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识相地退下。 江寒仿佛没看见她,抖了一下手里的合同,低头默默翻阅起来。 他心里窝着气,有一部分也是对梁醒。 如果不是一下午梁醒的竭力怂恿和反复刺激,也许今晚他就不会那么冲动地赶去,还闹了场误会。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厌烦,有时不必用言语传递,气场就可以。 梁醒看出了他的不待见,押了口酒,仍手里擎着一只牛皮纸袋,走了过去。 “呵呵,这老汪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江寒埋头对着A4纸冷笑,似对梁醒,又似自言自语。 “价格很离谱么?”梁醒坐下问。 江寒站起身,背对着她,也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能有多离谱,就有多离谱!”他喟叹。 梁醒低头抿了抿唇,并没有和江寒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强扯话题道:“比今天晚上的相亲还离谱?” 江寒倒威士忌的手停顿了一下。 面对这么大的事,梁醒都能另起一行。 说明这姐妹俩的心思,他一个都没猜对。 去阻止梁梦和另一个男人相亲前,江寒的头是热的;回来的路上,他吹着晚风,血降下来,心又冷了。 “梁醒。” 江寒涌动了一下喉结,猛饮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 “你为什么答应了汪家,又反悔?” 回来的路上,江寒才意识到,他没有弄明白这个,就被梁醒利用感情当枪使,是多么地愚蠢。 “没什么啊。”梁醒故作若无其事,“就是突然就觉得不合适了。” “是么。” 江寒转过身,冷冽的眼神扫过她。 “那能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梁醒淡定地狡辩。 江寒见她不说实话,若有似无地撇了撇嘴角,冷笑着走过来。 他恢复了气定神闲,慢慢在梁醒对面坐下,才缓缓开口吐出两个字:“戴维。” 梁醒不为所动,搁下手里的酒杯,继续和他虚与委蛇:“他不是去三生了吗?感谢江爷的收留,解决了龙泉的难题。” 江寒等的就是梁醒这句话。 殊不知,戴维为了缩短流程,赶紧加入三生,已经向江寒递交了投名状。 这几年,梁醒视戴维为心腹,主要是有些事不得不有个老练奸猾的人替她去办。 江寒从抽屉里抽出一沓事先准备好的材料,用力丢在梁醒面前! 梁醒以为是什么,拿起来一看,只是无所谓地说了句:“纸还是保不住火呀。” 反倒是江寒激动了! 他猛然站起身道:“我就说,为什么龙泉的市值一直在涨。原来都是你运作的结果!” 那沓纸,是江寒搜集到的梁醒和汪氏集团勾勾搭搭,拉高龙泉旗下一个子公司股价的证据。 但江寒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既然梁醒一直和汪贤成私下有勾连,为什么她今天下午又突然竭力要阻止梁梦和汪载舞去相亲呢? 人的动作都是为目的服务的。 梁醒下午的做法,明显不合逻辑。 什么姐妹情深?根本抵不过股价拉升! 这也是梁醒来找江寒的目的。 他就是不问,梁醒也想和他摊牌聊一聊了。 那他既然问了,梁醒索性甩出手里的王炸。 “你看看这个。” 她把牛皮纸袋丢了过去,压在方才江寒递过来的一沓纸上。 “什么。” 江寒好奇地打开。 待他冷静地翻完,白皙的手指早已在不自觉间捏成一记空拳,捂住了自己的唇口。 牛皮纸袋里的照片上的人明显是汪贤成! 还有一溜红星宾馆的开房记录! 这么多年来,一直漾在江寒心头令他无法呼吸的谜团,在这一秒钟云开雾散! 江寒激动地拿着那些照片站起身,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梁醒则冷冷,继续用毫无温度的声音揶揄,道:“江寒,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高尚的人,也没有人真的会对自己的过错发自内心的愧疚。” 江寒不言语,低着头,睫毛一直在颤抖。 “人偶尔在受害者面前展露愧疚,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可以痛快一点。” 梁醒讪笑的目光中透露出满满的嘲讽。 她继续揭示找到的真相。 “江寒。你真的是因为亲眼看见我爸妈从工地上跳下来,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这些年才不接受梁梦的吗?” 江寒绯红了脸,被戳穿。 梁醒端起酒杯,摇了摇:“早几年,我还信你。但从你下大决心非要和我结婚的那天起,我就开始怀疑了。爱是占有,是私欲。没有一个人能伟大到,只要心爱的人好,就心甘情愿去和别人结婚。就算是穷途末路时,还会想要试一试,能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何况仅仅是为了你心底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愧疚!” “你别说了。” 江寒受到了巨大的震颤,他试图阻止梁醒。 “什么愧对我父母?什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梁醒突然激动起来,声调高了几个分贝,“江寒,你是个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到,看中的东西一定要到手的人。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你之所以这么多年,既想亲近占有梁梦,又克尽心力地将她推开!原来是因为……” “我叫你别说了!!!” 江寒无法聆听事实,双手捂住两边的太阳穴,用尽全力喝断了她。 是!铁证当前,江寒再也欲盖弥彰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愧对梁父梁母,不过是借口。 商海沉浮,本来就是各凭本事你死我活。 要成为做生意的料,第一条就是要戒掉软弱,唯利是图。 一切向钱看,愿赌服输,成王败寇。 至于悔恨愧疚,不过是达到了目的之后,为了平息对手怨气的手段。而已。 这些年真正无法让江寒奔向梁梦,占有她的原因是——他一直怀疑,梁梦是否和自己有血亲关系。 而面前梁醒递过来的照片,无情地揭示了多年前,宁艳红和汪贤成有不正当关系。 这个开房记录的时间,囊括了梁梦出生前的一两年。 人生竟能如此地狗血! 江寒头痛欲裂。 原来宁姨,不仅和自己的爸爸江月明暧昧不清,她还有另一个出轨对象,就是汪贤成!
