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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把林乔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木木，乖，我错了，我们木木这么漂亮的妆，都哭花了，快变成小花猫了。” 林乔把头埋在陆瑾胸前，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手心里的汗以及落下的眼泪将陆瑾的衣服洇湿了一大片。 他们就这样在玄关处拥抱了有十多分钟，林乔的哭音才逐渐平息。 陆瑾低头看林乔，轻声说：“去洗洗脸，我去做饭好不好？” 林乔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卫生间，陆瑾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轻轻皱起。 林乔为什么一直在躲避他的目光呢？留在心间数天的疑惑又浮上心头，虽然分别了九年，但就算再怎么改变，陆瑾也不认为林乔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他很难说清这种奇怪的感觉，林乔似乎在隐瞒什么。 环视客厅一圈，陆瑾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暂时放下心中的担忧，他提着袋子走去了厨房。 林乔洗完脸出来后，和陆瑾说自己有工作没完成，就回了自己卧室。 关上卧室的门，林乔抱着头蹲在地上，撕裂般的痛感拉扯着她的神经，一个个人影在她脑海中来回浮现，每个人每张嘴开开合合，入耳的都是难听的责骂。 她痛苦地敲打自己的头，想把那些不堪的话语清除出脑袋，但它们执拗地愈演愈烈，一句叠一句，不停息攻击林乔的神经，她大口呼吸，手指在脑袋上不停掐着，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扯着头皮。 林乔很想将头往门上撞两下，让它尽快恢复正常，可是不能，陆瑾还在外面。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划出江心悠的号码，手指在上面晃了两下，最后又把手机扒拉到了一旁。 看向床头柜，林乔跌跌撞撞挪到那边，拉开抽屉，里面满满当当摆了两排的药瓶，林乔拿出其中两瓶，倒出药片，直接干咽了下去。 喝下药之后，头部的痛感逐渐减弱，林乔坐在地上，将头仰倒在床边，眼睛呆呆望着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床单上。 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林乔曾幻想过无数次告白的场景，虽然大多数都是她小脑袋瓜里的计划，但也有一些幻想是陆瑾作为主动方。 那时她就想，如果真是陆瑾说出这句话，她一定要矜持一点，一定不能立刻答应他，要好好享受一下被追求的过程。 为此，林乔还想了好多个折腾陆瑾的小计谋。 可惜，最后一个也没有派上用场，甚至就连那句“我喜欢你”也成为了永远的遗憾。后来分别的日子里，林乔以为这份遗憾会成为永久的不可弥补，可是今天陆瑾却突然对她说了这句渴望已久的话。 她很想立刻回他一个“好”，但，她真的配得上陆瑾的喜欢吗？ 杨悦的孩子没了之后，她在医院都没有住够日子就回了家开始着手搬家的事情，当时距离陆瑾高考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但就连这十几天的时间，杨悦都不愿意忍受，执意要搬走。 那段时间林乔没有去学校，尽管林远清大多数时候会避开她去和杨悦说话，但数次的争吵和杨悦的哭喊，林乔不可能完全躲开，她缩在角落中，听了很多，有杨悦的责怪，也有林远清的维护。 后来，杨悦和陆瑾搬走了，高考结束，他们就消失在了林乔的生活中。 暑假时，林乔曾想过去找陆瑾，去和杨悦道歉，可是奶奶的到来让林乔的脚步永远停在了原地。 林乔和这个奶奶的关系并不好，他们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一起回老家，林乔和她不亲，因为在老家的屋子里，老太太总是对乔安说着难听的话。 小时候林乔不懂那些话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好听，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林乔才渐渐明白，奶奶是在嫌弃妈妈没有给林家生一个儿子。 而杨悦失去的那个孩子，就是个成型的男胎，林远清本来是不想让老太太过来的，但老太太在听说这件事之后立刻就赶了过来，一切都已成定局，她也不能改变什么，于是从前落在乔安身上的声讨如今全都丢给了林乔。 林远清不能时时在家，更不可能知道老太太每天都在和林乔说什么。 那个暑假，本来情绪已经有所平复的林乔在老人一句又一句的尖刺话语中，重新陷入了自责的漩涡，甚至比之前还要深重。 等到林远清发现林乔的不对劲时，她已经不能走出那种情绪了。 林远清将老太太送回了老家，带林乔去看了心理医生，在医生的疏导下，至少表面上，林乔有了好转的迹象，尤其是在摆弄相机拍照的时候。 医生说还能对事物提起兴趣是一种好的表现，并且建议林远清给林乔换一个环境。 于是，在林乔考上纽约艺术学院之后，林远清陪着林乔一起出国，在美国定居下来。 初入校园时，林乔的情绪确实变好了一些，可是不到一年，林远清发现林乔一直依靠安眠片入睡，他这才明白，林乔表面上的没事一直在掩盖心中真正的情绪。 尽管林远清多次和她说这一切不怪她，但自责还是拉扯着林乔不断往下坠。 不得已，林远清找到了利普斯，在国外这些年，一直都是利普斯在负责林乔的治疗。 