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是不是韩决故意带她出来吹西北风的,即便西北风不大的话,温度也已经很低了。 她正想回头问他,肩头突然被罩了件大衣。 韩决的手刚收回,快她一步往前走,“跟上。” 不是跟他的跟班们说的,是跟她。 虞皖拢了拢肩头的大衣,跟上他的步子。 山顶上有个小凉亭,虞皖想起来,她和韩决一块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她们好像都还没有高中毕业。 那时的韩决也不是如今这般高深莫测的模样。 她跟他上了亭子的台阶,随着他一起在亭子里站定。 她问:“大半夜出来到山上吹风?” 他接,“嘴巴闭上一会儿行吗?” 虞皖:“……”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接她出来? 韩决转身在凉亭的长椅上坐下,他外头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去了平日里惯常穿的褂子,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硬朗。 虞皖正觉得莫名其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她顿时回头。
第132章 烟花没我好看 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接连响起的炸裂声。 虞皖回头,转身,看到从山下城市边缘处一颗颗伴随着声音在天空中爆裂开来的烟花,瞬间心头剧烈跳起。 这些年,各个城市都有了禁燃令,虞皖已经很久没有在过年的时候感受到过年的气氛了,尤其还因为有陆江枫在,家里更不可能有多热闹。 她原本以为今年的大年夜她要孤单单一个人过了,倒是没想到韩决来找了她,甚至有心带她半夜来山头看烟花。 她站在亭子的入口,手掌撑在亭子的柱子上,烟花绽开,五彩的光便映照在她的脸上。 虞皖被冻得惨白的脸终于有了些颜色。 虞皖回头看韩决,他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栏杆上,好一副悠哉模样,抬眸时正好对上虞皖的目光,嘴角含着半分笑意,说:“看我干什么?烟花没我好看?” 虞皖白了他一眼,回头站定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猜应该是新年的祝福短信吧。 一下又一下,震个不停。 跨年零点到了,大家都在用不同的形式庆祝过年。 烟花还在持续,虞皖拿出手机,低头看时间,果然已经过了零点,手机上的日期也跳过了新的一个日期。 虞皖打开不断跳出消息的微信界面,五花八门的新年祝福里躺着一条特别简短的消息。 信息进入得太快,一直在跳动,要不是虞皖看得及时,可能就错过了。 她低着头,手指在那条消息上微做停留,犹豫片刻,还是点开了。 绍崇霖:新年快乐。 虞皖指尖擦过这几个字,带起拼音,她退出,然后抬手,打开摄像头,定格了从山脚升起的徇烂烟花。 她点击图片发送了过去。 烟花延续了一段时间,虞皖回完消息后半倚靠在柱子上,目光盯着面前那一片不断升起的烟花,从升起到落下,从一点到一片,从徇烂到黑暗,像极了人的一生,从幼儿到年少,从年少到迟暮,虞皖想,她早过了最灿烂的时候,眼下的她,正是烟花收尾的时候吧,将落不落,但是最漂亮的那一幕早已经闪完了。 手机再一次不停响起。 迫不得已,虞皖将手机重新拿了出来。 看到来电,她停顿了片刻。 眼前的烟花也终于放完,山林间也重归平静。 身后突然传来韩决的声音,“你是不是没有脑子?” 韩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目光从她的肩头落下来,垂在她手中的手机界面上。 虞皖笑问:“我怎么又没脑子了?” “装糊涂?”韩决抱胸,站在她身后,山间的风从背后吹来,被他挡去了一半,“别又犯蠢,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低头看着一直在震动的手机,对方很有耐心,响到自动挂断。 屏幕里的亮光落进她意味不明的眼底,亮过后又暗下。 虞皖再一次笑问:“我清楚什么?我只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还是你也觉得结过婚生过孩子了就不能再和别的男人好了?” 韩决骂她一声:“神经病。” 虞皖低头笑笑,“说不过还骂人呢。” 韩决视线抬起,落到山林间暗黑处,他没什么情绪的说:“我还有更难听的你要不要听?” 虞皖一边解锁手机,翻到未接,回过去,一边满不在意回韩决,“洗耳恭听。” 韩决侧身,弯腰胳膊肘支撑在亭子里的栏杆上,手指慢慢摩挲着小拇指上的戒指,“老女人了,就少浪费时间在没有可能的男人身上了。” 韩决等于算是明说了。 虞皖面上不动声色的,扭头回骂了一句,“你才老女人。”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绍崇霖疑惑的声音,“老女人?”
