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人电话里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 徐琰钊一直在旁边心不在焉的摆弄游戏机,听着景萧和与自己母亲打电话,意外的发现,自己又解锁了她一面。 原来在亲人面前,一向理智冷情的人也会如此娇憨。 他问萧和:“你妈什么时候来?”是计划着赶在自己回 B 城前,与萧和母亲见一面的。 这一年徐琰钊在 S 城过了近大半时间,刚到腊八,奶奶姥姥齐上阵,催钊子今年早些回来。 两边老人记挂着他今年夏天的那次意外,便对以往的习俗格外看中些。 按照 B 城传统,他是要年关待在家“留年”的,老人家不指望他真能在家呆住,但至少要在 B 城。 萧和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打了一会儿呆,才回答徐琰钊的问题:“还没定呢。再说吧。” 有些敷衍。 “我小年之前就得家去。”他跟萧和说。 萧和抬头,应了声表示知道了,对徐琰钊话里的意思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
第三十五章 (本章故事围绕李卓展开) 景萧和目前的确没有让徐琰钊见自己妈妈的打算。 之前她还在读书的时候,谈过两次恋爱,年少时候热烈的情感挡不住,和家里的电话三句就要提一下男朋友,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喜欢。 彼时父母对她谈恋爱不置可否,但总要叮嘱她以学业为主。 今时不同往日,她能细微的察觉到,自从她回国,父母便在不动声色的提醒她,是时候开始考虑个人问题。 甚至细细想来,这次妈妈主动提出到 S 城,未必没有来打探一下她生活近况的意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景萧和渐渐对婚姻不抱任何期待,也不渴望。 她享受谈恋爱,但从来没计划要在什么时间和什么人走进婚姻。 于她而已,恋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她身处其中,在每一场战役里认识自己的喜怒哀乐,爱恨癫痴,了解自己的宽容超脱甚至情欲妒忌。 对手只有自己。 她从另一个人手里获得镜子,照到自己无法看清的阴影地方。 攻城略地或丢盔弃甲,输赢尚且承受得起。 可婚姻可怖,它会让人变得利己,当一个人认为另一个人完全属于你时,控制欲便占据上风,怀疑猜忌随之而来,稍有不慎失去自我。 徐琰钊甚至没来得及就这件事与萧和好好商量一下。 他回 B 城回得仓促,没到小年,腊月十八那天因为一通电话急匆匆赶回去。 电话是徐行年打的,告诉他李卓病了,乳腺癌。 现今徐行年不顾李卓的意愿,把这件事告诉儿子,是因为他实在说服不了李卓,本来商量好会接受手术的李卓,反悔了。 其实上次徐琰钊回去的时候,李卓和徐行年已经知道这件事,但他们没打算告诉徐琰钊,因为李卓的情况还没坏到那个程度。 主要是李卓不允许。 彼时徐行年刚从李卓蛛丝马迹的不对劲中察觉她隐瞒的秘密。 两人相识数载,半生夫妻,徐行年从来没真正对李卓动气过,那次却是真的伤了心,恼她怎么如此看不清他的心意,信不过他的为人,事关生死的事都不肯对自己坦白,偏偏又不能奈她如何。 李卓只以为徐行年同她是相敬如宾的联姻,当年两人不得不仓促结婚,于她而言是一辈子过不去的坎,想起就觉得自己在这段婚姻里低ᴶˢᴳ他一头,压根不相信自己已经在他心上住了好多年。 于是哪怕她知道自己病了,也没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徐行年或者其他人。 对她来说,如今这个世界上,只有徐琰钊能让她无条件信任。 但她不愿意儿子为她担心,本打算一直到决定好做不做手术之前,都瞒着所有人,甚至她为此连助理都避开,自己和医生沟通,独自面对所有结果,接受所有可能。 徐行年知道这件事是个巧合。 年底他经常要到下面慰问,每天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各部门提交上来的年度总结和下年度计划垒山一样堆在办公室,宵衣旰食更是常态。 那天是李卓放松了警惕,以为将近十二点,他不会回来,吃完的药被随手放到了自己梳妆台上。 偏偏徐行年在她洗澡的时候,进门了。 李卓有洁癖以及轻度强迫症,用的东西一向规整,她常待的地方,物品连摆放角度都是有标准的。时间久了,徐行年也跟着看顺眼。 乍见她梳妆台上出现的湖蓝色分装药盒,十分醒目。他没动手,过去看了两眼,不出意外的看不出什么,十分符合李卓谨慎的性格。 徐行年不动声色的拿了自己换洗衣物出去洗澡,回来发现李卓已经坐在那里涂涂抹抹,蓝色小盒果不其然已经不在了。 这么一来,反倒让他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隔天他问李卓助理她的行程,一对才发现,从上个月开始,李卓每周总要有两个半天行程空白。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徐行年听到的时候,胸腔中跳动的心莫名就坠了一下,依着他对李卓的了解,脑海里蓦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情一定很糟糕,才会让她这么避人耳目。 左思右想,电话到底是打到了徐姜堃那里。 