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烟雾,“现在可以说了?” 戚津津初初缓过神来,没懂他要她说什么,又和他淡然无波的眼神对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她缓步走到沙发坐下,轻咳了声,说:“为什么提前出院?” 周妄咬着烟又抽了一口,然后从茶几下拿了个烟灰缸放在桌面,中指轻轻弹了弹烟灰,他看着烟灰落近烟灰缸里,淡声问了句:“我提前出院跟戚小姐有关系吗?” 戚津津滞了滞,说:“不管怎么说,你也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关心救命恩人,有问题吗?” 周妄笑了声,“戚小姐还记得我是你救命恩人。原来戚小姐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语气平平淡淡,但讽刺意味十足。 戚津津脸微赧,“那不然呢?要我跟慕姐姐一样,贴身伺候才行么啊?” 周妄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又把烟送到嘴里,但刚抽了口,他就立即把烟从嘴里拿开,身体侧向一边,拿烟的手指撑着椅子扶手,另只手摁着胸口,克制地咳了起来。 “咳咳!”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男人的咳嗽声,他越是想要克制,那声音就越发沉闷剧烈,一声声咳在戚津津心尖上。 戚津津起身一把夺了他手上还没抽完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听见咳嗽的声音渐渐止住,她才问:“好点儿了没?” 周妄用鼻音嗯了声,平复着呼吸,但这么一咳,他整张脸都红了,尤其是眼睛部位,看起来有种破碎脆弱感,让那个人呢忍不住心生怜意。 戚津津收回手,也把注意力从他脸上转开,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周妄。 周妄接过的时候,随口说了声谢谢。 “我怎么对救命恩人的?”戚津津轻哼了声,像是在回应他之前的话。 周妄垂着眼皮,安静喝着水,没说话。 戚津津难得也安静了片刻,坐会沙发上,靠着沙发靠背,交叠着腿看着周妄。 周妄喝完半杯水,等嗓子处那股痒意淡去,才抬眸看向戚津津,后者倒也没闪避,仍光明正大看着。 周妄放下杯子,说:“戚小姐已经看到了,我没什么事儿。至于提前出院,是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可以出院。戚小姐可以放心回去了么?” 戚津津沉吟了数秒,忽然问:“你听说匠人么?” “匠人?” 周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微微思索了下,像是在脑海中搜寻了下跟这两个字有关的记忆,但最后显然无果,他似乎也对戚津津口中的“匠人”没什么兴趣,连追问一句都没有。 戚津津收回视线,摆弄着裙子领口的丝带,悠悠道:“据说,那晚杀我的人外号就叫匠人,是个道上有名的杀手。” 说完,她抬头看了眼周妄,见他眉头清蹙了下,朝她看了过来,说:“既然如此,你就不该来我这儿。警方还没抓到人,你只身来找我,如果他再次对你下手,我现在可没能力救你第二次。” 戚津津撇嘴:“我又没要你救。再说了,匠人那晚没杀掉我,应该就不会再杀我第二次了。” 周妄好奇问了句:“为什么?” “个人习惯。”戚津津没多解释。 周妄也没去深究。 戚津津视线又在他身上瞟了几眼,倏然道:“你把衣服脱了。” 周妄眉梢轻挑看向她。 戚津津顿了顿,又说:“算了,看你这样,还是别脱了。”她站起身走到周妄跟前,命令道:“你站起来。” 周妄看了她会儿,倒也没多问什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人之间也就半臂的距离。 他垂着眼皮看戚津津,却见戚津津站着许久没动,过了会儿,她抬头看了他眼,然后伸手从他T恤下面探了进去。 其实,从周妄受伤后,戚津津并未去了解过,周妄具体伤了多少地方,也不知道他究竟伤得有多重。 唯一的直观记忆,便是那晚他满身是血的样子。 而此时,周妄就站在她面前,她的手从他劲瘦的腰腹间探入,在目光看不见的地方,用手指一点点去确认。 除却胸膛部位缠着固定带的地方,从前腹到腰背,至少有七八处能清楚的摸出来与其他不同的地方。 之前,她无意听到护士闲聊,说周妄那晚上身上缝了上百针,都是被利刃或划伤或刺伤的,最深的一处,在心脏部位,就只差了一点点。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流那么多的血。 匠人根本就不是想直接杀死周妄。 第84章 戚小姐已经感谢过我了 而是,想慢慢折磨他,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身体里得血慢慢流尽,死得极其痛苦。 戚津津看着他的眼睛,手指抚过每一处伤痕,最后来到心脏位置,指腹轻轻抚摸那道两厘米左右的痕迹。 用力眨了眨眼睛,讷声问:“还疼吗?” 或许戚津津自己以为,只要用力眨了眨眼睛,就能把眼底得湿润逼散,但泛红得眼睛却骗不了人。 这一幕,尽数落在周妄眼底。 他无声看了会儿,眉心微不可察得动了下,他拽住她得手臂,把她得手拉了出来,说:“结疤了,不疼了。” 他得手还没来得及松开,就又听戚津津急忙问:“那当时呢,是不是很疼?” 这下不仅眼睛红了,连鼻尖都是红得,眼巴巴看着他得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立刻哭出来。 “那晚……”周妄抓着她得小臂,回想了下,说:“还好。其实也没太大的感觉。” 可能是拿把刀太锋利了,感觉不到疼,又或许是身体疼的位置太多,分散了,大脑反应不过来。 