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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早饭买回来了，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欢欢说昨天喝酒，今天早上吃点粥对胃好。来吃点吧，过会儿该提前去车站了。”唐之叶把东西都摆在了餐桌上，坐过去就能直接吃饭。 “你们两个去哪个车站？我们先送你们过去。”莫佑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意识到头发有点乱之后又顺了下自己的头发。 “我们不回家，留在这玩几天之后直接去学校。”唐之叶把梳子递给莫佑祁。 王强听到她们两个都不回家，也有点心动想要留下一起玩，转念想到自己开学还要交报告，只能打消念头。 莫佑祁有些担心她们的安全：“我习惯 24 小时开机，你们要是遇到事情了给我打电话，我家离这不远，之后回学校要在这坐高铁。” 唐之叶和许欢送走两个男生，定了距离市中心更近些的酒店——她们还是觉得单独出来的时候酒店比民宿安全。 返校前一天，莫佑祁给唐之叶发消息：“叶子，我要去市区坐高铁，你打算怎么回学校？我们一起回去？” “我也打算坐高铁呢，那就一起吧。【摇摆】” 莫佑祁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给唐之叶发一起回校的消息——他没有思考自己这样会不会有些失分寸，“一起”这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的瞬间，网线另一边的唐之叶就在两秒后收到了这条信息。 当莫佑祁看见唐之叶答应后，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叶子大约是把我当朋友的，一起回校是私事，她没有拒绝我哦。 莫佑祁很高兴，显然假期的一起实习让他真正的进入了唐之叶的世界——这样他就能慢慢的解梦。 这是莫佑祁给自己的解释，至于那个梦还重要吗？有重要到需要一直跟唐之叶保持联系，走进一个社恐的世界吗？也许他自己都没思考过。 他们在车站汇合，车票是一起买的，靠窗的两个连续座位，莫佑祁是靠窗的号码，但他主动把位置让给了唐之叶。 坐车一定要听音乐——唐之叶的习惯，大约是用旋律抵抗无聊。 “叶子，你在听什么？” “我的歌单随便循环呢。学长要一起听吗？” “好啊。” 唐之叶递给莫佑祁一只耳机，播放着她还没听完的半首歌。 下一首是《女儿国》。 赵英俊声音出来的那刻，莫佑祁共情到一种故事感——因旋律和歌手声音而引发的故事感。 “他的声音，很有感觉，已经感受到那种隐忍的感情了。” “他的歌都很好听，可惜，人在年初去世了。” “天妒英才。” “学长平时听什么？” “很杂，什么都听点，但什么也不了解。”莫佑祁自嘲道。 “我也是，我只想试图去共情歌曲里的感情，体会旋律和歌词的快乐、忧郁。对歌手了解不多。” “听告五人吗？” “听诶，那首《唯一》我很喜欢听，一般听完《唯一》会切成棱镜的《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有种坐过山车般的落差感。” “没想到你还追求这种刺激。” “我可是有很多面的哦。”唐之叶的手机屏幕连续弹出很多消息，是钱老师的消息，“我大概需要处理下学生工作，我的歌单学长还能接受吗？我换成你喜欢听的或者……我可能要回一阵消息。” “你的歌单就可以，你先忙。” 唐之叶点开钱老师发来的一大堆文档，浏览一遍，仔细想了一会，确认一些比较重要的问题，开始安排部员收集整理资料。 一阵忙碌，等到她关掉手机时，莫佑祁已经睡着了。 唐之叶把音乐声调小一些。 乘务员走过来依照程序询问是否需要饮料，没等她开口，唐之叶直接示意不需要，不想她吵醒莫佑祁。 工作ʟᴇxɪ完成的一小段时间里，唐之叶是不社恐的——因为工作调动起来她的热情，那种热情会在工作结束之后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 唐之叶看距离下车时间还早，也闭上眼睛，想要小睡一会。 浅睡的莫佑祁隐约觉得自己的右臂好像碰到了什么，他轻轻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唐之叶的头。 她睡着后无意识的把头靠在了附近能靠的物体上。 莫佑祁没有作声，略微的坐直了些，想让她靠的舒服一点。 估计是累着了吧，早起熬夜的实习一个月，又在外面玩了几天，上火车又要处理学生工作。 莫佑祁自己替唐之叶找好了借口。然后闭上眼试图继续睡觉。 可他睡不着了——再怎么说，唐之叶也是个女孩，和男孩不一样，还是第一次有异性倚靠着他睡着。 莫佑祁顺着唐之叶的方向看向窗外。 是夏日浓郁的绿。 列车破开太阳洒下的光，奔驰在轨道上，青山、田地、人家……不断循环着，从山体背后偷溜出来的光穿过玻璃，时不时照在唐之叶身上，让莫佑祁想起快速翻动书页的感觉——每一页的字数和段落排版不同，目光所及的墨色和空白也不同。 这种想睡觉，大脑却异常活跃的状态持续到唐之叶主动换姿势——似乎是侧向一面累了，她整个人转向了另一边。 莫佑祁松了一口气，依旧睡不着，只是右臂敢动了。他拿出手机开始看小说。耳机里不知怎地，又播到《女儿国》。 “如何抹去你身影……如同忘却我姓名……” 唐之叶醒后完全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让莫佑祁不得平静。 莫佑祁也没提起此事。 走完入校流程，莫佑祁把唐之叶送回东七楼下，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回自己的宿舍。 他的最后一年开始了。 这是 2021 年 8 月末。 唐之叶充满波折的大三，也是从这时开始，正常时空里 2022 年的各种磋磨，在 2021 年底，初见苗头。
