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胆战心惊的管家出言制止,“少爷,先生的身体闻不了……” “让他抽吧,你先下去。”贺震华摆手,挥退了管家。 贺誉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凛凛地看向贺震华,“当年害死了我妈,现在你又想对江蔚下手?” 贺震华捏着拐杖,语气生硬地反驳:“阿誉,你母亲是自杀,不是我害死的。” 南华容,贺誉的母亲。 十年前因抑郁症困扰而割腕自杀。 贺誉点了烟,毫不留情地嘲讽,“没有你,她不会自杀。” 南华容与贺震华是标准的豪门联姻。 两人的婚姻相敬如宾,却亲密不足。 贺震华这个男人,年轻时也是享誉榕城的一方人物。 娶了当年的名门淑媛南华容,两人的结合羡煞旁人。 可惜,贺震华这样的人物,注定不是婚姻中的良配。 男人的劣根性所致,贺震华并不专一。 内有娇妻,外有美妾。 直至婚姻分崩离析,造成了今日无法挽回的局面。 过往的回忆总是带着刀子,把记忆里的画面切割的面目全非。 贺誉已经记不清他们父子上一次面对面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这时,贺震华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他缓了口气,双手搭在拐杖上,“阿誉,你母亲的事,我确实有责任。你怪我,怨我,但没必要把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往外推,我所有的产业,都只会留给你,这本就是你的。” 南华容爱钻牛角尖,不然她也不会换上抑郁症。 贺震华自知有错,可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受得了妻子没日没夜的盯梢。 甚至连车里都放了微型摄像头。 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查岗。 那段婚姻里,受尽折磨的又何止南华容一人。 这些,贺震华都没告诉过贺誉。 斯人已逝,追究过去本就没有意义。 贺震华眉眼间掠过极端的疲惫,“阿誉,你若实在不愿见我这个父亲,过了今天,我也不强求了。” 贺誉背对着贺震华,鼻翼微微翕动,“为什么把江蔚带过来?” “她不来,你又怎么会来。” “我和你的事,与她无关,你别动她。” “我动她做什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卑鄙?” 这句话,贺誉没回答。 贺震华闭了闭眼,无声的沉寂在父子俩之间蔓延开来。 江蔚在楼梯口站了很久,恰好能看到贺誉背身而立的身影。 浑身透露着尖锐、紧绷、抗拒的姿态。 时间在沉重的气氛中悄然流逝。 直到贺誉手里的烟燃烧殆尽,地面落满了不规则的烟蒂。 他才冷声道:“有病就去医院,离我身边人远点。” 贺震华长吁短叹,“阿誉,我到底是你的父亲,不会害你。” “那又如何,你想说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你母亲去世非我所愿,那都是意外。” 父子俩在楼下谈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贺震华体力不支回了楼上,贺誉还如同雕塑一样站在客厅里。 不多时,江蔚来到他身边,“着急回去吗?” 贺誉眸底压抑着浓重的情绪,开口时,语气略僵硬,“这么快就被他策反了?” 他分明是想打趣,可长时间紧绷的状态让他的嗓音不太自然。 江蔚摇头,“我立场很坚定,跟你一样。你要是不着急,我就跟你聊聊三年前伯父帮我的事。” 贺誉浓眉一扬,“果然是他?” “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贺誉轻呵一声,先前想不通的细节,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他的确怀疑过当年时贺震华暗中帮助了江蔚。 但仅仅是怀疑,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找不到贺震华出手相帮的理由。 江蔚拉着贺誉坐下,淡淡地开始叙述当年的事。 贺誉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神色不明,却没再提及离开。 江蔚说到最后,给了句总结,“其实伯父可以不帮我,他会出手,完全是因为你。” 贺誉喉结起伏不定,半晌,开口道:“帮人帮一半,还不如不帮。” 江蔚忍俊不禁,“不能这么说,我跟伯父非亲非故,愿意帮我,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当年贺誉不懂情爱,只顾着与对手周旋。 他利用订婚转移了大众的视线,企图把江蔚藏在身后。 根本没有想过一旦东窗事发,宋家和贺家会如何刁难江蔚。 恰是贺震华出手,才破了这个局。 既给了贺誉喘息冷静的时间,也给江蔚创造了退路。 贺誉掐了烟,紧绷的轮廓逐渐松弛下来。 江蔚悬起的心落了地,细声提醒了一句:“伯父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贺誉:“苦肉计而已。” “不像。他这两天咳嗽的很严重。”说完,江蔚眼眸一闪,故意补充:“你要是不想管,咱俩现在就走吧。” 贺誉眯眸,薄唇轻轻扬起,“故意的?” 江蔚佯装不懂,“故意什么?不是你说要带我走的?” 贺誉搂着她的腰捏了捏,“以退为进是吧?你跟老东西才认识几天,就向着他说话?”