第133章 不问问我在哪里 和韩决聊得都没留意电话已经被接通了。 韩决也听到了听筒里的声音,回过头去瞥了虞皖一眼,不再跟她废话。 虞皖将手机听筒贴到耳边,侧身走开了几步,没有去管绍崇霖的问题,低声笑着说了句,“新年快乐。” 绍崇霖那边顿了顿,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恩。” 虞皖也没有主动说其他的话。 绍崇霖的电话过来时也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两人一时沉默。 绍崇霖那边好似是热闹的,虞皖从听筒里听到了他的背景音。 听上去像是觥筹交错相互玩闹的声音。 她猜他应该是回津城了,但是她没有多问。 半晌,绍崇霖那边低声问:“在看烟花?” 虞皖也低声笑,“你是没话找话了?” 绍崇霖哼笑,极轻的一声,要不是她眼下周围安静,恐怕她都要听不到他的笑声。 绍崇霖声音透着无奈,问:“一个人?” 虞皖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回头看了韩决一眼。 他正背对着她,看着远处的山林。 虞皖犹豫片刻,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绍崇霖她是和韩决一起出来的。 知道了他铁定觉得不合适,毕竟从前两次他的反应来看,他非常不喜欢她和韩决接触,但是虞皖又想,他不喜欢的事那么多,她总不可能件件都不做。 尤其,对方是绍崇霖。 所以,虞皖模糊了他的问题。 她回:“和个朋友一起,在凌山,放了好一会儿,刚停。” 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接着继续问其他问题,她断断续续又说着,“深城好几年没有人放那么多的烟花了,今年真是难得,我发你的图片上那个,很大的,但是我拍得不好。” 绍崇霖听到她那么说,将手机开了扩音,调低了听筒的声音,重又打开微信将她的图片放大后再次看。 虞皖耳边突然听到他那边说话的声音。 很多人,从音色来听,虞皖一个都不熟。 隐隐约约的。 “大哥偷偷出去打电话了。” “好像听说筱静姐要过来,他不会是……” “我也听说了,大哥可真是够专一的呢……” “……” 声音突然没了,绍崇霖的声音再度从听筒里传来,他把扩音正好关了,“嗯,确实很大。” 虞皖将话筒紧紧贴在耳边,掌心里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心跳太快突然就冒起了细汗。 凌山太冷了,冷到她觉得心口都有些发寒。 “山上好冷。”她带着笑轻飘飘说了句,不知道是不是暗示的话,暗示绍崇霖她想挂电话了。 绍崇霖顺着她,“那回吧。” “那我挂了。”虞皖说完,等着他说再见。 绍崇霖却迟迟没有接话。 她在这边等着他,见他不答以为他没有听清,便又说了句,“打算回去了,挂了。” 他低低应了一声,却依旧没有主动挂断。 虞皖想,这人是不是不喜欢说再见? 她正想挂了,忽的ᴶˢᴳ听到绍崇霖又开了口。 “不问问我在哪里?” 他声音一向平静,口气也是平淡的,可虞皖却不知为何,觉得热闹异常的大年夜,绍崇霖在吵杂的环境下说出来的这句话,竟然带着些失落。 虞皖装得不在意,说:“我猜你应该回津城了。” 绍崇霖语气里没有被她猜中的高兴,反而声音更加轻了些,“猜得挺对的。” 他的语气她多少摸出了一些反常。 她便解释,“小年夜那天我下了班去你家了,发现你家没人,陈嫂也不再,就猜到你应该回津城了。” 绍崇霖显然没想到她会半夜下了班过去。 可是她解释的口气太过自然,没有任何的情绪,至少在得知他不在家的时候正常女人该有的不开心或者失落,她都没有。 她的平静里仿佛还带着一些无所谓。 绍崇霖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去对待这件事。 高兴她过去,还是失落她的不在意。 虞皖说完绍崇霖也没有再接话,她以为他不想再说了,正想挂便听到手机里进来消息,紧接着她听到他说:“密码发你手机上了。” 虞皖拿下手机,点开一看,是一串数字,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绍崇霖给的是他家门禁的密码。 虞皖微愣,一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他给她他家的门禁密码? 以后就是允许她随意出入他家。 虞皖想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有想到其他的词,“谢……谢。” 绍崇霖皱眉,谢谢? 听上去很奇怪的词。 “为什么要谢……”绍崇霖问。 听筒里再次传来说话声,是个女声,“大哥,你是不是想耍赖啊,偷偷一个人出来打那么久的电话,走啦走啦……” 虞皖借机接话头,直接忽略掉绍崇霖的问题,“我也要回去了,你去忙吧,挂了。” 这一次说完她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她的紧张来的很不自然,所以话也显得匆忙。 身后的韩决已经回了身,暗夜里,虽然看不清她侧着的表情,但是他感觉她整个人藏在黑暗里,落寞得像山头那一棵形单影只的小树苗。
第134章 你猜 韩决看她的眼神依旧带着那两个字:蠢货。 虞皖无视他的目光。 “可以回去了吗?很冷。”虞皖问。 韩决听了后也不等她,自己沿着台阶下来了。 走了一半没听到虞皖跟下来的脚步声,他回头,问:“不打算走?” 虞皖反应过来跟上,“走走走。” 她不想被扔在这里冻死。 从凌山回到家已经很晚,虞皖倒头便睡。 睡觉是她觉得最好的一种解决烦闷心情的方法。 她很久没有做梦,今夜却突然又开始做梦,她梦到了绍崇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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