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捂住脸,“这么疼,她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岑昼垂着的眼睫颤抖了几下。 是啊。 当时一定很疼吧。 可她却从未喊过一声疼。 一声都没有。 明明意识都快要疼模糊了,还能挤出笑容,高兴能保护到他。 还反过来安慰他不要哭,哄他说一点也不疼。 但怎么可能不疼呢? 就算快要陷于昏迷。 但当时子弹打在身上的那一刻,肯定也是极疼的。 可都这样了。 她还能如本能般。 第一反应的将他放在心里的第一位,哄骗他说一点也不疼,让他不要哭..... 岑昼重重地闭上湿润的双眼,压下喉咙里泛起的腥气。 他低垂头,一行清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无声流出,“....小骗子。”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 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漫长又煎熬。 岑昼面色苍白地仍然站在原地上。 手术进行了多久。 他就站在门外站了多久。 直到上方的红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他不顾有些发麻的双腿,踉跄上前,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 整个人失去了以往的冷静从容,急声问,“医生,我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手术很成功。” 负责本次手术的是院长,他微叹,“但由于病人被子弹击中胸腔,造成大量失血,虽然所幸没有打中心脏大血管,但也造成了一定的器官损伤。 所以目前的状况还没完全脱离危险,还要继续留院观察。” 医护人员缓缓将病床推出手术室。 病床上的乔知漾戴着呼吸机,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手臂插着输液。 如同一朵快要凋零的玫瑰,失去了以往明媚灵动的活力。 岑昼眼眶蓦地一烫,胸口好似被一座大山压着,怎么都喘不上气。 手术顺利成功结束,乔知漾被推进了vip病房。 已经哭成泪人的岑今欢被谢凛心疼地抱着走到了外面。 病房内一片寂静,偶尔窗外响起了寒风呼啸刮过的声音,如同场走不出去的噩梦奏乐。 岑昼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双眼通红地轻颤着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女孩苍白的脸颊,眼底酸涩湿润。 前几个小时,她还穿着漂亮的滑雪服,带着满脸鲜活明艳的娇俏,要他教她滑雪。 还带领着他打雪仗,堆雪人,笑他推的雪人没她推得可爱。 整个人就如同雪地精灵似的,洋溢着令人移不开双眼的活力。 可是现在,她却穿着宽大的病服,面容毫无血色。 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看不到一丝往日的鲜活。 这一刻。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 不管他权势有多大,不管他在各领域里怎样呼风唤雨。 在生死面前,他就只是个手足无措的凡人。 除了眼睁睁看着,就别无他法。 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挫败,让他高大挺拔的脊背深深地弯了下来。 “漾漾.....” 他咽了咽发涩的喉咙,小心翼翼地牵起她柔软的小手。 像生怕会捏疼她,力道轻柔无比牵着她贴向自己冰凉憔悴的脸颊。 通红的双眸望着她似熟睡着的面庞,声音沙哑,“我们不是说好要永永远远在一起吗?” “不是说好了每一天,每一个节日都要陪着对方一起度过吗?” 岑昼坐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眼底逐渐湿润, “再过一个月,就是除夕了,你说南方过除夕,是要吃汤圆的。 你还在网上刷到了一个汤圆牌子,说里面的汤圆一个个都做成了柿子的形状,说圆滚滚的很可爱,忍不住提前买了好几袋放在冰箱里。” “你说你会在除夕那天亲自下厨,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所以宝贝.....” 岑昼再次艰涩地咽了下喉咙,“不要真的狠心扔下三哥不管好不好?三哥还在等着吃你亲手煮的汤圆。” 病床上的女孩双眼紧闭,苍白的面庞安静温和。 输液瓶里的药水滴答滴答。 她依旧唇线平直,没有任何回应。 岑昼双眼又红了红,固执得像个小孩只是当她在熟睡,继续低声说道,“过完除夕后,就要到下一年了。” “明年宝宝就是一个大四的学生了,准备要迎来大学毕业了。” “你说到时候还想要考研,想继续深造,但我知道你其实也担心过我,怕我等得你太久了会不高兴。 小傻瓜,三哥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只要你想去做的事情,三哥永远都会支持你。” 他湿润的目光凝视着女孩恬静的面容,眸色温柔专注,“我会等宝宝完成所有学业后,再跟宝宝求婚。” “你不是说过,你喜欢的求婚场面是在维多利亚港,然后有雪天,有烟花,有粤语情歌吗?” “我全都记下来了,” “虽然现在粤语情歌还唱得不好听,但三哥向宝宝保证,我一定会用心练习,不会唱跑调。” “但我觉得,到那一天,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跑调吧。” 岑昼红着双眼,轻轻勾了勾唇,声音低哑,“因为到那时候三哥一定会很激动,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所以宝贝,到时候请不要嘲笑三哥,也不要嫌弃三哥唱得难听,就拒绝三哥的求婚好不好?” 