第198章 宣泄 江蔚靠向男人,“我只向着你。而且我觉得伯父的身体真的不太好。” 谁都不能插手他们父子间的恩怨。 但恩怨之外,血脉相连。 贺震华的身份确实出了问题。 江蔚前天在他书房的纸篓里,看见过带血了纸巾。 贺誉如果真的恨贺震华,他大可以不用亲自过来。 江蔚相信他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人把她从别墅里带走。 可他偏偏来了。 江蔚清楚,贺震华是想用她来打破这段僵化的父子关系。 而贺誉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痛恨贺震华。 从刚才那句‘有病就去医院’足以窥见他的心思。 正如江蔚所想,贺誉没再提离开的事。 中午吃完饭,江蔚特意去了趟书房。 贺震华站在一排博古架前,没有回头,“阿誉走了?” “没有。”江蔚道:“他在跟管家聊天。” 贺震华悠悠回头,“看来,你对他的影响确实很大。” “我不这样认为。”江蔚笑了笑:“伯父,您真以为凭我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改变主意吗?” 贺震华和江蔚四目相对。 片刻后,贺震华眉心舒展,“我倒是有些理解,阿誉为什么对你情有独钟了。” 江蔚神色一窘,被长辈这样调侃,顿时有点不自在。 贺震华:“那天让人把你带过来,希望没吓到你。” 江蔚:“不会,我知道您并无恶意,都能理解。” “去吧,陪他在附近逛逛,如果他想走……也随他。” 江蔚深深看了眼贺震华,微微欠身,离开了书房。 如果这是一场父子间的较量,从开始贺震华就没想逼迫贺誉。 可能是人老了,挂念亲情。 贺震华的妥协一定程度上融化了贺誉的锋芒。 虽然他们父子二人仍无法平心静气地交流。 但贺誉当晚留宿在别墅,也释放了缓和关系的信号。 接下来的三天,贺震华在江蔚和贺誉的陪同下,主动去医院接受了检查。 管家全程陪同,看到这一幕,险些老泪纵横。 第三天,贺震华的检查结果出来。 肺癌,是早期,病灶没有转移扩散。 通过微创手术切除手术是有机会治愈的。 贺震华似乎并不意外,淡定地与主治医生讨论治疗方案。 贺誉薄唇紧抿,眸底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愠色。 出了病房,贺誉冷鸷地问管家,“他病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做过检查?” 管家讪讪地搓手,“先生的脾气您知道,他不想做的事,谁都勉强不了。” “徐英呢?” 徐英就是徐女士。 管家闻言,怅然地道:“先生知道您介意夫、徐女士,您来之前,就派她回国了。” 贺誉面色冷峻了几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对徐女士确实有芥蒂。 也曾让人调查过徐女士是否插足贺震华和母亲的婚姻。 但资料显示,徐女士是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年才跟贺震华正式在一起。 而且这么多年来,无儿无女,对贺震华也算一心一意。 可徐女士并不无辜。 她无法为儿女谋取什么,可她有兄弟姊妹。 九号公馆的徐茂,就是她的哥哥。 这些年徐女士帮着贺震华操持海外的业务,暗中帮衬徐家人,早已不是秘密。 包括三年前替贺誉挑选联姻对象,也不是没有私心的。 贺誉让管家去照顾贺震华,自己来到楼下抽烟。 是与非,生与死,孰轻孰重,人心都有一杆秤。 再恨,再怨,那也是他的父亲。 贺誉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 当晚,一行几人回了别墅。 江蔚倒了两杯酒,拉着贺誉去了阳光房。 别墅的夜晚很安静。 阳光房的玻璃吊顶能清楚地看到闪熠的星辰。 江蔚说:“你留下吧,伯父这样的情况,身边不能没人。” 贺誉:“十几个佣人,能照顾好他。” “佣人再多,也不是亲人。” “呵,他是成心拿身体当筹码。” “可你还是心软了。” 贺震华多了解贺誉,他赌的就是贺誉不会坐视不理。 破釜沉舟也好,孤注一掷也罢。 贺震华赌赢了。 贺誉灌了一大口酒,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他不是个好父亲。” 江蔚感同身受,“我的父亲,还不如伯父。” 贺震华虽风流成性,起码还有一丝为人父的良知。 单凭这一点,就胜过沈军生千万倍。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江蔚喝了口酒,望着夜空呢喃,“可是,人生这么短,我希望你别让自己留遗憾。” 贺誉闭了闭眼,一把拉过隔座的江蔚抱在怀里,用力地深吻她。 男人的动作并不温柔。 江蔚单手捧着他的脸,另一手在他背后轻轻摩挲安抚。 女人的配合给了贺誉极大的安慰。 从阳光房到卧室,彼此吻了一路。 最终亲密无间,不分你我。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压抑的情绪宣泄出来。 直到后半夜,月亮变换了位置,江蔚睡去前,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了三个字。 可她太累太困,没听清那三个字究竟是‘谢谢你’,还是‘我爱你’。 也许,都有。
第199章 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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