第35章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梁醒亮明自己的态度,便端起自己的酒杯,起身告辞。 她走出去几步,江寒突然抬起痛苦的表情,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我们之间,非要如此吗?” 梁醒转过脸,眼神冰冷,不屑地凝视了江寒一眼。 一对假夫妻,暗地里,相互间还要查来查去。 梁醒以前不这样,有很多年,她也曾经依赖过江寒,江寒也把她当妹妹看。 一个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场爱情;但长大后谁也无法穿越童年,从小长大的发小情谊,江寒有的,也就是梁醒和梁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梁醒变得对江寒越来越疏离冷漠,俩人之间,逐渐砌上了厚厚一堵墙。 过去的事,梁醒一直在查。 她突然让梁梦接手龙泉的业务,应该也是为了腾出精力去挖真相。 那么,她到底又知道多少? “梁梦不能和汪载舞相亲。”梁醒只是淡淡,“但我不希望她知道真实原因。她的事,还劳烦你多费心。” 撂下这句,梁醒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梁父梁母的死因,这些年一直不清不楚,梁醒从没放弃,但她不想让梁梦插手。 过去的事,她只查到一半,江寒隐隐担心,梁醒这么继续查下去,那些尘封的陈年旧事终有一天,会一一浮出。 空落落的房间里,遗留下江寒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他外表风华,人前鲜衣怒马,万般得意;但又有谁知道,他内心往事汹涌,孤独寂寞和受伤。 江寒过成今天这样,他求仁得仁,不怪任何人。 他今天所受的一切都是事业成功的必然代价。 江寒的第一桶金,来得有多污秽,今天他才彻底弄清楚。 梁醒已经知道了梁母和汪贤成的关系,再查下去,她早晚也会查到江月明。 江寒很早就发现,梁母和自己亲爹之间的暧昧关系,他们这种不清不楚的纠葛持续了很多年。 江母很早就跟别的男人跑了,所以江寒对亲妈的印象几乎为0。 小时候,他因为年龄小,不管大人的事儿;等他大一些了,开始早恋,又觉得感情的事儿很难讲,于是也懒得过问江父的情感生活。 但他没想到的是,梁母和亲爹暧昧不清的同时,还出轨了汪贤成。 江寒永远记得,有天江父回来,把家里所有的现金存折产证都找出来,交给他的场景。 “儿子,以后都靠你了。你爹退休了,不干了。” 当日,江父铁青着一张脸,郑重其事地将家伙什儿都交给儿子,然后就吩咐穿得像小混混的江寒去小区门口买酒。 那天,就着一盘花生米和两盘卤菜,江家父子,喝了许多。 全程,江父没说一句话。 此时,江寒的头从指缝间抬起。 他猛然惊觉,似乎就是那顿酒之后,江父和梁母就算在街上照面碰到,也再没讲过一句话。 俩人擦身而过,梁母总是眼神放空,仿佛江月明是一团空气。 他爸也总是垂着头,似有愧色,还经常加快前行的脚步。 江寒心痛如刀绞! 这些年,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白手起家”,化成了笑话。 江寒一直以为,当年是因为自己鞍前马后屁颠屁颠地替汪贤成拎包,解决棘手的问题,用勤快和聪明感动了汪贤成。 汪贤成作为一个前辈,才愿意带带他,并把开发西城的这条重要消息,暗地里递给了他,带他赚钱。 江寒的左手手臂至今又一刀很深的伤疤,是为了给汪贤成挡钢筋,被人刺伤的。 那时候,汪贤成的事业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充其量不过是本城最大的一个包工头。 年底工人为了讨薪闹事,把汪贤成堵在工地上。 那时的汪贤成也才四十岁左右,年轻气盛,没说几句就和工人们爆发了冲突。 江寒十几岁,一个没有文化的小混混,一心想要出人头地。 他没学历、没背景。 他知道,要想让老汪看见自己,就必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投诚拜码头。 于是,在有个工人失去理智,拿钢筋刺向汪贤成的时候,江寒毫不犹豫地脱下皮夹克,撸起袖子,冲上去,替汪贤成挡了一下! 血流如注,所有人都被江寒的义气惊呆了。 果然,从医院打了破伤风针出来,汪贤成立马就对江寒态度不同了,不再颐指气使,而是拿他当干儿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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