外面的寒风依旧没有减弱,整个天空黑得荒芜,看不清方向。 无数树枝都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枝头,在冷冽的风声中摇曳不止。 偌大的室内还是跟刚才一样。 只轻微响着输液瓶的药水淌过输液管的滴答滴答声音。 病床上的女孩依旧闭着双眼,毫无回应。 像是一直强撑着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岑昼握着乔知漾的手,肩膀无力垮落。 额头贴着她手,眼睫颤抖,通红黯然的眸底酸涩厉害。 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两人相握的手,然后慢慢滑落。 半晌,他张了张嘴巴,像个无措又努力说话的小孩子,沙哑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漾漾,三哥提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其实在我们看到日照金山的那天,我说我想跟你在雪山里举行婚礼。 不是因为看到眼前的大自然景观,一时起意才跟你说出这些话。” “是我在很早的时候,这些话就已经刻在我心里了。” “是不是很傻?” 他轻轻地撩过女孩脸侧的碎发,低笑一声,“明明宝贝都还没答应要跟我在一起,就这么快去想还挺遥远的事情.....” “可是.....” “想要跟你组成一个正式,一个属于我们的家,一直以来都是我最大的心愿。” 岑昼望着病床上虚弱安静躺着的女孩,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被刺痛的情绪。 他喉咙发紧,两只握着她手的掌心都在发颤发抖,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漾漾,你已经代表山神答应我了,你不能失约.....” 不能失约..... “啪嗒。” 一直死死忍在眼眶里的眼泪彻底失去了开关,顺着脸上不断滑落。 “漾漾,求求你不要扔下我...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这个位高权重,顶天立地的男人如今折下所有的骄傲。 哭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一样,拼了命哑声恳求着。 “漾漾,宝贝,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求你看看我.....” 岑昼双眼灼红地弯着腰身,额头贴着她的手。 一颗颗滚烫的眼泪不断滴落下来,浸湿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漾漾.....” 他肩膀无力颤抖垮落着,喉间痛苦哽咽,低沉绝望的声音久久回荡着,“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第173章 深情守候,他舍下一身傲骨 岑昼寸步不离守了乔知漾一整天。 翌日清晨,徐康带着早餐和换洗的衣物,轻轻地推开门。 才短短一天,他整个人肉眼可见消瘦了许多。 黯然空洞的双眼覆满红血丝,下巴长出淡青色的胡渣,脸庞憔悴,薄唇干裂出唇纹。 极差的精神状态根本看不出半点平日的矜贵从容。 只剩下了满地狼藉的颓然沉寂。 徐康看在眼里,急得不行。 “岑总,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妥协办好了。” 他犹豫了下,站在身后慢慢开口,“按照您的要求,我已经替您将所有工作都往后推掉。 还有那边剩下的所有余党都已经全部清理干净,没有留任何活口。” 岑昼从女孩的手上抬了抬头,通红的双眼浮动出了一抹惊心的阴鸷,嗓音又慢又沉,听得令人心惊胆跳,“把盛明皓的尸体留着。” 他要他死,也不得安宁。 “是。” 见他似乎有了些反应。 徐康立刻抓紧时间举起手里的东西,连忙继续说道,“岑总,您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身上的衣服也脏了,我带了早餐和换洗的衣物过来,您.....” “......” 话还未说完。 面前的男人穿着还沾有风霜和血迹的滑雪服,再次弯下高大挺阔的背脊,颓然无力地低着头贴向了女孩微凉的手。 宛如一只只愿意守在主人身旁哪也不愿去,固执又悲伤的大狗狗,无声地发出哀鸣。 徐康叹了口气。 他将早餐轻轻放在桌上,虽然效果其微,但还是忍不住继续劝道,“岑总,您先吃点东西吧,不然你的胃病又会复发了。” “......” 对方依旧一动不动,陷于良久的安静。 徐康无奈摇了摇头。 他确信。 如果少夫人一天不醒来,岑总肯定不会管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哪怕胃病复发。 哪怕疼得要死。 如果还有一丝意识撑着,他都绝对不会离开她半步。 没有办法了。 只能搬出唯一一张有效的王牌了。 “岑总,我知道您很担心少夫人,但是您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万一少夫人醒了,看到您这样,肯定会不高兴的。” 徐康看向病床上仍陷于昏迷的女孩,轻声道,“我相信少夫人一定不愿意看到您这样。” 像是被唤醒般,岑昼无力垂落的眼睫颤了颤,肩膀终于动了动。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握紧女孩的手,往苍白的脸上蹭了蹭,目光温柔缱绻,唇角轻轻一弯,“.....好。” 以这样不变的姿势坐了一整天。 起身的时候双腿发出强烈的酸麻,难以一时能站直起来。 但他像是所有的知觉都被屏蔽掉,感受不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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