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父便让他去盯着两姐妹,负责安全。 那时候江寒正在叛逆期,江父使唤他做什么都使唤不动,唯独去帮老板带娃,他跑得飞快。 梁梦六岁,奶敷敷的。 粉团似的,只要一看到江寒哥哥,就炸开双臂,要他抱。 初入江湖的江寒,原本对小屁娃很不屑。 但只一次。 他只抱了一次,从此便上瘾了。 梁梦身上那种清淡恬静的奶香,让他闻着十分安心,就像抵达了某种童话梦境。 他热血刚性的内心,原来还有这么柔软的地方。 小梁梦从小就不爱笑。 但只要江寒抱着,无论是举着四处溜街,还是咯吱打闹,她便笑得如百灵鸟般“咯咯哒”。 出于对江家的信任,把两姐妹交给江寒,梁父梁母便能更加安心地去拼事业。 小游乐场,成了江寒、梁梦、梁醒,他们仨留下过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 那一天。 小游乐场的所有项目都已经刷腻,日渐西沉,仍然没有一个大人来接他们。 小梁梦要躲猫猫。 江寒和梁醒便只好陪她玩儿。 谁知六岁的小梁梦,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躲进滑梯底下的洞里。 而是她突发奇想,另辟蹊径地钻进了游乐场边缘的一个废弃的水泥管洞内。 青白色的水泥管洞。 当年遍地都是。 它们圆滚粗壮的形状,一直深深寸刻在梁醒的印象里。 “小梦!小梦!!!听见姐姐的声音了吗??” 小梁梦跑的太快,在游乐场边的小河边,还跑掉了一只小鞋。 江寒和梁醒找不到梁梦,心急如焚。 虽然最后,梁父梁母江父和龙泉的所有员工集体匆匆赶到,有人将熟睡的梁梦从水泥管道里抱了出来。 但当场,梁父便当着乌泱泱几十个人的面,狠狠甩了六年级的梁醒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打掉了梁醒一颗牙! 血,混着血腥味,顺着她的嘴角丝丝流了出来。 梁醒本就受了“丢妹妹”的惊吓,又当众挨了一巴掌,回家立刻就发起高烧来。 也是在那次病愈之后,街坊邻居亲戚和龙泉集团员工的议论,让梁醒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养女身份”。 “这老梁真下得去手,把老大嘴角都打豁了!” “你个娘们儿懂什么?丢孩子了,能不打嘛!” “那也不能下手那么重啊,老大也还是孩子呢!要我说,这就因为不是亲生的!亲生的,哪能下得去这狠手!” “你那个舌头就嚼不烂!这老梁家的事和你们这些娘们儿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就是看不下去么。当初,要不是这老大,那老梁俩口子能有孩子么……” “你赶紧闭上你那个破棉裤嘴吧!” 在过去的龙泉,所有人都知道,梁父梁母为什么收养梁醒。 梁父梁母结婚五年,梁母的肚子一点隆起来的音信都没有。 做生意的,多少都有些迷信。 于是,梁母便去算命。 算命的说,梁父梁母的生意未来会越做越大,财运压住了子女运。 梁母急于求子,便给了算命的一大笔钱,问有没有办法改运。 没想到,这一改,就改变了龙泉和所有人的命运。 “你们俩口子,命中本来是没有子女缘的。”算命的说,“唯一的办法,你们去收养一个有姊妹缘的孩子。这样说不定可以给你们‘带’一个孩子来。但是此招特别凶险。你们有了子女运,财运就……” 算命的先生还在卦摊摇头啧嘴,梁母便已经匆匆在赶往福利院的路上了。 襁褓中被遗弃的梁醒,便是那个命中带“姊妹缘”的孩子。 “梁梦!梁梦!你在哪儿?梦!梦!” 梦中惊醒! 梁醒摸了摸额头上急出的汗! 梦中的情境,如同真实一般。 这个噩梦,她自从挨了梁母那一巴掌。一做,就是二十年。 对面的贵妃榻上。 江寒在黑暗的夜色中睡得深沉。 梁醒给自己倒了杯水,赤着脚,顺着夜色走了过去。 她默默坐在江寒的塌边,端着一杯温热的白水,沉静地望着他。 银白色的月光里,江寒白皙俊朗的侧颜,依然骨相分明。 三十八岁的他,睡着时,看起来一如年少。 只是蜷紧的身躯和微微蹙起抖动的眉头,让梁醒看出,他也在梦魇。 江寒的梦中。 二十八层的高楼,即将将封顶。 青白色的水泥墩筒,每一个都看起来比游乐场的新多了。 它们一排排地堆满了龙泉集团的整个工地。 江寒叼着细烟,吹着口哨,插着兜儿,钻进去溜达。 龙泉都知道,梁父信任江父,那江寒自然就成了“九千岁”的儿子,进出自如。 不过就算撇去这个原因,龙泉的工地目前已经没什么工人,安保也形同虚设。 他很顺利地顺着吊车梯,爬上了高楼。 躲在一根红砖柱子后面,江寒听见了梁父梁母最后的对话。 “老梁,停止吧!银行又打电话来追还款了!”梁母带着哭腔,“我们宣告破产,让其他人接盘,说不定以后还能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梁父的脸上写满了日暮沧桑,“怎么再来?