐知意也猜不准他什么意思。 但他既然说了,便顺势接了。 周远川在那头,声音轻和,“你上回同我说的事……周总……” 只不过他才开了头,就被人打断了,听手机背景的声音,应该是在饭局上应酬。 大约是捂住了手机,徐知意只隐约听周远川跟那人寒暄了句,跟着就是脚步声。 足足好几十秒,对话才又恢复正常,“抱歉,刚刚遇上个熟人。” “没关系,如果你现在不方便,晚些时候说也是一样。”徐知意礼貌道。 周远川在电话里温和的笑了笑,“不碍事,但是希望你有一个心里准备。” 徐知意轻轻拧眉,心里跟着咯噔了一下,转而听他说:“事情有一些弯弯绕绕的门道,我挑简单的说。” “当年闯进你家那伙人,是顾夫人让秦夫人帮忙找的。” “顾夫人的意思是让他们想办法把你们一家人赶出南城,并没有说可以做到哪个程度,起先都是吓唬吓唬你们,最后那批人,是秦湛以顾夫人的名义特意找的,更具体的,个中原因,你应该清楚。” 徐知意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浑身跟着发抖,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平复好一会儿,才回他,“我知道了,谢谢小叔,我们查他的事,秦湛应该还不清楚?” 周远川在那头“嗯”了声,安慰他,“警方已经到证据,不日他也会被逮捕,你放宽心些。” 徐知意颤着手,咬着手指,以指尖不时传来的刺痛来保持清醒。 她对秦湛原本也没什么期待,结果跟她想的大差不差,但真的被证实之后,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 到底跟了他三年,虽然是“恩”大于爱,但她自认在跟他恋人关系存续期间。 除了床上,其他地方,身为另一半应该尽的义务她都尽到了。 甚至,还曾想,就这么跟他一辈子。 却不想,到头来,所谓的“恩”就是一场彻头侧尾的骗局。 徐知意原本并不想哭的,只是这么想着,眼泪就禁不住掉出眼眶。 她努力收着声,用轻笑来掩饰此刻的哭意,“嗯,我明白的,小叔先去应酬吧,回头请你跟窈窈吃饭。” 她说完,就要挂断电话,却听周远川喊了声“知知。”跟着轻轻叹息了声,很轻很轻,但徐知意听到了,她一顿,又听他道:“你一个人?” 徐知意忙否认,他又道:“你把手机给旁边的人。” 徐知意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想着他跟霍宴声关系不差,就下意识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霍宴声原本在刻意避嫌,这一来,也有些看不明白,但还是接过手机。 跟着他眸子眯了眯,也不知道周远川都跟他说了什么,徐知意最后只听他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回头联系。”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递还给徐知意。 跟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按了按她眼角,徐知意看他这动作,就明白,周远川大约也告诉他了。 她接过手帕,自己抹了把眼泪,然后看向他,“是不是很可笑?” 他没说话,徐知意又苦笑一声,“你说的很对,我以前确实瞎。” 她还想自嘲几句以图缓解尴尬,声音却被哽咽声掩盖,最后,缩在后排一角,抱住了自己。 霍宴声凑过来,拉了好几回,才将人扯进怀里,“哭什么,为了那个垃圾?” 徐知意脑袋抵着他的肩膀,也没有大哭大闹,只默默流着泪喃喃说:“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好运气都在小时候耗干净了,所以后来才会那么倒霉,原来不是……” “可我一个落魄家族的女儿,何德何能,能叫他们这么多人处心积虑的来算计我……” 声音再次给呜咽声掩盖,霍宴声的手掌包着她的脑袋,温声安抚,“事情已经发生,单哭是没有用的,看清楚了总比被一直蒙在鼓里好,该报仇报仇。” “其实也不单是你,每个人大约总是会倒霉上一阵子,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事情总要了结,路也还要继续走。已经因为他们内耗太久,发泄完了,不要再为这些垃圾人耗费精力,不值当……” 徐知意点点头,道理她何尝不懂,只是没想过到最后,她原以为当时拉她出泥泞的“恩人”也是执棋手,便总是莫名觉得悲凉。 只不过,她到底是成年人了,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发泄过,便又打起精神来。 霍宴声说的对,有仇报仇,从前她为鱼肉,他们是刀俎,现在刚好反一反。 想起当初为了摆脱这家子人断的那三根肋骨,单是这么让他们进去,她还是觉得不甘心的。 她默默理了理哭湿了的鬓发,凑到霍宴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霍宴声眸子一眯,“你说的是真的?” 徐知意点了点头,“他们一家子各玩各的,早已是心照不宣。” “那你是想?”霍宴声问。 徐知意眸色暗了暗,“以牙还牙,让他们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虽然秦家,本来也没什么好名声。 霍宴声没异议,不过,“顾家那边?” 徐知意顿了顿,“顾先生并没有参与这件事,让顾南风看着顾家走向灭亡已经是最好的惩罚,至于杜希音,橘子跟精神病院总是要选一个的,她既然选后者,我们就帮她一把。” 霍宴声没说话,只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顾家跟秦家在南城的时间不短,商场斗争多了,谁还能没个对手,不必脏了你的手,自然会有人送他们一程。” 徐知意“嗯”一声,心里稍稍畅快了一点,只是忽然又想起宋允。 宋家的小公主,何尝又不是这件事的核心。 只是她摘得可太干净了,除了那一巴掌,其他的事,都是借别人的手做的。 即便真追究起来…… 徐知意皱了皱眉,脑海里又浮现宋祈年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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