徐姜堃人在商场沉浮,有的是办法查一个人的消息。 他也不避侄子,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让他去查,李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徐姜堃消息给的很快,隔天中午他的特助联系徐行年机要秘书,把一份资料递给他。 资料徐姜堃必然是看过的。 从徐行年给他电话起,可以说这件事是他亲自点点滴滴拼凑出来的,因为是自己查到的,所以其中的阻碍更让他心疼。 李卓在有意识的隐藏自己生病的信息,让他费了不少功夫。 接收到对方传过来的资料时,徐姜堃握着鼠标的手甚至连弯曲都觉得费力。他分明察觉到自己的心有了裂痕,听到破碎的声音。 潜意识里不可避免的对徐行年产生怨恨,为什么娶了她又不能好好呵护她,让她病痛中还要费心隐瞒所有人。 以至于都不愿亲口把这么重要一件事的结果告诉小叔。 那天他在办公室呆到很晚,期间打了一个电话给钊子,因为知道,倘若说李卓还全身心相信一个人,那这个人不是自己,也不是徐行年,而非徐琰钊莫属。 电话通了,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 实在是没有任何立场。 闭上眼,脑海里就是李卓 22 岁那年他在大院里惊鸿一瞥见到顾盼神姿。俏丽佳人烫着时兴的头发,鼻梁上挂着墨镜,烈焰红唇问背着书包刚下学的他想不想坐自己的车兜兜风。 再转眼,是她 25 岁身穿玫红色短上衣黑色牛仔热裤在费城接到自己,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白人男子,她袖手旁观,睥睨地让两人充当劳力帮他搬抬行李,称自己是家弟。 是她在别人都赞他少年天才,14 岁远赴重洋求学如何光鲜时,兴冲冲踩着高跟鞋跑来敲自己的门,说:小孩儿,带你出去玩。 是她在 26 岁那年,同他撑在一把伞下,于漫天飞雪中敛了笑意神情不屑地告诉自己,她要退学回去嫁人了。 睁开眼,屏幕上是李卓在端庄优雅的 54 岁这年检查出的病例。 那一瞬间,是现实与幻境的巨大落差,悲怆袭来,让人落了泪。 时隔多年,时运逼得他再次痛恨生不逢时,偏偏又造化弄人。 倘若••• 他无数次倘若,自己再年长五岁,又或者李卓嫁的人不是自己亲小叔,他能做的会不会更多。 答案在半生相守里昭然若揭。 可现实里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朗朗情谊都要用避之不及的方式隐匿。 明明他都已经接受,宽慰自己,如此也好,至少他能时时得知她的近况,而李卓在自己生命中寂静无声占领的宽度,只会随永不停歇的岁月与日俱增。 为何这都不够。 恶魔还要附在耳边细语,你随时有可能失去她。 无法抑制的内心蠢蠢欲动,告诉他,你现在已经有能力做些什么。 🔒
第三十六章 (仍是父母爱情) 李卓的病情在腊月十八日的那次最新检查中显示恶化,特约的专家团队建议她尽快进行全乳切除手术,防止进一步扩散转移。 到这步,她自己却开始犹豫,继而甚至拒绝了手术,打算保守治疗。 死亡和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管你是钟鸣鼎食之家亦或生如浮萍之人,一视同仁休想有一丝优待。 她没预料到自己的病程发展的如此之快,在理智衡量术后生活和保守治疗的寿命后,冷漠的选择后者。 如果苟延残喘也不过是多活一年半载,对她来说完全是赔本生意。 从知道自己生病到如今,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她在无数辗转难眠的夜里预计所有可能性。 那天的检查之后,李卓被徐行年逼着强制在医院住了下来。 当天徐姜堃也在。 自从知道她生病的消息,以前经年累月见不到一面的人好似突然清闲下来,事必躬亲的跟进着全程。 徐行年一开始只以为是侄子在调查中知道这件事,出于情义来关切一下,几次过后才觉察出不对劲。 在他见到徐姜堃于无人时毫不避讳专注于李卓背影的炙热视线后,终于无法说服自己。 那一刻好似糊涂半生的人醍醐灌顶,拨云见雾看清真相。 毫无端倪的真相突然被揭露,巨大情绪隐在他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只眼眸流露出转瞬即逝的震惊,愤怒与悲悯。 再抬眼,那道炙热视线已转向自己,直白坦荡的看过来。 那一刻他知道,这是两个男人的交锋。 如果是年轻时,徐行年势必要上去狠狠揍这个觊觎自己妻子、自己爱人的小人,管他是谁,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他平生所有冲动,都给了李卓。 但年岁从来不是白长,如今理智会权衡之后提醒他,不能这么做。 于是所有千言万语,万千心绪放在一个漠视的眼神里,他只错身而过将人关在门外。 徐姜堃又岂是会被这些束缚的人,他既已打定主意,就没想过再给自己留余地。 除了李卓,他不在乎任何人。 而当下还能收着自己的行为,不过是顾忌李卓。 怕自己的感情突然表露,给她负担;怕自己的行为过界,给她招惹是非。 于是短暂消失几天,在她复查时再次准时出现。 算计好徐行年当着李卓的面不会有什么破绽,只能任凭自己面上带笑地把司机赶下车,三人一同前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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