银行的钱还不出,大不了坐牢。可是高利贷的钱,怎么办?现在外面的人,谁不盯着我们。” “是哪个天杀的搞鬼!之前明明说好,这片地政府要开发做园博园,怎么突然去了西城?” 梁父叹息,仰头望着远处光秃秃的风景,不说话。 这一把,他赌输了。 讨薪电话、催债威胁,一个一个的电话,打到梁父的折叠手机上。 悄无声息地。 突然! 江寒看见梁父拉起梁母的手,俩人并排,向后倒去! 烂尾楼没什么安保措施。 梁父梁母就像两只轻飘飘的剪纸,从清蓝色的高空飘了出去,消失在江寒偷窥的视线里。 “梁伯伯!!!不要!!!” 江寒来不及喊出这句。 就听见“砰!!”地声音。 他顺着脚尖,从水泥板上往下望去。 两片剪纸下,是一滩红色的血海。 十八岁的江寒,呼吸都停止了。 半晌缓过神来的他,用力用拳头捶地!! 粗糙的水泥,将他的关节磨出点点血珠! 令他悔不当初。 这时,周杰伦《夜曲》的前奏响起,江寒用颤抖的手,接起自己的新款摩托罗拉手机。 “江寒哥,西城的十套房,首付我都交了!这才三天,价格就涨了几十万!你太厉害了。” 对面马仔的话,让此刻的江寒更加羞愧。 江家父子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江父虽然给梁父当司机,鞍前马后,卑躬屈膝。 但江父是个有脑子的精明人,他的偶像是李嘉诚的司机。 据说,李嘉诚司机退休的时候,李嘉诚欲给2000万港币让他安享晚年。 这位司机很感动,却推辞说:"李总,能为您开车是我的荣幸。两千万我就不要了,五个亿的身价我还是有的"。 李嘉诚吓一跳,他说,"你每个月一两万港币给我开车拿死工资的,怎么会有几个亿的身价?" 这位司机说:"我给您开车30年,您说哪个股票涨,我也会买一些,您说哪个地段的房子好,有潜力,我也去会买一买。" 江父一直拿这个故事教育江寒圈子的重要性。 “正所谓跟着蜜蜂采花朵,跟着苍蝇找厕所,跟着千万变百万,跟着乞丐会要饭。” 但江寒还是青出于蓝了。 也许,他只听江父的话,当一个乖巧的马仔,梁父梁母就不会死。 “梁伯伯!!” 梦中的江寒,无力地再一次伸出手。 这一次,他仿佛抓住了。 抓住了! 他抓住下坠时梁伯父身上的黑色西装了。 但当再次展开掌心,手心里却是飞走了一只黑色的燕尾蝶。 “砰!!”地一声! 江寒梦中惊醒!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直到对上梁醒的目光,才彻底清醒过来。 梁醒静静将杯中水递了过去。 江寒压了一口,放在一边。 梁醒隔着薄薄的睡裙,轻轻抱住江寒温热震颤的身体。 婚后,他们俩,在这件屋子里,分床睡,却做着同样凶险的噩梦。 江寒愣了愣,慢慢伸出手臂,搂住冷汗凝结的梁醒,轻轻安慰地拍了拍。 “没事了。” “做梦而已。” 他们互相安慰着。 窗外的月光冷冽,苍白得毫无温度。 就像江寒和梁醒,都永远不可能再拥有滚烫灿烂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 梁醒从自己的床上再次醒来。 江寒已经下楼了。 梁醒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柔光镜,用力往两腮压着腮红。 潮红色的散粉,不仅提亮了梁醒的气色,更让她看起来了有了像是承欢后,该有的风情。 她旋了个身,穿着桑蚕丝睡袍,从容下楼。 楼梯口的反光镜,梁醒故意又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拉了拉,心满意足地走向西图澜娅餐厅……
第17章 成大事者 江寒正和梁梦对坐着吃早饭,梁醒娉娉婷婷走下来。 “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再睡一会儿。” 江寒用调羹喝粥,随口道。 梁醒施施然坐下,瞥了眼梁梦,才回复:“睡不着了,你半夜来一次,早上又来一次,是个人都给你折腾醒了……” 梁醒说的是梦魇。 梁梦却听成了其他。 她望着姐姐春睡捧心的神色,竭力压抑着嫉妒心,假装若无其事地吃饭。 “你要慢慢习惯。” 江寒的意思:梁醒,你要慢慢习惯,我隔三差五去你贵妃榻上梦魇。 梁梦听到的:(全是少儿不宜的内容)。 “小梦,最近集团怎么样?” 梁醒满目神采地端起碗,明知故问。 梁梦可以对江寒掀桌,对姐姐却不能。 “姐,戴维闹辞职。索性让他提前荣退吧。” 她刻意在退休前面加了个“荣”字。 一来给姐姐面子,二来给“张卫民”面子。 不然以她的个性,不接受任何人的要挟! 戴维非走不可。 “我不同意。” 梁醒看了眼江寒,又转向梁梦,拒绝。 “为什么?!戴维他……” 梁梦还没来得及痛陈戴维的罪行,就被梁醒打断:“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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