确实还好,他没太大感觉。 戚津津听他说完,稍稍好受一点儿,用力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去,喃喃说了句什么。 周妄侧耳听了下,没听清,问:“什么?” 戚津津摇了摇头,调整好情绪,这才抬起头来,不过她也立即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说:“不管怎样,你救了我,我都欠你一条命。如果哪天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周妄目光幽深,里面染上了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绪,片刻后,薄唇动了动,“戚小姐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戚津津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已然平静,“你觉得是,就是吧。反正……以后我们应该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划清界限,对你我都好。” 周妄嘴角倾了倾,看着她没说话。 戚津津拿起沙发上的包,说:“我走了。再见。” 周妄觉得这话莫名有些耳熟,想了会儿,才想起来,慕海蓝离开的时候,最后说的也是“我走了”,而他回了句“再见”。 而现在,两句话,都是从戚津津口里说出来的,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从周妄的出租屋离开后,戚津津又回了度假村,回去的时候,盛承沛和傅绫雅都已经走了。 就费洋还带着一帮人玩,见戚津津回来,又拽着戚津津不让走,于是戚津津索性就跟着玩了一晚上。 在度假村的别墅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才回的世纪华府。 回到世纪华府,她把简历投了出去,不过,她投得并非是德丰集团总部的职位,而是旗下一个全资子公司,盛达科技。 盛达科技注册有四五年,主要业务和德丰集团完全不同,目前主攻人工智能这块儿。 只不过,盛达科技目前的发展状况并不怎么乐观,成立了四五年时间还有没研发出一款在市场上有竞争实力的产品,甚至每年几乎都处于亏损状态。 戚ᴶˢᴳ津津投递的是项目助理一职,简历投递出去后,第二天接到了盛达科技人事的电话,询问了她些基本情况,然后就约好了面试时间。 面试时间定在下周一上午十点。 确定好面试适宜后,戚津津也算了了一桩事情,打算周末约徐湘见个面,把两人的事情说清楚。 也不知道徐湘是不是故意躲她,其实她约徐湘好几次见面了,但每次徐湘都以工作忙请不到假为由拒绝了。 但每天还是会给她发消息,询问她腿上的伤。 越是这样,戚津津越是觉得应该趁早跟徐湘把该说的说了。 但,计划比不上变化。 周六这天忽然接到戚德丰的电话,让她回趟意德山庄。 戚津津探了探口风,但戚德丰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有事情让她晚上回家吃饭。 徐湘最近刚转了早班,晚上才有时间,戚津津只能暂时把跟徐湘的事情放一边。 戚津津回得不早不晚,刚好赶在开饭前到,刚走到一楼大厅口,就听到戚德丰说话的声音。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等见识和眼光,后生可畏啊!” 戚津津太了解自己爹了,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嘴上把话说得客气漂亮不得罪人,但心里又是另外的想法。 所以,戚津津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只以为家里来了客人,而这客人多半还跟她有些关系。 毕竟她跟霍雪峥婚事吹了,戚德丰总得再给她找一个。 叫她回来,无非是两人互相看看,能不能对上眼。 但戚津津看清坐在沙发上的客人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客人竟然是周妄。 “津津回来了。” 最先注意到戚津津回来的是孙雅宜,她端着果盘从厨房的方向过来。 听到孙雅宜的声音,沙发上坐着的戚德丰和周妄,才朝她看了过来。 周妄嘴角噙着恭谦浅笑,静淡的看着她。 戚德丰招了招手,笑道:“傻站着那儿干嘛?还不过来给你的救命恩人好好道谢。” 戚津津:“……” 她和周妄对视了两秒,才抬脚走到戚德丰身旁,在他的沙发扶手上坐了下来,看向旁边坐着的周妄。 “爸,你怎么没告诉我,晚上请了周妄来家里吃饭?” 戚德丰:“爸爸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再说了,小周救了你一命,你不该把人请到家里吃顿饭,好好感谢一番?” 戚津津努了努嘴,没说哈u,目光幽幽沉沉瞪着周妄。 戚德丰对周妄笑道:“津津被我宠坏了,没什么分寸不懂事,小周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周妄温和一笑,“怎么会。”顿了顿,他看着戚津津又说:“是戚总太客气了,其实,戚小姐已经感谢过我了。” “哦?”戚德丰睨了眼戚津津,“真的?” 戚津津抿着嘴,半响后才不情不愿嗯了声。 “就你觉得津津没分寸不懂事!”孙雅宜在一旁坐下,“津津是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里什么都懂。” 戚德丰:“你就知道帮她说话,她更不知天高地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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