虽然已经治疗了这么多年，但奶奶的话以及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其实一直没有从她脑海中消散，时不时，那种自责愧疚就会重新找上她，这几年，林乔总在自我拉扯，在毁灭和自救的矛盾中生活着。 - 敲门声响起，陆瑾在门外说：“木木，忙完了吗？出来吃饭吧。” 林乔头上已经只剩了隐痛，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她擦干净眼泪说：“好，马上。” 在卫生间洗了下脸，林乔才走出房门。 打开门，陆瑾就站在门口，林乔猛地顿住脚步，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陆瑾余光往门内瞥了一眼，说：“走吧，去吃饭。” “嗯。”林乔轻声回答。 离开之际，陆瑾又看向林乔的卧室，洁白的床头柜上只有一个相框，照片的底色是蓝色，这就将相框前的那两个药瓶衬得尤为显眼。 陆瑾眉头轻皱，疑惑在眼底一闪而过。 家里出现药并不算奇怪，可是，放在床头柜上，那就说明是正在吃的，会是什么呢？林乔也不像生了病的样子，再加上陆瑾心中本就有一些疑虑未解开，这突然出现的两瓶药一下子就吊起了他的心。 饭桌上，林乔一直低着头吃饭，从始至终都在避免和陆瑾对视。 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陆瑾夹菜时手故意一松，一块肉掉到了他的衣服上。 他站起来，看着衣摆处的油渍，皱眉。 林乔疑惑看他。 陆瑾指了指弄脏的地方，说：“我去趟卫生间，洗一下。” 林乔放下筷子，“我帮你弄吧。” 陆瑾把她按在椅子上，“你好好吃饭，我稍微弄一下就好，不用你帮忙。” 骤然接触到陆瑾柔和的目光，林乔蓦地低下头，小声说：“好。” 外间的卫生间就在两个卧室中间，正好和厨房形成了一个死角，陆瑾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哗啦的水声响起，他迅速拐进林乔的房间，拿起那两瓶药看。 上面满满都是英文，陆瑾看不懂这些很专业的词汇，他掏出手机把瓶身的英文拍了下来。 刚要转身离开，往下不经意一瞥，开着一条缝的抽屉凝住了陆瑾的视线，他小心翼翼拉开，满满的药瓶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依然都是英文，陆瑾拿了几个拍下然后快速回到了卫生间。 等他回到餐桌上的时候，林乔还在低着头吃饭，并没有产生怀疑。 林乔看向衣服湿了的地方，问：“洗掉了吗？” 陆瑾神色平静，说：“嗯，没事了。” 🔒第34章 我们，还是我们4 江心悠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林乔，脸上惊喜和担忧同时存在，她说：“说实话，我有些意外，我很高兴你愿意尝试，但是……” 顿了顿，她继续说：“林乔，你太紧绷了。” 自己是什么样的状态林乔很清楚，昨晚躺在床上她想了一夜，恐惧、害怕，始终存在，但陆瑾的话她真的等了太久。 也许，她可以再努力一点。 林乔从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过怀疑，可是，江心悠的那些话还是在她心中留下了波澜，如果真的如江心悠所说，那是不是意味着事实可能并没有那么糟糕。 林乔深呼吸一口，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但还是做不到自如，“抱歉，我尽力了。” 江心悠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和林乔随口聊起了天，话题很日常，大概过了将近半小时，她发现林乔的状态却没有得ᴶˢᴳ到任何好转。江心悠眉头皱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林乔能够感觉到江心悠帮她放松的想法，在江心悠再次提起一个话题后，她没有回答，而是说：“江医生，我大概没办法跟随你的状态。” 江心悠住了口，看了林乔半晌，最后说：“你始终这样，就算进入治疗也会很浅，很容易被你自己的情绪打断。” 林乔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烦躁地揉了几下，“抱歉，不然今天就算了，我实在放松不下来。” 话落，她站起身就要离开。 江心悠拦住她，说：“试试吧，我尽我所能，对你下次还能不能鼓起这样的勇气，我持怀疑态度。” 林乔也知道自己之所以今天敢踏入这个诊室，主要是被昨天陆瑾的表白所刺激，如果过了今天，她确实无法保证自己还有没有胆量。 林乔再次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好，麻烦你了，江医生。” 房间中舒缓的音乐声响起，林乔躺到躺椅上，闭上双眼。江心悠轻柔的声音伴着音乐的节奏进入林乔的耳朵。 今天是阴雨天，巨大的落地窗前没有明媚的阳光，室内的柔光已经打开，但还是不如自然光那样温暖。江心悠坐在林乔旁边，嘴巴缓慢张合，每句话都斟酌再三才轻轻说出口，但随着时间的拉长，她眉心的褶皱越来越明显，而躺在床上的林乔，脸色也由平和逐渐转为焦躁。 “啊——” 一声尖利的喊叫打破了室内的和缓氛围，林乔骤然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江心悠拿过纸巾，给林乔擦着汗，没有再说话。 等到林乔的眼睛有了聚焦，她才问：“还好吗？” 林乔看了江心悠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江心悠起身给她端过一杯温水，同时把躺倒的靠背升起来，“喝点水，什么都不要想，放松一下。” 林乔接过，水只是温热的，她捧着杯子却觉得手心处异常滚烫。 江心悠的手碰触到林乔的手，指尖的冰冷让她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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