第12章 第十章浮光 唐之叶回的早，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在。 收拾好一切，唐之叶坐在桌子前，拿出《庄子》，《人间世》篇夹着那张纸条。 她盯着纸条看了许久。深深的叹气，然后又把纸条夹回去。 现在是 2021 年八月末，九月上旬新生入学，军训后接近十月，十月初需要换届招新——她会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负责人之一，因为这整个组织，是她一手完成重组的。 把她推上来的直属领导是个开明的人，在上一任负责人明确说清当时的部长们没有人可以胜任负责人后，领导考虑一番决定直接推年级小的学生上来，参与各项活动和日常事务，然后继任负责人，完成重组。 唐之叶就是当时被推上去的三人之一。这意味着，她仍然需要保持 2021 年那种学生工作和个人学习两边抓的状态。 还有段时间，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办。 唐之叶仰躺在椅子上，疲惫感扫走了些。 “学长，有吃晚饭的计划吗？” 莫佑祁把洗完的床单挂好后发现唐之叶十几分钟之前给他发了信息：“我的肚子说，他有。” “【笑哭】西门的餐厅好像开了，要一起尝下这个学期他们有什么特色菜吗？” 实习的后半个月里，莫佑祁见到了很多次和之前不一样的唐之叶，现在已经对她会主动提些什么没那么吃惊了：“好呀，现在吗？我去你宿舍楼下找你吧。” “学长现在方便的话就现在？” “方便，等我。” 西门餐厅有很多种饭菜，唐之叶点了麻辣烫，莫佑祁点了铁板饭。 唐之叶在莫佑祁付款之前抢在他前面付了帐。 “这顿我请，实习的时候学长照顾我，我还没好好的说声谢谢呢。”唐之叶笑着跟莫佑祁解释。 莫佑祁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也没帮到你什么，总不能看见你每天累的不行装作没看见吧。” “可是，学长出手了，就已经是在帮我了。”唐之叶的眼神坚定，莫佑祁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取餐之后找好了位置，莫佑祁在旁边茶饮店点了两杯半糖去冰的柠檬绿茶。 “和你搭档很开心，请你喝饮料不拒绝吧？” “这是我最常点的果茶哦。”唐之叶举起杯子碰杯似的和莫佑祁的杯子一撞，“庆祝我们的实习快乐结束！” “庆祝我们的实习快乐结束！” 两个人又聊些实习时候的事情。带班时遇到的年轻学生们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他们给唐之叶和莫佑祁留下很多快乐的回忆，不断成为聊天的话题。 后来的时间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唐之叶会给莫佑祁分享自己最近被惊艳到的歌，莫佑祁会分享给唐之叶自己最近吃到的味道不错的食物…… 突然有一天，莫佑祁在微信上问唐之叶：“叶子，你觉得，人为什么活着？” “我觉得呢，是因为一种羁绊。”唐之叶发完这句话顿了一会，“我们无法选择出生，所以在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生与死完全不由我们决定。当我们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识之后，这种意识尚未健全，开始认识父母亲人，喜欢的玩具，喜欢的食物。自我意识逐渐健全之后呢，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与许多关心自己的人有关的，这个时候虽能决定自己生死，但因与父母、亲人等的羁绊，使我们决定生死时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反倒很大程度的影响到了我们是否选择死去。有时候会觉得，所谓死亡的勇敢，不过是自己放弃了这种羁绊，对于亲人的羁绊、对于自己喜爱的一切的羁绊。” 十几分钟过去，莫佑祁没有回复，唐之叶忍不住问他：“你还好吗？” 人在忙碌或者精神没有受到冲击的情况下很少会问活着的原因这种问题，唐之叶心里产生一丝不安：莫佑祁怎么了？ 又过了一会，莫佑祁回复唐之叶很简单的一句话：“没事，突然想到而已。” 唐之叶松了口气，仍旧有些不放心：“有事的话可以找我哦，我一直都在。” 莫佑祁回她：“【乖巧点头】” 莫佑祁有事，很大的事。 他一半左右的愉悦感来自于精神愉悦，当他发生精神危机时，整个人会陷入一种无时无刻不受控制的低落心情。 就像一个在斑斓世界生活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失去光明，一个热爱音乐的人突然只能依靠骨传导感受旋律，一个喜欢旅行的人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双腿失去知觉。 能够活下去，也能通过各种方式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而在他彻底想开之前，不论怎样，都不会再从那些事物上感受到快乐。 莫佑祁在与他心爱的历史共情时，突然间产生了精神危机——究竟为何要追溯这些历史，作为人文内容，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值得去研究。 他在网上疯狂的搜索问题的答案，但未得到能让他走出哪怕是一丝疑问的答案，这种质疑逐步从怀疑意义蔓延到他自身——他怀疑自己倾尽一生，是否能窥探到哪怕一角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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